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肯特先生？”

        ……

        ……

        “家。”超人說。

        伯妮絲挑起一邊眉毛。如果是回小鎮，她很難想象克拉克會如此鄭重其事地專門提出來。可是，她倆剛從自家的公寓離開，除了那里和小鎮，還有哪里會被克拉克稱為“家”呢？

        “他們的家。”超人看著手邊，“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波妮？”那里的石桌上放著一個大玻璃罩，罩子里是一座異域風濃郁的城市，頂端還不斷有細小的雪花落在上面，像制作得無比精美的一尊天氣瓶。

        “是……你說過的那個，坎多城的微縮玻璃瓶？”伯妮絲前傾仔細觀察著，“你的一個敵人在氪星毀滅前偷出來的。”

        超人點了點頭：“恩，他叫布萊尼亞克。他用這種技術，把我故鄉最偉大的城市縮小了。”他低下頭來。雪花瓶里有小小的煙花升空爆炸，“這么多年我一直試著將里面居住的成千上萬的居民恢復原形。”

        “現在你成功了？”伯妮絲驚訝地問。先是超能力藥水，現在又是這個？怎么說呢，克拉克這段時間的創造力真是驚人。……如果能讓她選，她自己快死了的時候也想要這種回光返照，而不是衰老導致的緩慢思維，伯妮絲苦中作樂地想。

        “沒有，但我找到了一個適合他們殖民的星球，我要帶他們去那里。問題是那里很遠，即使在正常情況，一個來回也要花費我3周的時間。”超人斟酌著、猶豫著，還是照實說了，“以我現在的情形需要更久，也許……我所剩的時間都不夠了。”

        伯妮絲左右走了幾步，顯而易見地有些惱怒。她抹了把臉，說：“必須你去？必須你一個人去？”

        “我很抱歉，波妮。”他輕聲說，“工作不會因為我快死了而停止。”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伯妮絲看上去沒有因為他的用詞而刺痛，“有什么必須你過去的理由嗎？如果只是把城市放過去，我想你正聯的同事們總會愿意代勞的！”

        超人躊躇了：“我的同胞……”

        “我記得綠燈俠總是在宇宙里？而且你們也有飛船……不行就帶我一起去！你不能每次都這樣！！”伯妮絲的情緒突然爆發了，聲音里帶了點憤怒的哭腔，“是，這是你自己的人生，是應該你自己決定，但是你的決定就是一個人隔絕我的所有聯系到最后？我不同意！我不僅要參與你人生的最后時光，我還要錄下來！”她說完就低下了頭，肩膀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著。

        “波妮……”超人向前一步，沖她伸出手去，被伯妮絲擋住了。

        她固執地低著頭，語氣平靜了很多：“如果……如果你想好了，比起我的陪伴你更想要獨自確定你族人的歸宿……”

        “波妮，我——”超人急急地說，被伯妮絲揮手打斷。

        “聽我說完——如果你確定，也可以。”伯妮絲抬起了臉，她看上去除了面色有些冷淡以外和平日沒什么兩樣了，“但你要給我錄很多很多的視頻和音頻，除了線上傳播至少要拷在三個以上的硬盤備份，哪怕你人死了，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也要看到這些留言！”

        超人的嘴因為震驚微微張開。他愣愣地眨了下眼睛，又吸了一口氣：“……那如果，你跟我一起去，你的工作……”

        “總有辦法的！我最近沒接什么案子，而協會的事都不重要。”伯妮絲毫不猶豫，“我應該準備什么？坐飛船么？飛船有多大？”

        ……

        ……

        兩個人出行比一個人出行要多準備許多東西，尤其超人本可以直接進入宇宙，而新增的另一個人需要飛船和宇航服。

        但伯妮絲認為這是值得的，因為在這兩個月航程的中后期，克拉克的狀況變糟了。她嚴厲地讓他去休息，也因此不得不壯著膽子，挑起大梁操控飛船航行。別說飛船，她駕駛得最好的交通工具目前還是自行車！！

        好在氪星飛船相當智能，而且伯妮絲在按鈕上涂了不同顏色以辨認（她不認識氪星文）。她哪怕心里再怦怦跳，至少還是面色平靜地順利駕駛了。不撐著不行，盡管克拉克說他可以駕駛，但伯妮絲一看就知道他精神相當不濟，她不可能在這時候甩脫自己身上的責任給他！

        當然，最危險的降落過程她還是讓克拉克來，她在旁邊隨時待命。這屬于關鍵時刻的自知之明，以免發生更嚴重的事讓克拉克勞心勞力。

        ……

        ……

        “你贏了，盧瑟。”

        聽到那熟悉的、令人作嘔的低沉聲音，盧瑟放下手中拿來解悶的《如何調制完美雞尾酒》。

        超人仍然穿著那身怪異的外星制服，居高臨下站在盧瑟的囚室之外。盧瑟看過去，超人那張臉滿是他慣常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偽善，卻比之前要蒼白一些。

        “我快死了。至少在你被處刑之前的三周里，世界是你的了。”超人停頓了一下，“現在你面臨一個挑戰。你之前說過很多，‘只要我不擋你的道，你就有很多辦法造福人類’的話？是時候證明這些了。

