擔心地果然來了。高天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老板，似乎并沒有發現自己偷懶接電話，不過時間緊急，高天趕緊問：“你答應了嗎？”電話那邊的白合正是午休時刻，有些溫溫吞吞的，說道：“答應了，媽媽說遇見這樣的，得要讓對方自己放棄，自己才能安全，我又不能用妖力……”說著說著，白合的聲音越來越小，高天只能讓她再說一遍，只聽電話那頭，白合提起喊道：“所以我說過我會帶人，你和白澤要幫我。”
            哪有這么沖動的。高天撓了撓頭，也不知道白合母親是從哪個電視劇里看到的情節，對于普通人或者大學生來說，讓對方知難而退肯定是最好的辦法，而何經理是個有閱歷的，對付這樣的肯定要用更加成熟的方式。不過，白合已經答應了對方，如果再不去，肯定會讓對方惱羞成怒的。
            兩人對了時間和地點，高天說自己可能要晚一點，盡量讓白澤先去。通完電話，高天只能更加賣力地干活，提前完成了今日的工作量，老板非常賞識高天這樣刻苦的，還找高天談話要不要考慮轉正。如果放在以前，高天肯定樂意詳談此事，只是自己已經通過中級除妖師的筆試考試，還有白合的事情懸在頭頂上，婉拒了老板的好意。
            結果老板不依不饒，高天只能說謊，說自己在備考，壓力大才出來兼職的，老板只能放棄，高天也換上平常的衣服，往白合發來的地址趕去。
            不得不說，何經理也是下了血本，選擇了X市比較昂貴的海鮮自助餐廳。白澤已經提前到了，不過高天沒有看見他，應該是先進去了。白合在門口等著他，臉上還有些窘迫，見高天來了趕緊揮揮手，一臉得救了的表情。
            “怎么了？”高天看白合緊緊攥著自己的袖子，捏得整只手臂生疼。白合咬咬牙，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了要帶人來，下班之后何經理改口說請整個部門的人吃飯，現在尷尬的就是自己了，說了要帶人來又不好意思不帶，可是自己的同事都沒有帶，得知這個情況的白合，就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被拉著，高天見到了傳說中的何經理。“何致遠，我的經理。何經理，這是我表弟高天。”白合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貌。站在高天對面的男人，格外地成熟老練，長得不算出眾，卻格外有紳士風度，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魅力，要不是先得知何經理的種種，高天覺得自己也會敬仰這樣的人。
            “表弟？”何致遠一愣，嘴角掛著意義不明的笑容，向高天伸出了手，高天只能硬著頭皮回握，還好沒有出現電視情節，在握手時較勁，忙活一天的高天實在太累了，要是何經理稍微用點力，他能當場給對付跪下。白合注意到了這點小細節，正要暗自發力，支撐高天的身體。
            不料，白澤手更快一點，拎起高天的后衣領子。“這是我男朋友白澤，我們是青梅竹馬，他是擔心我才來的。”白合趕緊將話題轉向白澤，只是她這話一說，公司里還單身的同事都投來羨慕的目光，可能是看在白合才畢業，年輕氣盛，并不介意白合多帶兩人來，甚至有些大膽的同事問自己可以叫家人來嗎？何經理都微笑著表示可以，本來就是慶祝這次合同成功簽下，叫多少人來都可以。
            于是，其他人都各自打電話去了，有的叫家里小孩過來，有的叫好姐妹，有的偷偷叫對象。“何經理？”白澤的目光在何致遠的身上游走一番，最后停留在對方的左手手臂上，意味深長地瞇著雙眼，學對方一樣，伸出了手。而何致遠似乎被看穿了什么，臉上雖然保持著微笑，但左側身子微微向后偏去，握住了白澤的手。
            “白合給您添麻煩了。”白澤笑著，沒有松開何致遠的手，隨著高天包里的鎮妖盤微微顫動，以及何致遠變化的細微表情，高天探頭看向兩人緊握的雙手，雖然高天看不見，但高天感覺白澤在用妖力試探對方。是對方身體里有什么嗎？高天將目光移向了何致遠藏起的左臂。
            “不會。”何致遠強行掙開了白澤的手，表情有些狼狽，臉上還掛著職業微笑。“您的寵物。”白澤依舊緊緊盯著何致遠的左臂，似乎能夠穿透身體直擊對方藏起來的東西，在何致遠臉色進一步變化前，白澤揉了揉鼻尖，冷冷地笑著，說道：“很可愛。”
