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張在延翻書,頭都沒抬:“所以今日公主夜訪張府,所為何事?”
聽他這么說,盛學真輕笑。抬頭看著正襟危坐的張在延,恍惚中,那人身影似乎跟伏案批閱奏折的父皇重疊。盛學真趕緊搖搖頭,語氣中有了些對長輩的膽顫,她先是輕輕咳嗽一下,進而讓自己不要有如此荒謬的聯想。
“咳咳,張大人。”盛學真向張在延身邊走去:“沒有事就不能來會見好友了,本公子可是張大人摯友。”
張在延翻頁繼續查閱資料,沒有受到盛學真影響:“這話不過遮掩之詞,糊弄外人之語,公主自己也相信嗎?”
兩個人是不是摯友還用說嗎?張在延現在的意思就是:眼下沒有外人,公主無需編一些套近乎的言語,是不是摯友大家心知肚明。
張在延的態度讓盛學真完全沒有了什么張大人勤政愛民,酷似父皇的想法。她走到張在延身后,帖在張在延耳邊,語氣淡淡,像是不經意想到的飄飄然口吻:“張大人,本宮以為……你我二人已是同盟摯友……沒想到……”
盛學真彎腰離張在延很近,呼出的氣息拍打在張在延耳邊,一縷發絲順著張在延的下巴滑落在書本中。
“原是本宮自作多情了……”盛學真依舊語氣輕柔。
張在延猛然抬頭,因二人靠的太近他有些招架不住身子后傾:“臣口不擇言,公主莫要怪罪。您與微臣……自那日起便是同盟,也是摯友。”
張在延所說那日就是公主答應協助他修補大齊史冊的時候,能得公主協助,明年的史冊修補會容易許多,他不想得罪公主。
“那便是了,本宮還以為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盛學真今日一副華貴公子哥的打扮,瀟灑中又明艷,妝容也恰到好處,若是那真的酷愛男子之人,定會放下身段花心思求取。
張在延語氣恭敬一些:“是臣之錯。”
盛學真不賣官司了,她本想著詢問張在延跟周存靈的進展,結果對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讓她頓時覺得不能直入主題,還得給些甜頭。
既然知道對方想要什么,投其所好嘛~她最擅長了。
“張大人,既是你的同盟,本宮也十分盡心為你辦事。本宮這次前來最重要的還是你我大計……”盛學真敲了敲書桌,挑眉沖張在延一笑。
張在延有些恍惚,盯著盛學真幾秒會意站了起來把椅子讓給她。
盛學真坐下,莞爾一笑:“本宮前些日子專門看了大齊五年的流民卷宗記錄,發現一些問題。”
張在延緊緊盯著盛學真:“公主發現什么問題?”
盛學不在吊他胃口,認真回憶著:“里面的人名記載倒是沒什么,就是覺得那本卷宗不是真的,亦或者當時記錄的官員造假。”
張在延:“公主在哪得到的卷宗?”
盛學真回答:“翰林院的記載卷宗,后交由專人管理,太子哥哥幫忙批改同意時,暫放太子府一陣。我也是想著你隨手翻閱一下。”
她真不是想著跟張在延當什么同盟開始翻閱的,實在是近日修筑公主府已然完工,于是這陣子都出宮直接住在了太子府內。
太子盛子瑜會幫父皇整理一些奏折,那日盛學真打算跟太子哥哥說去找衛珊并在衛侯爺府住下所以跑到書房,結果盛子瑜被衛宗叫了出去,她等了好久。
如果不是因為等了太久,不是因為太無聊,又不是因為案桌上正好放的是這么一大摞奏折……她真的懶得翻看。這一看不要緊,因為對大齊五年比較關注和了解,讓她第一時間發覺不對勁,這份流民記載不太像真的。
“即是翰林院專人看護的卷宗,絕對不會有假。極大可能是官員捏造。”張在延語氣中滿是肯定。
盛學真疑糊:“當年負責的流民卷宗的想必也是史官,這史官不都剛正不阿的嗎?”
“當年的賑災記錄,流民卷宗,一辦是孫時節帶人騰譽,而另一半東南地區,是吳之行所抄。”張在延停頓一下:“兩位大人均是朝廷親派督查使節,并非當時史官。”
“所以你說二人極有可能抄錄造假。”盛學真繼續:“不是有專門史官記錄嗎?朝廷為何特指使節?”