        “萊克斯，我知道你內心中有好的一面。”超人微微前傾，向盧瑟看去。

        盧瑟毫不猶豫，一口啐在了玻璃上。他想象著同樣一口唾沫真的吐到了超人死去的青白的臉上，哈哈笑了起來。

        ……

        ……

        已是黃昏，夕陽把這個小山坡上的草坪染上了暗暗的橙色，而山坡頂上有一座孤零零的石碑。這里是喬納森·肯特的墓地。

        “你教給了所有我需要知道的事……所以即使你不在了，我也能繼續前行。”超人仍然穿著紅藍色的制服，此刻的他同時以超人和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對著墓碑后的人類魂靈說，“我只希望我對其他人也一樣。”

        他面容平靜，在墓碑前放下一朵潔白的鮮花。

        “克拉克？”一個未因蒼老失卻其溫柔的聲音說，因爬坡微微有些氣喘，“你不會是想偷偷溜過來又偷偷溜走，連你媽媽也不見見吧？”

        “當然不是了，我只是想留朵花。它是來自氪星的，永遠都不會凋謝。”克拉克·肯特微微低頭，讓瑪莎布滿皺紋和斑點的手覆上他的臉頰。

        “你看起來瘦了。”瑪莎輕聲說，“是不是生了病？”

        “媽，我可是超人。”克拉克握住瑪莎放在頰邊的手。

        “而我是你母親。”瑪莎用比克拉克驕傲得多的口吻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緩步走到那干干凈凈的墓碑前，放下手里的花束。

        “遵命，夫人。”超人微微鞠躬行禮。他和瑪莎一并在夕陽下站了一會，超人輕聲開口：“你想念他嗎？”

        “每天都想。”瑪莎理所當然地說，好像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種回答，“但他的精神永遠與我們同在。”她把手放到了高大的兒子的肩上，問：“所以，你有時間留下吃飯嗎，還是必須去拯救世界？”

        超人將他瘦弱的人類母親擁入懷中，良久后放開，親吻她的額頭。他笑著說：“伯妮絲在下面呢。”

        “哎呀，你這孩子，怎么不讓她上來？或者讓她在家里坐著呀！”瑪莎立馬埋怨起來，松開手，這就想要立刻下山，為兩個不經常回來的孩子整治拿手的蘋果派。但她的手被克拉克拉住了。

        “我愛你，媽。”克拉克輕聲說。

        “我也愛你，兒子。”瑪莎溫柔地說。她心滿意足，因為她穿著紅披風的孩子這一次沒有直接從天空飛走，而是像小時候一樣握著她的手慢慢往下走去。

        ……

        ……

        今天是221號囚犯上電椅的日子。人人都知道這個電椅上不可一世的光頭就是大名鼎鼎的萊克斯·盧瑟，但今天在這個房間內，執行死刑的拉森卻只想叫他221號囚犯。

        221號囚犯的最后要求是喝下他房間內的一杯調好的金色雞尾酒，這并不是拉森見過最奇特的最后要求。拉森上前要接過那個小瓶，盧瑟——221號囚犯卻把它扔到了一邊。

        “經過這圣油的涂抹，愿充滿愛與憐憫的上帝幫助你——”神父誦念著，上前想要觸摸萊克斯·盧瑟的前額，卻被他啐開了。

        “離我遠點，padre（西語神父）！你散發著不理智的惡臭。”盧瑟嫌惡地說，他環視了一圈，聳聳肩，“真典型，超人都不屑于露面。我還打算讓他在此見證呢。”

        另一位持槍的警衛和神父對視了一眼：“我確信他會得知詳情的。”他上前檢查盧瑟手腕、大腿、小腿處的束縛帶是否綁緊，隨即點了點頭。

        房間的另一頭，拉森看到示意，拉下了電閘。

        電椅上迅速傳出細小的劈啪聲，被盧瑟的大叫掩了過去。焦味越來越重。神父閉上眼，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

        但是，那個傲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們這些弱小的愚者！”盧瑟崩斷了束縛四肢的皮帶，徑自飄在了空中，得意地握了握拳，“這也太簡單了。我最后的要求，那杯雞尾酒——是提供24小時超能力的血清。”

        他志得意滿地從空中俯視，發動了熱視線，不太熟練地擊中了空地。幾個警衛們同時對他開槍，那些子彈在觸及他身體的時候都被彈開了。盧瑟笑了，他說：“輪到我了。”

        ……

        ……

        北極。超人的孤獨堡壘內部。

        機器人7號站在一個大坑旁邊，他的電子音響起：“我很樂意替你清理食日者的住處，超人。”

        “我只是用這種方式跟著小家伙道別。他也許是宇宙中最危險的生物……”超人拎著水管，站在曾經喂養食日者的大坑里，額頭見汗，“但放生后我仍然……呃，會想念他。”他話語中斷了一下，有些急促地呼吸著。

        “你還好嗎？”機器人7號問，“需要我通知艾倫女士嗎？”

