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在那間如今已變得相當(dāng)熟悉的教室里，伯妮絲保持著呼吸平穩(wěn)，用力向前劈出一劍。

        “手肘再高一點。”布萊恩·加萊在一旁踱著步，伸手把伯妮絲的手肘挪了挪。

        伯妮絲點點頭，然后挑眉看著他。

        布萊恩舉起雙手笑了：“你為什么又這么警惕地看著我，伯妮絲？這次我可沒有‘貼得太近’。”

        伯妮絲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是啊，當(dāng)然不會了，因為上次你布萊恩·加萊貼到我身后指導(dǎo)的時候我直接用肘部叩擊了你的胃部，要不是你閃得快……

        “差不多可以雙人對練了。”布萊恩又規(guī)范了一下克拉克和加溫的動作，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教你們的是佩劍，不像花劍重劍都是刺擊才能得分，佩劍是既劈又刺的武器，正好和真實比劍比較接近。你們想怎么練？按照劇情里的對戰(zhàn)雙方來設(shè)計幾個套路，記住之后直接演？”

        伯妮絲、克拉克和加溫互相看了看。

        伯妮絲于是最先開口：“劇情里，我-茂丘西奧和布萊恩-提拔爾特打了一場，我-茂丘西奧受傷死去；然后克拉克-羅密歐和提拔爾特打了一場，提拔爾特失敗死去；最后是羅密歐和加溫-帕里斯打了一場，帕里斯失敗死去，沒錯吧？”

        ——————

        幾天之前，布萊恩·加萊找到導(dǎo)演。

        “我學(xué)過一點擊劍，自認(rèn)為水平還不錯。”布萊恩的語調(diào)溫和，但如果了解他、或者足夠敏銳的話，興許能感知到謙遜語氣下其實是暗藏驕傲的矜持，“如果打斗戲沿用原著設(shè)定采用比劍的方式，需要我?guī)兔�嗎？距離正式演出不到一周了，至少能讓主演們臺上的姿勢看上去更像樣些。”

        威廉·里德睜大了一點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話，當(dāng)然需要！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和報答你，加萊同學(xué)……”

        “啊，叫我布萊恩吧。”布萊恩挑了挑眉，“其實我并不求什么報答。不過威廉，我的確有一個問題要請教你……”

        ——————

        “我們下周一就演出了吧？”飾演帕里斯——和朱麗葉訂婚那位伯爵的加溫說：“那直接按照情節(jié)對練套路怎么樣？布萊恩可以幫我們分別想幾個出彩的套路。”

        “我同意，時間不夠的話，直接練套路更有效率。”伯妮絲說。但她擦了擦手里的劍柄，還是沒有按捺住心里那點躍躍欲試，雙眼發(fā)亮地補(bǔ)充了一句：“但是我也想認(rèn)真試試進(jìn)攻。”

        “那我……”克拉克正要上前，被布萊恩攔住了。

        “還是我來打吧。演練套路還好，真打的話不穿護(hù)具還是很危險的，尤其新手之間。”布萊恩說著嘆了口氣，“我?guī)ёo(hù)具明明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有人真的想打。”

        這說明你還不夠了解伯妮絲，克拉克想。去年克拉克生日那回，在她組織的那場作為生日禮物的腰旗橄欖球賽上，本來連橄欖球規(guī)則都不太清楚、不愿意曬太陽、在谷倉經(jīng)常癱著的伯妮絲學(xué)會規(guī)則之后，在場上沖得比誰都猛。畢竟橄欖球隊的隊員正因為現(xiàn)在的娛樂腰旗賽制不允許直接沖撞而懈怠著，正好□□勁十足的伯妮絲沖破了陣線……怪不得說競技運動會暴露性格本質(zhì)呢。

