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什么折磨人的偵探游戲！高天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看著手里這張大叔畫下的樓層圖。倒是可以先排除18層的住戶，無論是妖怪還是人為，無論掉下去的是真人還是假的，這個僅委托人可見的跳樓事件，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發生的，首先要保證有充足的時間，然后再談動機。
用準備時間論排除掉18層住戶，就剩下19層的全職主婦和20層金屋藏的嬌了。高天收拾了一下現有的文件，打算先去委托人家里，看看自己能不能“幸運”地看到跳樓畫面。大叔表示自己的車就停在下面，他送高天一程，順便給委托人介紹一下高天，對這個做法沒有異議的高天，跟昆叔告辭，帶著白澤坐上了大叔的車。
路上，大叔透露了他這么熱心的緣故，這位委托人曾經是大叔的中學老師，姓張，大叔到現在還記得他的外號，叫做“張嘎子”，因為他的名字念快了，就會變成“嘎子”，故而得名。“就是，無論進展如何，可以都，告訴我嗎？”大叔小心翼翼地問道，他也知道，初級除妖師的事情做完，就無權過問了。
“行吧。”高天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如果知道這層關系，高天肯定要申請再次派遣人去調查的。親密的關系，會阻礙一個人的分析能力，特別是對于初級除妖師們而言，他們只是稍微有些靈力天賦，本質上和高天一樣，都不具備專業知識，能夠摒除個人情感因素，對委托任務作出合理的判斷。
專業一點的，都會被委員會給吸收走，能被留在各地方管理局的，都是不那么專業的可用人才。所以地方妖怪管理局都會制定規矩，如果委托人和派遣去的初級除妖師有親密關系，那么可以申請重新調查。只可惜，X市太小了，就這么大點兒地，像大叔這樣的老江湖，即便是認識全市過半的人，高天都不覺得意外。
經大叔的引領，高天來到了位于17層的委托人張老師家里，雇傭的保姆還在家里打掃衛生，張老師則在房間里休息。“這是？”看保姆的表情，似乎不歡迎大叔來的樣子。“這是我同事，我那邊有事兒，他來接班。”大叔用力拍了一下高天的背，跟著他一起拖鞋進門，說是等張老師醒來，跟對方介紹一下高天再走。
既然張老師沒醒，那么就先問問這位工作多年的保姆吧。“耽誤您幾分鐘，方便嗎？”高天笑著問，他的長相雖然不如白澤俊朗，卻是鄰家乖孩子的模樣，上了年紀的阿姨都喜歡這張乖孩子臉。保姆放下了手上的拖把，跟著高天坐到客廳。
保姆對整棟樓比較了解，她的雇主就在這層樓里，還恰好是17、19、20這三戶，按照保姆的說法，她特地讓公司給她分了同一棟樓的三戶人家，工作起來也方便，可以都兼顧。不過二十層的那戶人家是最近才接的兼職。
當然，主要的還是為十七層的張老師工作，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中午張老師午休的時候，自己回去十九層，替出門送飯的全職媽媽帶帶孩子，等到張老師這邊的工作結束，才會去二十層打掃衛生。這樣的安排堪稱合理，高天本以為對方是家里有困難才這么忙的，沒想到對方家里有三套房，以前是張老師的學生，本來是來照顧以前老師的，后來慢慢擴展了業務。
看保姆的表情，應該是張老師以前對她有什么特殊意義，才讓她特地過來照顧的。很快，高天便在大叔給的資料里找到了答案，保姆是大叔的學妹，低了兩屆，初三的時候張老師是她班主任，可是重男輕女的家長想讓女兒讀完初中就出去打工，張老師急得去她家做了一個月的思想工作，才讓對方父母放棄這個想法，又出了保姆高中三年一半多的學費。
跟大叔不一樣，保姆其實是看見了跳樓者的，準確來說，只看見了一雙高跟鞋，但是憑借她的工作經驗，立馬判斷出這雙鞋的主人是十九層的那位主婦媽媽，可當她上樓開門想看看情況的時候，發現主婦媽媽抱著孩子在沙發上睡著了，自己只能謊稱看見門口滲水，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說起來也奇怪，那本來我找出的借口，她居然順著我的話說了下去。”保姆揉了揉自己的耳垂，那個主婦媽媽說“沒什么大事，我剛剛忘記關衛生間水龍頭了”，然后又睡了過去，可保姆發現，地板上連水漬都沒有。