        “不用，”超人連忙搖頭，“我對她說我要獨自寫一些東西，沒說要做體力活……不然她一定會堅持要幫忙的。”

        /whataboutnow

        那么現在呢

        whatabouttoday

        那么今天呢

        whatifyou\''rehatiwasmeanttobe

        如果是你讓我成為應該成為的那個人

        whatifourloveneverwentaway

        如果我們的愛永遠不會離去

        whatifit\''slostbehind,wordswecouldneverfind

        如果我們再也找不到那些未曾說出口的話

        baby,beforeit\''stoolate,

        寶貝，在一切都太晚之前

        baby,beforeit\''stoolate,

        寶貝，在一切都太晚之前

        whataboutnow

        那么現在呢/

        ——《whataboutnow》，westlife

        超人坐到他堡壘的書房里，開口說：“超人日志，最后一條記錄。”堡壘的錄像功能自動打開，靜靜工作著。

        超人曾經打算使用熱視線刻錄氪星文到石板上，把這些日志作為最后的氪星文獻留存，但……他側過頭，穿過墻壁看向伯妮絲坐著的地方。

        伯妮絲拿起了她的游戲機，戳了幾下又放下了。她明顯有些心神不定，最后讓堡壘在她的房間放起了音樂。她神色平和了，跟著哼起歌來。

        超人微笑起來。伯妮絲最近不是很情愿讓他一個人待著，哪怕各不干擾做自己的事情，她也希望她們兩個是在一個房間才好。將心比心的話……超人想，也許她是怕錯過自己的最后時刻。

        如果自己膽敢用她不認識的語言寫遺言，她一定會非常憤怒。超人想象著，又笑了起來，因為伯妮絲再怎么生氣，她從來不會真正對他發火。她會在房間里氣得轉圈，發出“可惡！”之類的抱怨，可能會指使他把兩人份的家務都做完，或者直沖過來咬他的肩膀。

        超人繼續錄制他的最后一篇日志，屏幕右下角的紅點一閃一閃：“我的細胞正在以令人警惕的速度崩潰，我快沒時間了。

        “我沒什么遺憾。我的生命一直是一個奇跡。我穿越了空間和時間，見過也做過不可思議的事情。我有深愛我的父母，皮特、拉娜、露易絲、吉米等好朋友。我一直進行神奇的冒險，途中也能夠幫助他人。

        “我非常幸運。尤為幸運的是，在我人生的初期就能同伯妮絲·艾倫相遇，并得以沐浴在她的愛、信任和關心中。她是我最為重要的支撐，我希望我付出的愛能夠匹配我從她身上得到的。

        “我……很疲憊，但我還有一項額外的工作要做。”超人解下紅披風，上衣脫到一半，卻像聽見了什么遙遠動靜似的，突然抬起頭來。

        ……

        ……

        盧瑟直接推倒了他安全屋厚重的石制大門。室內滿地是紙張，而他的侄女納斯塔西婭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我可沒讓你干這個。”她說。

        “沒法拒絕。”盧瑟飄在空中，“這24小時內我有了他的超能力，拜他制造的血清所賜。”

        “怎么得到的？”納斯塔西婭微微撐起身體。

        “他的城堡可不是牢不可破的。”盧瑟勾起嘴角。

        “酷。”納斯塔西婭就像所有16歲自視甚高的青少年一樣，輕描淡寫地面對能震驚世界的舉動，“我什么時候也能有我的超能力？”

        “當我信任你到能給你我的車鑰匙的時候。就在你腳下。”盧瑟拖出殘影，在幾秒鐘之內收拾出他要的資料，又戴上面罩迅速切割、制造、安裝了一個機器人，“我把史崔克島監獄的人渣都放出來了，他們的暴動會纏住警察。你遠程遙控我的恐怖兵器做同樣的事。好好玩。”

        “既然你有了他全部的能力，為什么還搞得這么麻煩？”納斯塔西婭從腳下的廢紙里扒拉出一把鑰匙，疑惑地問。

        “如果你看過他戰斗的樣子，就不會這么問了。”盧瑟聳了聳肩，“而我跟他可是斗過許多次，所以我安排了一點額外的保險措施。”

        盧瑟拉開另一側的大門，那里直通大都會的街道上。而此刻，整片天空、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不詳的紅光之下。他回過頭，嘲諷地笑了。

        “不像我，超人在紅太陽光下會喪失超能力，對吧？謝謝我上空的伙伴。”

        盧瑟飛到天空去，大聲吼著：“超人在哪？你是不是害怕這暴君太陽了？來面對這世界的災難吧！”

        ……

        屏幕右下角的紅點一閃一閃。

        “盧瑟的秘密盟友終于露面了。我最后的冒險也將展開。超人，錄制完畢。”

        穿著純白色的制服的超人結束錄制，向堡壘外走去。他胸口的黃色八邊形內有一個紅色的s。

        “你不是一個人。”7號機器人出現在他身后說，“我們中的一個會留在后方，為你的后人維持你的城堡。而其他人會與你共同戰斗。”

