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茶,一年四季,日日可喝。而酷暑炎炎,冰水卻能給人降溫,怎么也可以喝上一陣子吧。
“臣于翰林,得沈大人指點,后慢慢熟悉公務流程去,也開始錄入各類卷宗資料,精心伏案,日日不變……”鄭勘言語中有些謙卑跟感激,縱然他不喜歡史官的工作,奈何沈大人一日為指點官員,就是他的老師。
鄭勘覺悟高,又極其有能力,只消沈輝丁點解釋,便解其理,現在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且效率極高。
甚至在沈輝交給他一摞摞古籍卷宗謄寫時,時間混亂,他還自己創新了一套,逆時記錄發,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就連周大人都夸贊過他。
至于張在延,欣賞也應該是欣賞的,只是張大人一心撲在公務上,也很少發表意見,最多也是周、沈二人閑聊時,他會喝茶在一邊漠不關心的聽著。
能夠聽著,已是最大認同了。
“那你可也是學到了些東西。”盛子瑜淡淡的口吻。
鄭勘輕笑,“雖是如此……”
學到的也是一些基本的公務職責內的事情罷了,在史官手里當差,日復一日的重復相同的內容,實在有些無趣。
圣旨下來的時候,鄭勘聽到自己的官職安排,簡直瞬間一盆涼水潑灑而下的感覺。
對于史官一職,他的看法就是可以用四個子來形容:清閑無趣。
而當他真正著手翰林史學一官的職務時,黨才覺得,自己對這個職位有個嚴重的誤區,那就是它一點也不清閑!不僅不清閑,甚至還十分繁重!至于無趣,這個倒是真的。
看著同期科考的好友,一個個都當當上了有前途、有盼頭的官員,自己還在史官堆里頭核對卷宗,他就有些抑郁。
再加上自己跟著沈輝,上半年的工作重心,又是今年來各個地方官員調任記載的騰譽核查。
看著那些個有才華之人被埋沒,奸詐鄙夷小人混的風生水起,他的心就如同那一次次被貶的大人詩里說的一樣:欲往高樓看山海,奈何人群盡遮目。
“臣卻是覺得,所學無用,十分慚愧。”鄭勘實話實說。
“學真,鄭大人所說,如今,你怎么看?”
太子的話落下,認真看著鄒文章書信的盛學真輕輕放下信件,將小五遞到嘴邊的粥勺子輕輕一推,示意他等下在遞過來,小五意會退后。
“不是所學無用,從小背誦三字經,讀經典,看文章,哪個用得到?又哪個用不到?”盛學真又拿起剩下的幾分信件,語氣隨意,“是大人一腔抱負無門而已,若我說,史學大道理可是受用終身,而大人被禁錮的,是那繁瑣如一的查閱公務罷了。”
鄭勘連忙回復:“公主所言即是。”
他認為盛學真的一番話,確實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和頌公主,不虧大齊嫡親公主,而非尋常兒女情懷的小女子。
“不過,”盛學真繼續開口,“我看,大人并非像所說那般,跟著沈大人學到了什么。”
鄭勘緩緩抬頭,正好跟盛學真美麗的眸子相對,他眼神中保函疑惑。
盛學真放下手里的書信,她已經將武陵事件看的清楚了,也大概明白了什么事情,不過是權貴想結,只手遮天的勾當罷了,這么久的時間,牽扯八個縣區,或許還有皇城大官也未可知,怪不得哥哥會叫來張在延以及這個鄭勘。
“書籍卷宗修訂查閱,也不是表面上的繁瑣無趣,它也需要心思縝密,甚至還需要多下功夫。”盛學真每日跟著張在延,她也是覺得史官日常公務十分無趣,若是有抱負之人被困于此,確實會覺得是浪費時間,而如今不一樣了,跟著張在延查閱大齊五年間的秘密,她突然發覺,史官也需要謀略。
史官的謀略是更需要心思跟智慧的,甚至也要懂得權利紛爭,官員間的勾當等等,她覺得以張在延的思維、能力,絕對可以跟丞相比肩。
鄭勘懂得盛學真這句話的表面意思,可是卻搞不懂她這句話里的意思。
看著哥哥旁邊鄭勘迷糊有些疑惑的眼神,盛學真伸了伸懶腰,而后又雙手叉腰,慵懶隨意道:“本宮要回房睡覺去了~唔。”
盛學真打了一個哈欠,“就不打擾哥哥跟鄭大人了,太子哥哥我……”
“小五,趕緊扶著公主去休息,看好她,這兩日莫要再出門胡鬧了。”盛子瑜打斷盛學真的話,像是對小五說話,又像是對盛學真說得。
“是,奴才告退!”小五放下手里盛粥瓷器碗,碗內大半補粥都被他一勺子一勺喂給了盛學真,只剩下一點。
盛學真被小五攙扶著,其實她倒是可以走路,只是太困了,本想等張在延走了跟哥哥求一件事情,奈何張在延走了,又來了一位翰林院史官鄭勘,今天可真是史官聚會了,她忍著疲憊跟困意,看完了鄒文章的書信,實在是撐不住不了。
看這架勢,這鄭勘跟哥哥可是一時半伙結束不了。
“微臣恭送和頌公主!”鄭勘跪送完盛學真,起身回到雕花黒木椅子上。對于剛剛公主所說自己沒有學到什么他還沒有表態。
他想回答,多謝公主提點。他想回答,自己愚笨,請公主指點一二。他想回答,公主所說甚對,勞煩公主明示。
奈何盛學真一臉疲憊,眼底還有青絲,只是說出自己跟沈大人沒有學到什么,就轉身離去了。
鄭勘記住了盛學真的話,帶著疑惑,將其埋藏在心底。
“學真頑劣,她的話,只當是玩笑罷了,不必太過思索。”盛子瑜看著鄭勘,“本宮于那日同鄭大人一見,覺得鄭大人你,才能不凡,今日特有一事拜托大人。”
說話間,一名頭戴布帽的仆人走來,將盛學真書桌上的碗筷木端扯下。
“或許是臣并未有所學,只是臣之愚笨,需要慢慢弄懂史學精髓。”鄭勘謙虛回答,“太子殿下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微臣,臣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臣定會竭盡全力,認真對待!”