            此時的何致遠，額頭已經冒出細微的汗水，他并沒有接白澤的話題，簡單表示，希望三人用餐愉快，然后走開了。“是有什么嗎？”高天輕輕扯了扯白澤的衣服，小心地看著四周，好在大家都在叫人過來蹭吃，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白澤看向高天，很明顯他并不打算告訴高天，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當高天去問白合的時候，白合表示她什么都沒有看見，只是覺得何經理的左臂有些古怪，但她妖力不高，沒有白澤那般透視的能力。接連被兩位妖怪敷衍過去，高天將滿腔的憤憤不平，轉為了食欲，導致這天晚上他吃得有點撐，接到小棲電話的時候，他嘴里正塞著生魚片，含含糊糊地說不清楚話。
            “你長本事了！”小棲的聲音如雷貫耳，嚇得高天有些嗆著了，一個勁地咳嗽。一邊也在吃生蠔的女同事，還以為生魚片里有刺，趕緊過來幫高天順氣。“你不回家也不說一聲了？信不信把你翅膀打折？”小棲的怒意未消，高天連句話都不敢回，一面用眼神感謝好心人幫自己順氣，一面將嘴里的東西慢慢咽下。
            好在家里還有個小白轉移注意力，只聽小棲在電話那頭喊了一句，“你也長本事了！敢上桌了！”匆匆掛斷了電話。高天含著淚，想到等會自己回去，肯定要挨一頓罵，為了讓這頓罵挨得更加值得，于是高天將自己的手伸向了自助臺上的熟鮑魚。
            不過一會兒，各式各樣蹭飯的人都到了，因為這間餐廳已經被何經理包下，位置可以隨便坐。當高天端著兩大盤子找到白澤和白合時，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連個盤子都沒有，顯然一個都沒吃。“你們不吃嗎？”高天放下手里的盤子，還在慶幸自己多拿了兩個叉子。
            “你在逗我。”白合看著自己面前擺著的魚肉大餐，臉色鐵青，雙手扶著桌角，似乎下一秒就要掀桌子了，高天趕緊把裝著甜點的那一盤換過來。白澤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高天回頭看去，發現何致遠直勾勾地盯著他們這桌，即便是被發現，他也可以帶著笑容，舉著手中的酒杯，隔空跟三人碰杯。
            “他一直看著？”高天咽下嘴里的東西，扭過頭看著兩人。白澤點了點頭，拿起叉子叉起一片生魚片，湊在鼻子前面聞了聞，又放下。“好變態啊。”白合低著頭，揉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眼看她的力度越用越大，手臂都被搓得通紅，嘴里默默地抱怨著，“我還以為人類都特別熱心呢，我能過去打他一頓嗎？或者用點什么方法讓他怕我嗎？”
            在白合的認知里，如果對方知道自己是妖怪，肯定會知難而退的，但她沒有考慮到，如果對方早知道白合是妖怪了呢？就是貪圖身為妖怪的白合怎么辦？白合如果沖動上去，反而會讓自己處于尷尬的地步，一個實習生對自己的“老好人”領導動手，高天都能猜到第二天震驚UC的報道了。
            三人正在商量，該怎么偷偷離開時，何致遠突然用勺子敲響了香檳杯，原本喧鬧的餐廳突然安靜下來，紛紛看向何致遠，像是被什么魔力吸引一般。何致遠臉上依舊保持著萬年不變的笑容，高舉手里的香檳，先說了一通官話，大致是祝賀公司一筆大訂單簽下，然后舉杯與眾人共勉。
            正打算趁這個時候溜走的三人，發現何經理居然帶著自己的助理，一桌一桌地敬酒。三人面面相覷，這下躲不過了，高天和白澤倒是可以離開，但是白合不行，兩人便只能留下等對方敬酒過來。
            很快，何致遠就到了白合這一桌。“晚上吃得這么少？”何致遠看著桌上幾乎沒動的兩個盤子，笑著讓一邊的助理給三人端來香檳，高天想用自己不能喝酒婉拒，何致遠似乎早有準備，說道：“沒有度數的，你當作葡萄汁喝就行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高天只能硬著頭皮喝下。
            誰知一杯下肚，高天突然感覺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炸開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鬼迷心竅般又被何致遠灌下了一杯。白澤單手撐著額頭，沉悶悶的，白合雙手拖著下巴，臉上泛著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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