        “我無法要求比這更偉大的忠誠了。”超人停頓了一下，為他的戰友們介紹起天空中的敵人來，“solaris是有生命的太陽計算機。他能讓健康的恒星中毒，讓它們發出他能代謝的藍光。把你們的接收器跳到430赫茲，這樣就能聽到他的聲音了。”

        超人帶上一個白色的密封頭盔，又對留下來的機器人吩咐了什么。他回頭，再次看向堡壘中的某個房間，然后徑自飛向太陽。

        “不可能！！我已經讓你的太陽變紅了，你應該沒有能力了。”原先金黃色的太陽上，裂開了一道藍色的雷電般的眼睛，那眼睛說，“我明白了，你的外套……！它能保護你不受紅太陽光傷害。但它在這熱量中撐不了太久。”

        “它要撐過我對付你的時間應該還是足夠的。”超人平靜地說。

        “不，你的太陽快死了。但我會先殺了你！”solaris的藍色眼睛睜得更圓了，控制了各種光束和耀斑來攻擊這一行人。超人躲開了攻擊，但跟在他身后的機器人們卻不能完全避開。

        “住手。不論盧瑟開出了什么價碼，他都會背叛你！”白色面罩里的超人喊著。可能是制服原因，他的面色尤為蒼白。

        “我先背叛了他！”太陽里的藍色眼睛喊著，射出更強烈的光束攻擊。

        機器人們集合起來擋住這光束，卻被超人搶在了前面。他不再閃躲，而是硬扛著光束前進，機器人們都緊跟在他身后。

        “我會吃了你們的太陽，然后取而代之！”solaris狂躁地喊，“你的人民會向我跪拜，或者在寒冷的黑暗中死去！”

        而超人用重重的拳擊來回答。一下、兩下、三下。solaris的表面是堅硬的固體……超人退后了一點，抱住原先可能是日珥的尖角開始用力。他白色的制服在這樣的熱度下逐漸出現了融化的灰斑。

        機器人7號撲過來幫他一起對付這尖角。它的骨架已經燒化了大半。

        “走……！”超人從牙縫中擠出聲音說。

        “不。solaris重寫了機器人7號的系統，機器人7號偷了超能力血清給盧瑟。機器人7號必須為此贖罪。”機器人7號平板地說，用力擊打尖角的底部。它的手部骨骼完全碎了，機器人7號就用剩下的部分繼續擊打。

        終于，表層裂開了。超人把那尖角拔了出來，扯斷了內部連接著solaris的數根電纜。

        整個太陽外擴的紅光一下收回，又從中短暫地爆發了一瞬，最終消失了。solaris沒受到什么大傷害，但好歹不再能發出令超人失去能力的紅光。

        “原諒我。”機器人7號的殘片說，然后墜向地球。

        solaris轉過頭來怒吼著，藍色的巨大單眼發出激光。超人的動作并不迅速，他被擊中，無力地落下。……然后被一大塊蠕動的黑色接著。

        “暴君太陽的自然天敵。”超人恍然，對solaris微笑起來，“見見我的寵物食日者吧。”

        “憎惡！”solaris嚎叫著，被食日者的黑色觸手包裹。

        “放棄吧，solaris。”超人勸說道，“你無法打敗他，沒必要……”

        隨著solaris的怒吼，那片包裹住它的陰影炸開了。那些觸手變成了碎塊，向宇宙的四面八方散落。

        超人茫然了一瞬，想起食日者還是個孩子。“你殺了他！！”他狂暴地落到solaris表面，失控一般用力揮著拳頭，把它內部的電線抽得七零八落。

        ……

        “天空恢復正常了。超人肯定已經——”出租車里的吉米·奧爾森興奮地說，但他的話被前方流星一般的火光打斷了。

        同在一輛車里的露易絲瞳孔一縮：“快下車！所有人！”

        出租車司機跟著他倆身后，連滾帶爬地離開車體之后，一枚炮彈正中這輛車，把它整個掀了開去。

        “露易絲·萊恩和吉米·奧爾森。”穿著哥特風黑皮衣的納斯塔西婭踩著豎條機械臂從被襲擊那個方向滑了出來，身側浮著數枚上膛的炮彈，“你們倆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

        ……

        幾條街外，一個滿是尖角的冒煙紅球落到地面上，在水泥的路面上砸出一個大坑。

        半層樓大的紅球上睜開一只單眼，奄奄一息地說：“發發慈悲吧……”

        “我沒有多少慈悲可發了。”

        一陣閃電過去。被砸壞的路面上又升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那仍然散發著熱量的坑中，有一個巨大的、一動不動的灰白球體。球體旁散落著幾乎完全融化報廢了的斑駁頭盔和白色制服。

        ……

        “給我一個好理由讓我不馬上蒸發了你們兩個。”化著紫色哥特妝的納斯塔西婭饒有興致地說。

        露易絲·萊恩評估地看著這個少女，肘擊了一下吉米·奧爾森。

        吉米嗷了一聲，訕笑著：“明天我們讓你登上星球日報的頭版怎么樣？”