鄭勘的這些話,投誠意味明顯。
這要是跟太子黨羽幾個忠心耿耿的每日表露忠誠的其他官員這么說,盛子瑜早就喊停,讓其打住了。
可是他卻認真聽完了鄭勘的話,并且全程二人對視,一個表真心,一個表信任。
“鄭大人,本宮要你去武陵協助張在延辦案。”
盛子瑜正色道,“武陵表彰各位官員的公務,屆時,本宮會封你們二人為特派御史欽差。”
他還沒有說此行的真正的目的,就聽到鄭勘立即跪下,認真回復:
“多謝殿下吩咐,臣定不辱使命。”
“一個賀章御史,你不覺得沒有被重視嗎?”盛子瑜玩笑一般。
“只要是太子殿下安排,均無小事,臣必定不會這般去想。”鄭勘能得太子此次邀約就已經很滿意了,自從當了最不想當的史官,又親自騰譽了許多被貶官員的記錄,他的傲氣被消弱許多。
現下別說是太子殿下的調任武陵小事,就是能得太子幾句話的恩典,他都會承恩感激十分。
聽完鄭勘的話,盛子瑜起身,扶起鄭勘,走到書桌旁,將那些被盛學真看過的信件拿起,送至鄭勘手中:“鄭大人,你且看。”
鄭勘疑惑的接過信件,打開后,臉色微變,先是抬頭看了眼盛子瑜,只見盛子瑜隨意一笑,他立刻低頭仔細盯著信件。
太子殿下竟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由自己,這武陵怪事,牽扯過多,且撲朔迷離,不是小事。
鄭勘認真看完信件內容,手還有些微抖,太子殿下竟會將這般機密的信件直接拿給自己看了,鄭勘隨即下跪:“臣明白太子殿下的苦心,還請殿下放心!”
“鄭大人莫要動不動就跪,本宮相信你,此去武陵事務繁多,”盛子瑜丟給他一快令牌,“這里有本宮府內的侍衛十名,武功高強,若是有事,你可隨意調動。”
除了這十名協助鄭勘的侍衛,還有一些盛子瑜早就調過去的巡察侍衛來暗中刺探。可以說這個令牌能夠調動的侍衛,主要還是保護鄭勘二人的。
鄭勘接過盛子瑜人扔過來的令牌,緊緊握在手中:“臣遵旨,只是張大人可知曉此事,憑臣一人,雖有盡力,可還是恐……”
鄭勘愿意為盛子瑜辦事,只是他的能力一個人對付這么大的案件,實在是困難。
倒不是自己擔憂,也不是他想退縮。只是他有自知之明,這么大的武陵權貴疑云,根本不是他一個史官,可以短時間一個人能夠勝任的。
他十分愿意去接這個案子,可若是耽擱了太子殿下的大計,可就不好了。
能得太子殿下信任,交由自己令牌侍衛,又將此次案件悉數告知,他已經是十分惶恐了。
“張在延還未知曉,以他的原則,大蓋是不會觸碰此類事件。”
盛子瑜說得很對,哪怕是夠升官加職,張在延輕易也不會去觸及。
鄭勘點了點頭,“若是調查案件時,被張大人知曉……”
“你不是還差人手嗎?”盛子瑜起身踱步,“他答應了去表彰武陵,這個案子,不查也得查……”
不出盛學真所想,鄭勘跟盛子瑜在書房聊了很久,也策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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