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妮絲倒不是很在意布萊恩的家境，畢竟只有想要從他身上獲得什么的人，才會針對他的身份改變對待他的態(tài)度。不過她確實有點好奇這輛車。頂級跑車能賣出天價她是知道的，但是這種很高端的商務(wù)車大概會是什么價啊？伯妮絲對車牌廠商并不熟悉，尋思著之后可以查查剛才看到的車標(biāo)。

        布萊恩握住自己行李箱的拉桿，詢問地看了伯妮絲一眼，又看了看她的行李箱。

        伯妮絲莫名其妙：“行李？不用，我當(dāng)然只會帶我提得動的行李出來。”

        布萊恩點點頭，向酒店伸手，示意伯妮絲先走。

        但還沒走兩步，伯妮絲就悄悄靠近了一點布萊恩，小聲問：“你之前說你定酒店有折扣價，那住兩晚到底要花多少錢啊？”

        布萊恩挑了挑眉，伯妮絲一看就知道他又有什么刻薄話了，但他咽了下去，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說：“我爺爺和這系列酒店有合作，知道我們是為了比賽之后讓薩格叔叔為我們安排的。”看伯妮絲還有點猶疑的樣子，他補充了一句，“所以我沒有花錢，你也不用花錢，算我爺爺請客。”

        哦~成年人請客，還是這種家境顯然很好的長輩，伯妮絲立刻消去了不適，看著布萊恩對前臺報了個電話，接過兩張房卡。

        他們倆的房間在同一層，伯妮絲是2303，應(yīng)該在布萊恩隔壁。

        布萊恩走進透明電梯，把手上的本子和房卡一并遞給伯妮絲：“喏，你寫的小說也還你，挺好看，創(chuàng)意尤其前衛(wèi)，就是怎么斷在中途啊？”

        伯妮絲按下23的按鍵，哼了一聲：“說了是初稿，我還沒想好后續(xù)呢。”

        電梯門緩緩合上，開始爬升。

        “那你寫出來了請務(wù)必讓我看看。不過你怎么想著要寫小說？”

        “我想要投資科技板塊某只股票，但沒有本金。”伯妮絲摸了摸鼻子，轉(zhuǎn)向電梯邊看著透明墻壁外的夜色。和小鎮(zhèn)比起來，諸多高樓和燈光完全是另一種風(fēng)光，是伯妮絲更熟悉的那種。

        “……你該不會想要靠稿費攢本金吧？！寫作賺錢的可能性也太……”布萊恩大吃一驚，但咂摸了一下之前讀到的作品質(zhì)量，改口說，“……也不是沒有，但周期太漫長了不是嗎？得完成寫作、投稿、修改、再看能不能連載或者出版、獲得稿費……而且性價比很低。”

        “我當(dāng)然也知道性價比很低，還是錢生錢更快，”資本嘛，伯妮絲小小地翻了個白眼，看著逐漸爬升的城市燈光，心想還是慢慢上升更好適應(yīng)，克拉克每次都因為怕被人看到飛快地竄到天空中去，令人頭暈?zāi)X脹，“可是錢生錢就是需要本金啊。”

        當(dāng)然，如果伯妮絲一來到這個世界就開始籌措本金，那也許現(xiàn)在也能攢出一小筆錢來。但忘了就是忘了，而且時間用去賺錢自然就不能陪伴自己的朋友，她不會因此后悔。況且，現(xiàn)在行動也不算晚。

        布萊恩似是遲疑了下，最后還是問了出來：“你最近缺錢？”

        “這倒不是，”伯妮絲爽快地說，“最近陰差陽錯想起……發(fā)現(xiàn)了一個長期投資的機會，穩(wěn)定又基本確定利益豐厚，想順便攢攢大學(xué)學(xué)費。”

        布萊恩抬頭看了一眼電梯上方的樓層標(biāo)志，待電梯門開的時候伸手擋住，示意伯妮絲先出去：“你看好的是哪支股票？”

        “是蘋……等一下。”伯妮絲反應(yīng)了過來，拖著行李箱走出去的同時，回頭睨了布萊恩一眼，“你是以朋友的身份問這個問題，還是以一個——為自己資金尋找機會的投資人的身份？”

        布萊恩愣了一下，忍俊不禁地跟隨在后：“剛才是以朋友身份隨口問，但你提醒得對，一旦你回答了，我的身份會自然轉(zhuǎn)變。”他又好奇地開口，“你真的對你看中的機會如此篤定？”篤定到覺得說出名字本身，就是非常有價值的信息泄露？

        伯妮絲想了想說：“我有很高的把握，在未來十年左右，科技的躍遷會讓智能設(shè)備硬件、網(wǎng)絡(luò)服務(wù)平臺板塊發(fā)生不止一次大變革，自然也會帶來許多風(fēng)口。”

        “而風(fēng)口意味著很多機遇，和很大的盈利空間。”布萊恩接過話說，想起了自己爺爺之前的分析，“你覺得風(fēng)口已經(jīng)來了、看中了其中一只股票？”

        “我又不是專門搞金融的，不花大力氣研究可判斷不了風(fēng)口不風(fēng)口。”伯妮絲聳了聳肩，“我只是有一只個人非常看好、打算長期持有的。”