        “唔。”納斯塔西婭陷入了沉思。

        ……

        星球日報編輯部，肯特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女人。周圍的報社員工對她已經相當熟悉了，知道她是肯特這個老實小子青梅竹馬的漂亮老婆，在肯特請長假之后就經常過來。

        伯妮絲借用了正義聯盟瞭望塔上的傳送器，才得已一個人順利從北極回到大都會。她聽到克拉克通過機器人留下的話，就徑自來了星球日報。她現在手里沒有超能力血清，沒法直接幫上忙，只能在這里焦慮地等待。直到看到太陽不再發紅，她才大松了一口氣。但是，克拉克為什么會讓她來星球日報呢？

        一個大個子記者和他之前一樣，抱著電腦喘著氣跑過來。不太一樣的是，他這會沒有撞倒任何垃圾桶，也不再滑倒了。

        艾倫女士豁地站起來，要過去接過他的電腦，卻被肯特搖頭阻止了。

        “肯特，你怎么了？”佩里主編沖伯妮絲·艾倫點頭示意，先過問自家臉色慘白的雇員，“你看上去糟糕透了。”

        肯特像是隨時都要昏厥過去似的，在桌前趴了一下，才抬起頭來，對他的妻子露出虛弱的微笑，又回過頭對主編說：“我目睹了一切，佩里。我有了明天的頭條。”

        他打開自己的電腦，給主編看那黑色的大標題：“超人已死。——作者：克拉克·肯特”

        “我剛……寫完了。”他堅持著說完這句話，就向后倒了下去。

        “克拉克！”吉米叫了一聲，但不聲不響的伯妮絲·艾倫直接撲到了他后面接住了他。以肯特的塊頭，饒是吉米被這么砸中可能都會痛得跳起來，但艾倫撐著他，讓他緩慢平躺。

        “他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很不好，所以之前才一口氣請了兩個月假……”艾倫的聲音沒有顫抖，但她面色只比肯特好一點。她一直握著肯特的手，此刻伸出另一只來，像是想要試探鼻息，卻在發起抖來之前迅速握成了拳頭。

        佩里三步并作兩步跨過去，在他鼻下探了探：“他沒呼吸了。”

        “不！”露易絲上前一步。

        佩里把耳朵貼在肯特胸前聽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略帶猶豫：“他心跳也沒了，肯……呃，艾倫女士。”

        “恩。”艾倫輕聲回應，但她仍然跪坐著，握著肯特的手掌。

        在艾倫身后，透明的大玻璃窗之外，一個身影漂浮著從下方出現了。那可不是星球日報熟悉的紅藍相間身影，盧瑟飄到比他們高出一層樓的地方，居高臨下用熱視線擊碎了星球日報編輯部的外墻。

        樓下不少行人驚慌地避過了碎玻璃，隨即對著這道身影指指點點起來。他們是否也同樣感到陌生呢？

        “他是你們擔憂中最不值一提的。”盧瑟掃了一眼肯特的身體，攤開雙手。

        “你給我滾下來，盧瑟！”佩里直接沖到了被擊碎的玻璃之前。

        “這樣跟未來的救世主說話可是不對的。”盧瑟抱起手臂，稍稍降了一點，仍然比所有人高出半個身子，“對了，啊，你們送上電椅的那個。”

        盧瑟被判反人類罪的罪行——對水資源污染的陰謀的確是星球日報揭開的，但……“是真理把你送上電椅的！”佩里指著盧瑟說。

        “我不相信真理。你無法衡量它，也無法用雙手托起。”盧瑟饒有興味地說，“所以，什么是真理？”

        “真理就是，不要和你無法掌控的反派合作。”半跪在地上的伯妮絲·艾倫突然抬頭，她的視線像利劍般直射過來。

        “啊，艾倫女士，是你猜到的，還是超人告訴你的？我早該知道你那個小協會一定和他有些關系……”盧瑟感嘆般說著，“但你不知道我現在擁有什么樣的力量，你錯了。”他雙眼又射出紅光，準確地擊中了吉米·奧爾森手上的腕表。

        “你們也不再需要那個煩人的信號手表了。超人也不會回來拯救你們。”

        “那可太糟了，因為沒了他，我們就完了。”露易絲·萊恩抱著雙臂，冷哼了一聲，“真高興你喜歡我們太陽的新顏色。”

        “你的超級感知呢？”伯妮絲·艾倫還是蹲坐著，語帶譏諷，“你難道沒有發現太陽變藍了嗎？掌控著所有事的盧瑟先生？”

        “對！”吉米把手里的一堆紙張沖盧瑟扔過去，“看看我們新加坡分社的照片吧！”

        盧瑟接住了一章紙頁看了起來。

        “你還沒明白嗎？solaris背叛了你，給太陽下了毒！”露易絲沖口而出，“你這個自負愚蠢的小人！”

        “愚蠢？”盧瑟抬起眉毛，忽然用力沖著她吹出一大口氣。露易絲直接被吹飛到了被炸毀的外墻旁邊，跌倒在地板邊緣，身后就是高空。

        盧瑟又飄高了點，威脅性地向露易絲飄去：“還有誰有興趣對抗世界上最強大的人？”

