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頗為尷尬，還是李易秋先說話，道：“學生們都領會到用處了，通過強迫性的背誦，句型、句式、單詞量、語性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英語成績的直線式上升，激起了不少學生的上進心，連帶其它科目都大有起色。可惜還是有三十多個學生堅持不下去，都背誦到中途了，就這么放棄真是太可惜了！”

        聞同心里也感覺可惜，嘴上卻說道：“命運的選擇在自己手中，沒什么可惜的。春節(jié)前必須把初中、高中所有課本背誦完，春節(jié)后強化練習閱讀理解、寫作。只要肯下苦功，英語沒有學不好的。”

        “你現(xiàn)在這么忙，還要占用這么多時間，真是抱歉！”李易秋滿心歉意地說。

        “還好，我把它看成本職工作來做，就不覺得是額外占用時間了。對了，囡囡還好吧？上次見了我還挺害羞的，什么時候再帶來看看，怪想小家伙的。”聞同說道。

        提起寶貝女兒，李易秋一臉幸福地笑道：“你買的玩具和書她可喜歡了，都會認幾個字了呢！見人就說，‘這是叔叔送我的’。”

        聞同開心地笑道：“真的？還挺有良心，下次去江映再給她買點禮物。”

        李易秋勸阻道：“你別費這心了，小孩子的東西買多了浪費。”

        “費什么心？不費心，應該的。”聞同轉口問道，“春節(jié)學生們放幾天假？時間放長了心就散了。”

        李易秋說：“按往年是三天，今年還打算這樣。工資發(fā)全后，老師們積極性提高很多了。”

        聞同承諾道：“春節(jié)前再把往年的拖欠發(fā)放一部分，只能是一小部分，目前資金還很緊張。明年吧，明年春節(jié)前無論如何要把歷年拖欠全部清理完畢。等條件好了，我們還要給老師們發(fā)放獎金，改善住房條件，要比縣城老師的待遇還要高。”

        李易秋欣喜地笑道：“學校老師們都說托你的福，現(xiàn)在外鄉(xiāng)鎮(zhèn)的老師都想往我們學校調。”

        聞同說道：“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我不想光喊這么動情的口號！——其實他們應該感謝你，是你的詭計得逞了，把我拉進了大坑里！”

        李易秋一時沒適應過來他語氣的切換，反應了一下才回過味來，格格笑道：“這是大善心，不是詭計，是良心坑！”

        又說笑了幾句，李易秋問：“中午就在學校吃吧？我買了點你愛吃的紅辣椒。”

        聞同猶豫了一下，以工作忙婉拒了。他不敢和李易秋關系太過親近，那肯定會傳出流言蜚語，影響到他的形象，也會傷害李易秋。

        春節(jié)前三周，聞同即開始安排拜年的事。需要去拜年的關系太多了，省城江映、邊湖、縣里都得跑，而且?guī)缀跆幪幎嫉盟�親自去。他做過陳照東的秘書，知道這事宜早不宜晚，越晚找領導拜年的人越多，到時別說有時間和領導溝通感情，恐怕連面也見不上。

        這其中許多關系其實是真道電氣、鎮(zhèn)開投兩家企業(yè)的客戶，象省高速的任成華、省建工的佟副總、省建工物料供應部宋經理、小任總、寧學良等人。對這類關系，聞同拉上孫賢壽、厲堅一起去江映，以兩家企業(yè)的名義把領導請出來吃飯，敬上拜年紅包時自然也是以兩家企業(yè)的名義進行。這些關系平時已經維護到位了，春節(jié)時不過是意思一下，表示沒有忘記領導對公司的關照。

        對汪副廳長又自不同，聞同是以鎮(zhèn)政府的名義，親自登門。對省建設廳負責杳蹤鎮(zhèn)掛鉤扶貧工作的幾位領導和工作人員，他也一一地親自拜訪，可不敢在春節(jié)這個舉國同慶的歡樂時刻忘了他們。

        至于龔方和那里，他可不敢再送貴重禮物了。上次趙達成以縣委名義送了兩瓶價值兩萬元的法國波爾多伊甘酒莊1945年份葡萄酒，事后龔方和把他召到家里訓了一頓，要不是沈姨從旁勸解，還不知道怎么收場呢。

        龔方和毫不客氣地把酒退還給聞同，要求聞同代表他退回給縣委。聞同無法，只好把酒送還給縣委辦陳主任，再由趙達成親自打電話向龔方和致歉，當然，也有向他確認已經收到退酒的意思。

        好在龔方和沒有拒絕聞同安排人定期送去的杳蹤鎮(zhèn)特產，否則他真覺得愧對老領導的愛護和無私幫助。這都是一些野雞、鮮辣椒、野菜什么的，值不了幾個錢，沈姨很喜歡。

        另外，省委政研室調研一處處長趙良哲、云緲日報經濟部主任成立志那里，聞同也是親自拜訪。他們還挺客氣，都回請了聞同吃飯。

        聞同在省城停留了四五天時間，各路關系方才一一拜訪完畢，隨即轉戰(zhàn)邊湖。他在邊湖熟人太多，只能揀那些有份量的領導去，一般的人要么安排胡林等人去，要么自己打個電話聯(lián)絡一下感情。

        縣里就好辦多了，胡林對行情很熟悉，一般的關系就由他代表鎮(zhèn)里按行規(guī)跑，只有縣領導和重要行局領導他才親自登門。

        在聞同忙著給別人拜年時，找上他的人同樣絡繹不絕。祁山機械集團的周總領著人從省城江映開來一臺小貨車，滿滿地都是年貨，直接卸到了鎮(zhèn)政府后院的小庫房里。

        他本來要送給聞同一只大紅包，聞同堅決不收，他就死纏爛打地追著聞同不放。聞同無法，只好換了個方式，讓他給鎮(zhèn)政府全體干部置辦年貨。

        鎮(zhèn)開投的石場生意越來越火爆，將來擴大再生產和設備改造都是巨大的商機，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增進感情的良機。鎮(zhèn)開投不但和石料需求大戶省建工、邊湖交通局關系日益親密，也和外省幾家大型建筑公司接上了頭，對這些情況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寧學良很會做人，他的貿易公司和鎮(zhèn)開投、真道電氣互為客戶，在收了兩家的紅包后，也安排人給聞同、方正庭、馬鳳玲、胡林、孫賢壽、厲堅各送了些煙酒。對于他這樣的關系，尋常的禮物聞同、方正庭都不會拒絕。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人情往來，拒絕不了，也不宜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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