        不過雖然本質(zhì)趨向進(jìn)攻，伯妮絲卻并不是特別擅長運動。對面防守的球隊隊員跑得比她更快，追上她抓下她的腰旗阻止了這次進(jìn)攻，還因為同時不小心抓到了她的衣服讓伯妮絲失去平衡摔了一跤，好在完全沒有受傷。作為四分衛(wèi)的克拉克有點嚇到，怕伯妮絲拿球會被圍攻，之后都沒有把球給她，但伯妮絲每次還是沖得很快，主動跑到人高馬大的對方隊員面前，試圖阻擋對方接近拿球的己方隊友。

        所以現(xiàn)在有機(jī)會學(xué)擊劍，克拉克不覺得她會放過對壘的機(jī)會。

        “那這樣的話，其實我也想試試。”本來一個勁搖頭的加溫看到伯妮絲要比試，也改口了，但還是有點遲疑的樣子，“……要不伯妮絲你先來？”

        看到伯妮絲點頭，布萊恩伸出手：“那我們可以換護(hù)具了。這套是我的，旁邊的那套是我新買的女士護(hù)具，伯妮絲和加溫體型差別不大，應(yīng)該都可以用。”

        “……等等，這是你買的？”伯妮絲已經(jīng)抓住了防護(hù)背心打算往身上套，動作停了下來，“我不覺得威廉能申請到經(jīng)費，我們的戲服都得自備呢，我還以為是借來的一類……”

        “并不是很貴。如果我們學(xué)校有擊劍社我可以捐給社團(tuán)，不過既然沒有，送給你……或者加溫也可以。”布萊恩攤了攤手，毫不在意地套上自己的護(hù)具，他穿護(hù)具的姿勢相當(dāng)利落，很明顯并不像聲稱的那樣只是學(xué)過一點兒，“不過如果你會因為這件衣服畏手畏腳，那不如現(xiàn)在就放棄，我們直接練套路好了。”

        伯妮絲把頭發(fā)從剛罩上的護(hù)具上衣里拉出來系好，聞言抬起一邊眉毛看過去：“你多慮了。”說完就戴上了自己的面罩。

        戴上面罩之前，布萊恩說：“我和伯妮絲模擬一場比賽，我會以防守為主。你們可以看看有什么旁觀起來比較好的進(jìn)攻方法。比賽擊中有效部位是上身、頭盔及手臂，但演出時最好不要攻擊頭部。”

        “擊劍比賽的規(guī)定是一名運動員擊中15劍或者9分鐘規(guī)定時間全部用完，擊中劍數(shù)多的運動員獲勝。”布萊恩沉吟一下，“現(xiàn)在的新手模擬的話……結(jié)束時間不如定成伯妮絲第一次擊中我為止吧？”

        伯妮絲戴著面罩不想說話，于是比了一個中指。

        待雙方準(zhǔn)備好，加溫吹哨示意開始。

        伯妮絲小步試探，緊接著快步向前。但她持劍手壓低得太明顯了，布萊恩游刃有余地格擋開來，又做了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進(jìn)攻，和教格擋的時候喂的招一樣。

        被攻擊者須先做出有效抵擋動作后再進(jìn)攻擊中才有效，布萊恩等著看看伯妮絲的防守套路學(xué)得怎么樣。

        但伯妮絲沒有格擋，直接避開劍尖弓步向前，把自己的劍尖劈了過去，擊中了布萊恩穿著護(hù)具的胸口。

        “有效！”加溫一揮手，隨即看向布萊恩，“額，是有效吧？”

        布萊恩表情復(fù)雜地取下頭盔：“……實際上你得先格擋才能進(jìn)攻，伯妮絲。”

        伯妮絲摘下頭盔，呼吸急促地聳了聳肩：“你之前……可沒提這條規(guī)則。”

        “好吧，那算我的問題，你得一分。”布萊恩攤了攤手，“接下來就練套路了，還是你還想再打打？”