        伯妮絲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避開盧瑟的方向，沖過去把倒在地上的露易絲往回拖。吉米如夢初醒，過去搭把手。

        “……我就把這當成是回答了，艾倫女士。”盧瑟皺著眉，在空中插著腰。他看到伯妮絲深深地俯下身去，似乎是要把露易絲·萊恩扶起來。

        但露易絲知道不是。她看見伯妮絲·艾倫一只手伸進了她外套內側的褲子口袋，沖她眨了一下眼睛。

        露易絲連忙往邊上挪了一些：“她都嚇得發抖了……”

        盧瑟正要回答，就看到伯妮絲·艾倫拿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沖他扣下了扳機。

        一道并不粗壯卻結實得驚人的白色光束把盧瑟直接擊飛了出去！星球日報的人只能看見他裝穿了天花板，看不到他飛越了小半座城市，一頭栽倒在大街上。

        “那是什么？”露易絲問道。

        “是重力槍。”身后的一個男聲說。

        “克拉克！”伯妮絲沖了回去，險些想把手里的武器扔掉，但這東西太危險，她只有一手緊抓著武器，一手緊抱住她剛搖晃站起的伴侶。

        “我們……得走了。”克拉克站直了身體，捏了捏伯妮絲的手指。

        “我送你們去醫院？”露易絲說，“你的狀態太糟糕了，克拉克。”

        “不用了。”克拉克回答。

        “謝謝你，我們會抓緊時間過去。”大概率過去盧瑟那邊，而不是醫院，伯妮絲想著克拉克剛才的示意，模棱兩可地回答。

        露易絲于是點頭，注視著他們遠去。

        當克拉克牽著她拐入樓梯間的時候，伯妮絲就知道她所料正確。

        “拿著。”她皺著眉把重力槍遞過去。之前克拉克給她血清的時候，說血清的超能力沒有氪星人的弱點。而克拉克之前介紹的他的藏品里，唯二能對他造成威脅的是氪石槍和重力槍。于是伯妮絲帶了重力槍出來。

        “在哪里？”伯妮絲又問。

        “你最好別靠太近。”克拉克指了一個方向，然后雙手扯開胸前的襯衫，露出制服上的s。就像伯妮絲沒有阻止或是勸說他不要去一樣，他也沒有阻止或者勸說伯妮絲不要去現場。

        他離開之前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

        ……

        超人靠近那個大坑時，被兩道熱視線擊中，他撞穿了一幢建筑才停下來。

        “你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吧。”盧瑟從他身側飛過，飛得更高，得意地瞥了一眼天空，又瞥向那個以超級為名的男人，“我，能夠這樣俯視你？”

        “實際上這一切都跟我預料的差不多。機器人7號第1次發生故障時，我就注意到你了。”超人的聲音并不大，他隱藏了自己。

        盧瑟正在辨析聲音的來源，卻突兀地被同樣的白色光束擊中了。他借著大樓外墻借力，卻一腳踩碎了外墻，在地上砸出一個敦實的坑。

        “是不是很難停留在空中了？”超人舉著重力槍出現了，“我剛剛把你本人的重力增加了500倍。但這不是我用重力槍的目的，我——”

        “不！”盧瑟大叫一聲，吹出冰凍吐息把空中的超人凍進了冰雕里。盧瑟又展開熱視線，把冰雕融化，重重地錘向剛從冰雕出來、脫力的超人。盧瑟掐著他的脖子，一邊重擊他的腹部，兩個人一起下墜的時候他大喊：“如果我要死，你必須先我一步！”

        盧瑟的重力直接砸穿了地面，讓兩人一起落進了大都會地鐵站。

        超人的精力顯然十分不濟，他正要艱難地爬起，又被盧瑟一把錘進了軌道一側。盧瑟按著他的肩膀，反復擊打超人的臉。超人試著鎖住盧瑟的雙臂，可他自己的手臂也沉重得抬不起來。

        ……

        地面的街道上，有特警圍著不讓記者和圍觀的市民接近。

        “看啊！”大都會時報的一名西裝男記者眼神敏銳，指著大都會地鐵站的出口。

        盧瑟單手提著超人披風的后領，緩緩從地鐵站飄上來。超人像一具尸體一樣，整個人垂著一動不動，腳在地面上拖行。

        “歡迎來到新世界。”盧瑟怡然地說，用熱視線擊爆了一輛警方坦克，一手把超人扔到了面前的空地上，緩慢向前飄去，“放下武器，你們就不會受傷。待會兒我就會入主白宮，然后會發表正式演說。”

        星球日報的佩里、露易絲和吉米被戴著頭盔的納斯塔西婭推搡著走到了中間。“我們殺死這些叛徒之前要不要先擺樣子公審一下？”納斯塔西婭問。半晌沒有回復，她疑惑地抬起頭：“你還好嗎？”

        盧瑟飄在空中，眼睛盯著空無一物的虛空：“好得不得了。我能看到整個電磁光譜。”他對著空氣伸出手，“而那些一定是原子了，就像充滿了可能性的云朵。啊，愛因斯坦沒能想出來重力和其他三種基本力的關系，但如果他能夠看見這一幕……這太明顯了。”

