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沈毓寧挨著承平公主坐了。公主給程書衍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欲挨著沈毓寧坐下，蘇崖卻搶先一步坐了。

        程書衍面上一僵，只好放棄，那邊，承平公主忽然開口：“哎呀，這邊有點悶，我要坐窗戶邊上，書衍，你坐這吧。”

        “好！”程書衍一喜，當即坐了過去。蘇崖目光一冷，白了他一眼。

        察覺到蘇崖的變化，沈毓寧頭一低，嘴角忍不住上揚。

        過了一會兒，素齋布置停當，待承平公主動筷之后，程書衍立即給沈毓寧舀了一勺八珍豆腐。

        “沈姑娘，這豆腐可鮮了，你嘗嘗。”

        “好吧，多謝。”沈毓寧禮貌性地笑了笑，正要動筷，蘇崖冷不丁丁道：“她不喜歡吃豆腐。”

        “啊？”程書衍一愣。

        沈毓寧眉梢一抽，偷偷撞了蘇崖一下，誰說她不喜歡吃豆腐的？不過都這樣了，她也不好讓蘇崖下不來臺，尷尬地笑了笑：“嗯，不過小公爺好意，我還是嘗嘗吧。”

        程書衍連忙阻住：“那還是算了吧，你再嘗嘗這個。”說著，又給她夾了一筷子青筍。

        沈毓寧正要道謝，蘇崖卻夾了個丸子醬青筍蓋住，爾后淺然一笑：“這個時節的筍子太老，吃白玉丸子吧，軟糯香甜，你最喜歡了。”

        “咳。”沈毓寧差點沒憋住笑，蘇崖這樣子，活像是話本里跟人拈酸吃醋的小媳婦，跟他素日里冷傲的樣子可太不搭調了。

        旁邊，程書衍臉色難看極了，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絲笑意：“既然如此，沈姑娘喝點鮮菇湯吧，承平素日最喜歡喝呢。”說著，舀了一勺湯，沈毓寧忙起身去接。

        就在此時，承平公主眼珠一轉，朝程書衍撞了一下，他手一抖，湯汁立時撒到沈毓寧身上。

        “哎呀！沈姑娘，真不好意思！”程書衍一驚，想伸手去擦，又顧忌男女有別，縮了回來。

        “不礙事的。”沈毓寧微微一笑，拿帕子擦了擦。

        “不行，是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這樣吧，你跟我去對面的成衣店，我幫你買件新的吧。”

        沈毓寧一凝，擺手道：“小公爺，不必了，只臟了一點點。”

        “誰說不必了。”一旁，蘇崖冷不丁丁道。

        其他三人均是一愣，卻見他繼續道：“衣服都濕了，哪還能穿，跟我走。”說完，當著程書衍的面，拉著沈毓寧徑直出去了。

        待二人走遠了，承平公主和程書衍看了彼此一眼，頓時大笑了起來。

        “怎么樣，承平，我的演技不錯吧？”

        “不錯不錯！”承平公主拍了怕他的肩膀，朗然一笑：“得虧你反應快，上次我就跟提了一回他們的事，你就記住了，咱們這出雙簧唱得好啊！”

        “你猜他們這回能不能成？”

        程書衍聳聳肩：“這我哪知道，不過有你這位公主在里面攪和，也許能成吧。”

        “什么攪和啊！我這是給他們出謀劃策，暗中助推呢！”

        見她抱著胳膊，小嘴撅的老高，程書衍莞爾一笑，眼里泛起一絲寵溺：“行，咱們公主可是最樂于助人的！”頓了頓，他眸光一深，復雜道：“不過你這一天天都是為了別人的事，那你自己呢？”

        “我？就那樣唄。”承平公主一凝，夾了顆豆子放入嘴里。

        “那你要不要我幫你出謀劃策？”

        承平公主連忙擺手：“算了吧，我自己的事還是我自己來吧。”頓了頓，她眼里閃過一絲壞笑：“書衍，你干嘛對我的事這么上心，你該不是偷偷喜歡本公主吧？”

        程書衍面上一僵，白了她一眼：“誰喜歡你呀！兇巴巴的，一點也不可愛。”

        “哼!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你呢！”承平公主下巴一抬，一副高傲的樣子。

        程書衍復又偷偷瞄了她一眼，立即閃開，耳根上卻隱隱地紅了。

        對面的成衣鋪子里，沈毓寧挑了件淡碧襦裙換上，在他面前轉了轉：“怎么樣？”

        “還行。”蘇崖聲音淡淡的。

        沈毓寧湊到他眼前，玩味道：“生氣啦？”

        “沒有。”蘇崖扔了錠銀子，徑直往外走，沈毓寧連忙追上。

        “走那么快干嘛？你要去哪？”

        “跟我來就知道了。”蘇崖睨了她一眼，領著她走上街邊的馬車。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沈毓寧百無聊奈地坐著，馬車搖搖晃晃，讓她有些困倦。她打了個哈欠，靠著車廂睡了過去。

        良久后，馬車停了下來，沈毓寧隨之轉醒，她揉著脖子看過去，發現自己方才一直靠在蘇崖身上，且他肩上的衣服明顯濕了一坨。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一片濕膩。

        剎那間，她臉上燒了起來，自己居然流口水了，且抹到蘇崖衣服上來！這也太丟人了吧！

        沈毓寧扭過身子，摳著手指，不敢看他：“我、我平時睡覺是不流口水的”

        “嗯，我知道。”

        沈毓寧瞄了向蘇崖，見他眼底含了絲揶揄，她頰上更燙了：“我真的不流口水的，這只是個意外，意外。”

        “我懂。”

        蘇崖彎唇，揶揄之色更濃。

        沈毓寧又羞又惱，跺了跺腳：“我真的沒騙你。”

        “騙了又如何，反正我又不嫌棄。”

        沈毓寧一愣，對上他的眼眸，似一彎清池，深邃溫柔。她心頭一跳，撇開目光，這個人吶，花言巧語總是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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