張在延沒有說話,凝視著盛學真。
“大齊五年死過兩個史官……”盛學真恍然大悟。
大齊史冊記載這兩位史官,前一個因為任勞任怨勤政積郁,后一個是因為得罪盛悠王爺導致被害入獄后平反。
“所以,有段時間的事件記載都是親派御史臨時記錄。”盛學真端茶喝了一口。
張在延點頭,走向窗前,看著月光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一年死兩個無足輕重的史官沒什么大不了的,可就是在出現在最具特殊的年份才值得推敲。當時野史記載兩個史官之死不過是觸動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大人物的利益。所以也有些坊間流傳是盛悠王爺對史官記錄不滿,涉及陷害等等。
“公主有何看法?”張在延突然開口,“對于記錄者。”
“關于造假,本宮不太能想出原由,似乎沒太有必要。”盛學真實話實說。一個賑災流民記錄而已,沒有什么值得隱瞞或者捏造的。
“那公主又為何覺得卷宗有誤?”張在延轉過身來,語氣嚴肅。
月光傾灑在張在延的身上,原本素凈的衣袍像是染上了亮光,輝映在上面,整個人像是神話冊子走出來來的謫仙。盛學真一瞬間失神。
“公主覺得卷子有何不對之處?”張在延一句話把盛學真從幻想中勾了出來。
原本還在游離狀態的和頌公主盛學真恢復神色:“賑災款項數額本宮沒太有概念,只記得不小。而登記的流民人數卻很少,雖記錄是寥寥幾筆。”
盛學真繼續:“可是從賑災款項和數量來看,東南地區跟西北地區,賑災數額差之巨大,可流民數量記載卻沒有太大差別。若說兩地區百姓吃穿用度不同,可賑災數額西北的款項這樣說來應該是少的,但記載卻遠遠高于東南地區。因此我覺得有差異。”
接連死了兩個史官,在臨時替補的情況下,悠悠眾口,備受矚目,御史貪污的可能性很小。
張在延似乎聽到了什么線索一般眼神微動。
不同地區的賑災情況本就不同,賑災數額不同也能理解,可就是東南地區的流民數量跟西北情況竟然近乎相同。這就是疑惑點。
東南地區的流民傾向是往皇城、澤洲、五川縣、吉安洲等放向遍布,這些地方本就富饒,加上當時民風開放,盛世迸發,寺廟水利以城池宮殿大修,確實是一場文化的碰撞。
“西北地區賑災款是衛侯爺府自出捐款一大半,因此偏多。衛家將軍世家,西北地區靠近邊界,當時衛家曾舉家搬至西北臨城五年,對其地區百姓,宛若子民,已有感情。掏出大半銀兩自請賑災,流民才得以安置。”
張在延嚴肅評價:“所以西北賑災款高于東南地區,屬實正常。”
本朝三位史官是出了名的勤勞改政,尤其是張家那位張在延張大人,看他書房的布設,陳列寫的絕大多數都為書籍,架子上的一排排,看那發黃的外皮,可想這是有多久遠的古書了,偏這還是張在延親自修補裝訂后的模樣。
往架子最高處望,上面有幾本,自張在延那紙張修補好,裝訂恢復原樣大概,便是當今圣上想要翻閱一二,若不是真心喜歡的,他可能也不會舍得拿了出來。
盛學真點頭:“那這樣就說得通了。”
張在延不置可否:“西北賑災衛侯爺府主動請纓,負責記錄的臨時御史是孫時節。而東南地區流民記錄為吳之行,賑災大人是當時的新任庶族劉青節,劉家也是那個時候封侯的。”
張在延繼續說:“公主覺得東南流民下放我皇城等地,可需多少銀兩。”
張在延看著盛學真的眼神從自己后方書架上收回,有些恍惚,她是在看書籍張在延正想著自己是要不要去回絕,還是真的借閱。
畢竟這書,他是舍不得的。古籍珍貴,拿到時已經破損不堪,幸好自己認真琢磨鉆研,才得意恢復幾成原本模樣
然而公主卻沒想著他身后的書籍,只是就著剛剛張在延的話語,盛學真思考:“招記載流民數量來看……五萬兩足以。”
書房內點著明燈,光影映在一旁的架子上,忽閃忽閃的散發著光芒。盛學真發飾簡單卻又點睛,一根玉丸子簪子慵懶隨意的插在她烏黑的發絲內,許是來的匆忙爽闊,幾根秀發灑落,遮擋在額頭,顯得有幾分俏皮。
不知怎么的,張在延忍住了要幫她撩起秀發的想法,又認真專注是賑災事件,對上盛學真純真的眼神,他突然有一起羞恥,自己竟會有這般不合規矩的思想。
張在延:“那公主覺得流民于這些洲縣區域內,可會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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