        “萊克斯叔叔？”納斯塔西婭試著喚醒他。

        “基本力是由意識連接在一起的！萬物因此相連。所有人也一樣。”盧瑟在街上漫步似的晃悠，“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如何看世間的。每天如此。”

        “我不知道我應該擔心還是羞愧。”納斯塔西婭皺著眉，等在一邊。

        “這真是個殘酷的玩笑。現實的機械發條在生命上居然是以為違背熵增的規律運行。但發條不管這些。這就像……就像只有我們，在這里一起。我們只有我自己。”盧瑟說著說著又飄向空中，以那種恍悟的語調說著無人能懂的話。

        “……我因為救不了你而感到難堪。”納斯塔西婭說。

        “你得原諒他，納斯塔西亞，”趴在地上的超人似乎終于積攢了一些氣力，他緩緩撐起自己的身體，右臉頰發著金光，對納斯塔西婭說，“他剛剛發現了萬物運行的規律。”

        “重力讓時間扭曲。超人用相對論給我下了個套。”盧瑟落到地上，看回來。

        “他說的是他的24小時超能力，剛剛到期了。”超人勉強地半跪著，右臉頰的亮點增多了。

        “但這才過去幾個小時而已！”納斯塔西亞叫出了聲。而盧瑟閉上眼睛，握住了拳頭。

        “對我們是這樣。重力槍加速了一點他的時間。”超人用了點力，終于站了起來。

        “你覺得我沒有準備更多這種東——”盧瑟把手伸進外套里。

        “你在找這個嗎？”超人拿出一管眼熟的金色液體。

        “還給我！我看到了一切，我看到了如何拯救世界。”盧瑟失控般張著手，向前走去。

        伯妮絲·艾倫從街道另一側跑過來。特警舉起了槍，但超人伸手示意，阻止了他們。

        伯妮絲直接伸出手拿過了那管血清，倒入了嘴里。

        “你是不是想要毀掉它？”她喝完問，“這是最后一管？”

        對兩個問題超人都點了頭。他臉頰上的金光蛛網似的蔓延開了一點。

        “我本來可以讓所有人都明白的！如果沒有你，我就能拯救世界了！”盧瑟撲了個空，失魂落魄地跪下了。他垂下了頭。

        “如果這對你真的重要的話，盧瑟，多年前你就可以拯救世界的。”超人站著說。他的左臉頰也出現了金光。

        “……你是對的。”盧瑟閉著眼睛說，納斯塔西婭扶著他的肩膀。

        伯妮絲想要呸上一聲，嘲上兩句，但現在顯然有比盧瑟重要得多的事。光的刻痕已經蔓延到了超人的脖子上。

        她擁抱了她的克拉克。

        “除了我沒人可以修復太陽，波妮。我正在變成純粹的能量。”超人說著，而伯妮絲用力眨著眼睛，用手指觸摸著那些光，“……而我只有一次機會拯救太陽。”

        伯妮絲笑了，她說：“這一次我會在最近的地方陪著你。”借著新血清的力量，她把超人拉入了空中。

        /nowthatwe\''rehere,

        既然我們都在這里

        nowthatwe\''veethisfar,

        既然我們都已經跋涉了這么遠

        justholdon

        你只要再堅持一下

        thereisnothingtofear,

        沒什么值得畏懼的

        foriamrightbesideyou

        因為我一直在你左右

        forallmylife,

        我畢生之年都會這樣呆在你身邊

        iamyours

        我是屬于你的/

        這一次超人飛得很急，在空中留下一道光的軌跡。伯妮絲用力跟著，也用力在平靜自己的心情。

        “這么說來，”她沒忍住，打了一個嗝，“你一直都在做只有一次機會的事情。”

        “你不能離太陽太近，波妮。”超人答非所問，“你不能重蹈我的覆轍，我們還是得提前道別。”

        伯妮絲強壓下去的眼淚決堤了。她拼命想止住，因為這是最后的、最重要的時刻，她應該把所有細節一幀幀烙進眼里牢牢記住，而不是……“我知、知道。”她努力平靜地說，又抽了一個嗝。

        “你啊……”克拉克嘆息了一聲，親了親她的眼睛。伯妮絲閉著的眼睛只覺得眼前的這片光比太陽更加明亮，她又想哭了。

        “我愛你，伯妮絲·艾倫。”克拉克輕聲說，“我愛你，直到永遠。”

        伯妮絲氣得破涕為笑：“你知道、你知道我不會發永遠這種不合理的誓的！”

        “我沒有逼你說同樣的話。”克拉克無奈地笑起來。

        “你不用怕，克拉克。”伯妮絲抬起頭，認真地說，“我會一直看著你。”

        “你是我勇氣的源泉，”他的超人制服下面也開始隱隱發光了，“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我也愛你。”伯妮絲扣緊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心口，“無論你在哪里，我的愛、信任和關心都與你同行。”