        布萊恩側(cè)了側(cè)臉，停在他房間的門口：“可是……伯妮絲，你還有不到三年就高中畢業(yè)了，你之前說是打算用投資收益付學(xué)費。持有三年就賣出，這……很難算長期持有吧？”

        “……啊。”伯妮絲干巴巴地說，拖著行李箱又往前走了兩步，“是噢。那還是申請助學(xué)貸款吧……之后用投資的收益來還。”

        布萊恩笑了笑，沒有接話，和伯妮絲約好第二天早上一起去餐廳吃早餐，再一同去旁邊的大學(xué)比賽。

        ————————

        克拉克又飛了起來。夜已經(jīng)漸漸深了，農(nóng)場周圍十分安靜，只有月色和蟲鳴陪伴他。

        在云層里，他遙遙看著兩百英里外。灑在他身上的，和照在伯妮絲住的酒店房間窗臺的是同樣的月光，但小鎮(zhèn)的夜晚是昏暗而靜謐的，月色就是唯一的光源。而在城市的繁華中間，她會在一片霓虹包圍中抬頭看月亮嗎？

        伯妮絲上一次出遠門，是之前假期去西海岸旅游，但當(dāng)時，她常常低聲形容她看到的風(fēng)景，以為克拉克聽不到的時候，還用筆記錄了下來，想和他分享自己的見識和生活。而這次，她全程和布萊恩·加萊在一起，除了和加萊交流，基本什么都沒有說。

        克拉克的確可以通過能力看她所看、聽她所聽，只是……克拉克總覺得，如果不是伯妮絲主動分享自己的生活，那就沒有意義了，更像是在偷窺。

        他不常在這么晚了還聽伯妮絲那邊的動靜，畢竟，萬一撞上伯妮絲的洗漱時間……唉，克拉克嘆了一口氣，云層里的細(xì)小結(jié)晶隨之飄遠了一點。也許她本人倒是并不很介意這個。

        但伯妮絲方才對布萊恩說的話仿佛又在他耳邊響起：“你是以朋友的身份問這個問題嗎？”

        朋友，克拉克咀嚼著這個詞，伯妮絲這么解讀她和布萊恩的關(guān)系。她也這么說克拉克，不過當(dāng)然，朋友和朋友也是不一樣的。克拉克倒是足夠自信，自己應(yīng)該就是伯妮絲“最好的朋友”。伯妮絲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待在一起的時候最放松、了解彼此到清楚最大的秘密、有種自然的默契……

        但克拉克總覺得布萊恩和伯妮絲也有種默契，雖然說不像自己這邊這樣幾乎毫無隱瞞，但是他們兩個對對方好像也有著某種了解……而且布萊恩馬上就要和伯妮絲搭檔辯論了！按照克拉克的體驗，辯論的時候，在短短的準(zhǔn)備時間里為了盡快完成徹底的信息交換，搭檔雙方交流的基本都是第一反應(yīng)的想法。辯論多幾場之后，敏銳一點的人可是會對彼此的思考方式、看待和評估問題的維度都有著相當(dāng)深刻的了解的！更不用說搭檔還要比賽期間全天都呆在一起！

        萬一伯妮絲潛移默化中覺得布萊恩才是……才是更加特殊的那個朋友呢？

        克拉克在半空中嚴(yán)肅地盤腿坐著，想著要不要去研究一下金融和科技。

        ————————

        “哇……”

        伯妮絲坐了幾小時車，拉開門就打算往床上倒，結(jié)果在看見裝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她隨手把行李箱往里一滑，打開衣柜欣賞了一下——里面居然有一個密碼保險箱，湊近了能看到上方的小字：貴重物品請盡量隨身攜帶。

        伯妮絲又拉開浴室門，先感嘆了兩聲居然又有浴缸又有淋浴間，又走上前去，翻了翻洗手臺上方的小籃。居然有一整個籃子的剃須刀和免費護膚用品，包括身體乳和護手霜……洗手臺左側(cè)是浴缸，右側(cè)則是淋浴間，但淋浴間朝向大床那一側(cè)居然是完全透明的玻璃。在床上看過來，整個淋浴間和浴缸全部一覽無余。而從里面，能看到床，還能直接看到?jīng)]有拉窗簾的落地飄窗。

        這太情趣了！伯妮絲嘖嘖兩聲，在墻上找到按鈕按下，讓浴簾自動滑落擋住淋浴間。

        這酒店建造上似乎用了很多玻璃，透明的大電梯、透明的淋浴間、落地的透明飄窗。伯妮絲走出浴室，從飄窗看出去，有酒吧亂閃的招牌和辦公建筑穩(wěn)定的光亮。一個人在這么高的樓層，就好像和人間煙火天然帶了一些隔膜一般，只能遙遙遠看，而不能投身其中。

        這倒是很新奇，伯妮絲之前到這種高度（甚至更高的地方）都是和克拉克一起。在高處時他們不經(jīng)常說話，但穩(wěn)穩(wěn)抓住她的手臂、緊貼的皮膚和兩個人的呼吸，都讓人感覺，哪怕在這靜謐的高度里，也沒人是高處不勝寒的遠客，而是歸人。

        伯妮絲并不知道小鎮(zhèn)在哪個方向，所以她只是看了會窗外，就拿著筆和文稿坐到了飄窗上，安靜地寫著，直到夜色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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