“第二天，老師說有東西掉下去的時候，我伸頭出去看了，底下沒有東西。后來……”說到這里，保姆下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袖，仿佛馬上要開啟一段不美好的回憶一般。“有一次，我就在樓下等著，想說老師如果還看見，自己倒要看看是什么東西在嚇唬老師。結果當老師說又跳了的時候，我身邊真的有東西掉下來砸在地上的感覺，嚇得我趕緊走了。”
“這件事情你不跟我說？”大叔有些生氣，不過馬上被保姆嗆了一句，看了這對學長學妹的關系不好呀。“您能肯定是十九樓那位太太嗎？”高天比較在意，保姆為什么光憑一雙鞋，就能判斷出對方的身份呢？
“十有八九，那雙高跟鞋，尖頭細跟，前頭是乳白色的，后頭包著腳跟的是一圈油亮油亮的紅色，我記得那個主婦太太說過，是她老公送她的新婚禮物。”保姆如實說道。高天記下這些，看了眼正站在窗戶邊，往外探頭的白澤，叫了對方一聲，問對方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很可惜，白澤什么都沒有發現。
高天接下來也沒有想問的了，于是托保姆拿到了二十層的住戶電話號碼，給對方打去了電話，想要進去調查一番，本以為對方會拒絕，沒想到答應得非常爽快，還讓高天去找保姆拿鑰匙，隨便進。這樣大方的性格，讓高天大吃一驚，若是一家里養了妖怪，應該不會是這樣的表現。
至于全職太太那邊，對方這個點應該帶著孩子在休息，保姆建議高天明天再去找對方，因為對方丈夫不是個好惹的人物。沒辦法，高天只能坐在客廳里，等張老師醒來，讓大叔介紹完后趕緊離開，不要介入太多導致自己的判斷發生失誤。
等到下午兩點半，張老師才醒來，大叔也如自己所說，介紹過高天的身份后就離開了。高天看著眼前被稱作張老師的老人，花白的頭發，耳朵也有些不好使了，高天問一句話得用吼的方式才能讓對方聽見，但對方的聲音非常柔和，不帶任何口音，聽著就令人舒適。張老師表示，他雖是老眼昏花的年紀，但是不至于分不清人和物，從樓上跳下去的肯定是真人，而不是戲弄人的玩偶。
高天比較相信眼見為實，覺得還是親眼看過會比較好，于是就跟張老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對方到底是當了幾十年的班主任，說話語氣有些強硬，讓高天回想起被班主任所支配的學生時期，渾身不舒服。
至于白澤，高天給他發了所謂的“工資”后，他干活的動力越來越足了，竟然主動提出要上樓看看。看他這個表現，高天猜到，八成是手游里又有什么氪金類目，對方想用這種積極工作的態度，讓自己替他氪金。
眼看時間朝著跳樓者出現的時間點逼近，無功而返的白澤大大咧咧地躺在沙發上，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手機。高天卻有些緊張，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那一幕。“你別費心了，旁人看不見的。”身為過來人的保姆說道，她也是陪張老師等過的人，什么都沒看見，即便是等在樓下，也只能感覺有東西落下來，一樣還是看不見。
“嗯。”高天也不知道該回答什么，無奈地抓了抓頭發，所以他才特地帶了白澤過來，萬一人類的眼睛看不見，還有白澤呢，如果白澤也無法看見，好歹鎮妖盤能記錄下什么。高天看了眼被他放在茶幾上的鎮妖盤，希望就在此刻了。
果然，如資料所示，一直盯著窗外的高天什么都看不見，連帶著張老師也沒看見，就在高天低頭拿水的時候，張老師突然喊叫一聲，高天趕緊抬起頭，只能看見裙擺，對方下落的速度太快，其他信息一概沒有。高天焦急地探出頭，如保姆所說，樓下并沒有尸體，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聞聲而來的保姆又看見了那雙高跟鞋，并且肯定那就是樓上主婦太太的鞋子。“就是那個女人，就是那個女人！”保姆明明是小聲在說主婦太太的事情，可是耳背的張老師卻能聽清，還不斷重復著保姆的話。
“白澤，你看見了嗎？”高天拿起了桌上的鎮妖盤，里面即便留下什么影像也不能現在查看，只能先問問白澤。“女人嗎？沒看見。”白澤聳了聳肩，還是全神貫注在玩手機，半晌才補充了一句，道：“但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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