        伯妮絲面色發(fā)白，提著面罩往教室邊上被提前移開的桌椅挪著。克拉克覺得有點不對，迅速走過去，在她撐住桌子之前一手扶住了她，另一只手接過了她的頭盔。“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克拉克問道，感覺抓著他的伯妮絲的手臂又涼又沒有什么力氣，于是緊張地反握了回去。

        “……頭暈……”伯妮絲覺得眼前發(fā)白，渾身發(fā)冷還在不停冒著虛汗，但她顧不上在意這個，暈得只想蹲下來甚至躺下來。問題是克拉克抓得太緊了，不僅蹲不下去，伯妮絲感覺自己要被抬起來了。

        哪怕暈得厲害，她也忍不住呼呼地笑了兩聲，有氣無力地拍了拍克拉克：“讓我蹲下來……”

        “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克拉克緊張地問，準(zhǔn)備一旦看到點頭就抱起伯妮絲以人類最快速度沖刺。

        伯妮絲想要搖頭又實在不敢勞煩自己現(xiàn)在特別重的腦袋，嘟囔了句“不……現(xiàn)在移動會很難受”，慢慢蹲下身去。

        布萊恩擰開一瓶運動飲料遞了過來：“是不是中暑了？早上吃早餐了嗎？”

        伯妮絲太難受了，灌了幾口運動飲料，閉上眼睛一句話都不想說。加溫湊過來說：“我?guī)湍忝摰糇o(hù)具吧？看著都熱。”伯妮絲在她的幫助下脫掉上衣和防護(hù)背心，感到被虛汗浸透的t恤越來越冷。克拉克——永遠(yuǎn)貼心的克拉克把她摟緊了一點，就像個熊熊燃燒的小火爐。伯妮絲本來想靠著墻坐下來，但水泥顯然沒有克拉克舒服，她抓著克拉克的手臂略帶猶豫，但人在頭暈的時候真的很不想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把頭靠上了克拉克的前胸。

        “怎么回事呀，不舒服就不要練那么拼嘛？”加溫把伯妮絲脫下來的護(hù)具放到一邊，也蹲下來撩開伯妮絲的頭發(fā)試了試額頭溫度，“好像沒有發(fā)燒。”

        “的確沒有發(fā)熱。”克拉克說，小心挪了挪身體讓伯妮絲靠得更舒適一點，“你確定不用我送你去見校醫(yī)嗎？站起來暈的話，我可以抱你去。”

        伯妮絲閉著眼睛：“……我怕顛簸會更暈。”

        布萊恩從包里拿出自己的手帕來，卻看到伯妮絲正撩起克拉克的袖子擦汗。他愣了愣，把手帕放回了口袋里。“……采用這樣的方式在擊劍上永遠(yuǎn)贏過我，可有點勝之不武啊伯妮絲。”布萊恩說。

        “你是說……我剛剛拿下了一分，如果我再也不跟你打，你就永遠(yuǎn)沒有了贏回來的機(jī)會？”伯妮絲有氣無力地回嘴，“聽上去挺有趣的，就是想得太多。”

        “你好像沒有再出汗了，”克拉克說，沒有管自己沾濕的袖子，“你是運動過度中暑了嗎？”

        “可能是昨晚上熬了點夜……早飯也沒太吃，再運動就導(dǎo)致低血糖了。”伯妮絲按了按額頭。

        “你沒有吃早飯就來練擊劍？”克拉克難以置信地問，但仍然一動不動地讓她靠著。

        伯妮絲感到點隱約的羞愧，她又灌了幾口運動飲料，感到緩過來一點就連忙坐起來了點，也就是說，不再靠著克拉克了：“……我好些了，你們繼續(xù)練吧，我坐一會兒應(yīng)該就好了。”

        克拉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那開始吧。”

        加溫為此措手不及，她低頭看了看伯妮絲：“什么？這就……真的……？我們就開始自己練了嗎？”

        布萊恩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們先過過招。”


　　(https://www.dzxsw.cc/book/13539858/3266480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