        /我只要一雙流淚的眼睛

        看清我一路上所有過錯

        我要一聲長長的嘆詠

        紀念我一路上所有苦痛

        我要一雙等在盡頭的手

        擋住我最后一絲懦弱

        因為向前而粉碎的尸骨

        這一刻在光中重生

        ——沒咯(live)by福祿壽/

        超人解下了他的紅披風，圍在了伯妮絲頸側。他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喜歡它。”

        伯妮絲預感到了什么似的，把他拽住又分享了一個吻。這次眼淚非常安靜地流了下來，她睜大眼睛力保視線清晰，最后說：“我會保護你的。”

        她看見超人微笑了，轉身沖向那藍盈盈的太陽。那一道金光比起太陽來說小得不值一提，卻如此明亮顯眼。金光沒入太陽之后，藍色的熒光從那一點開始褪去，太陽重新變成了那熟悉的、金紅色的大火球。

        伯妮絲又在那看了一會兒。“我的太陽。”她說。

        ………

        ………

        “你要見我，露易絲？”喪夫的伯妮絲·艾倫走向公園的長椅。除了在克拉克·肯特的葬禮上，她其余時刻完全沒有著黑，現在甚至系著一條火紅色的絲巾。這讓不少肯特星球日報的前同事頗有微詞。

        “克拉克就是……曾經是超人吧？”露易絲撒掉手里剩下的鴿糧，站起來輕聲問。

        “嗯。”伯妮絲輕輕點頭，“我以為你早就猜到了。”

        “我懷疑過，但他用很多事誤導了我。如果不是你最后那么自然地拿走了血清，我也不能完全確定。”露易絲猶豫了下，伸手放在了伯妮絲肩膀上，“他辦公室的東西佩里明天開車給你送來……有什么事可以聯系我。”

        “好的，謝謝。”伯妮絲頓了頓，自然地回答。

        “……你會去超人的追悼會嗎？”露易絲問。

        “可能會在邊緣聽一聽。”伯妮絲想了想，“如果發言不夠真誠我就會回去。”

        “……好。如果你有什么想在會上公開的的資料也可以交給我。”露易絲承諾。

        ……

        “命數已盡的星球。絕望的科學家。最后的希望。善良的夫婦。超人。”

        盧瑟穿著橙色的囚服，坐在椅子上，不停喃喃。

        “我們都知道這個故事，盧瑟。你為什么想要見我？”戴著橙色鏡片的昆特博士隔著小小的窗口問，“如果這是一次越獄的企圖……”

        “那我早就已經自由了。”盧瑟的雙眼回過神來，微微勾起嘴角，“不是這樣，我已經接受了我即將進行的死刑。這是一次懺悔。原諒我博士，寬恕我的罪過。很多的罪過。”盧瑟的聲音竟有幾分真誠。

        “你殺了他。”昆特博士說。

        “而我臨終前想說，我已經知道了我的錯誤無法挽回，但我還有一件事能做來紀念他。”盧瑟從門下方的信件口地遞出兩本滿是記號的筆記本。

        昆特博士沉默了。他稍微瞥了瞥兩側，接過了這本筆記開始翻閱。

        “這是超人的基因圖譜。我是從他的24小時超級血清中逆運算出來的，我也找到了復制它的方法。”

        “不會吧！”

        “當然，這需要一個健康人類女性的卵子。”盧瑟說著，走回了囚室深處。

        ……

        ……

        伯妮絲這些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孤獨堡壘，她整天呆在超人的書房閱讀超人的日志。

        今天她終于決定把自己房間內的衣服收一收，一并帶回公寓去，卻在桌面上發現了一本小冊子。她打開來。

        我們都明白的，愛過一些人，或者被一些人愛過，就像被核彈轟炸過，等我們死了一千多年，骨頭被二次發掘出來，也能從上面檢測出放射物質的殘留……

        /“你太久沒過來這邊了，我增加了不少收藏。”

        “啊？等一會嘛，吃太多感覺走不動了……”伯妮絲戴上了克拉克的紅色兜帽，趴在收拾干凈的桌面上耍賴，假裝自己是一只腦袋紅紅的鴕鳥。

        克拉克笑了，但他十分堅持。“時間也沒有那么多。”他說。

        伯妮絲哼哼唧唧，嘀嘀咕咕地爬起來，還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你說是新收藏，那都是婚內財產了，我也有份，急什么急……”

        克拉克忍俊不禁。“那我也得告訴你是什么、怎么用才行啊？”/

        那是一本堡壘內所有武器和物品的詳細說明書。

        伯妮絲笑了，笑著笑著，封面上落下了一點圓形的水漬。她連忙伸出手把它抹掉。

        “機器人11號。”她說。

        “是的，主人。”唯一的機器人迅速趕到房間門口。

        “克拉……超人他，是在我睡覺的時候寫的這個嗎？”

        “是的，主人。”機器人回答，“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了，謝謝。”衣服還是不帶回去了，這里可是婚內財產。

        /forallthethingsthatneverdied,

        為了那些永遠不會磨滅的東西

        tomakeitthroughthenight,

        讓它們穿越無盡的黑暗

        lovewillfindyou

        愛最終會找到你/

        《全明星超人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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