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是夜,花落抱著雙腿,下巴緊緊頂著膝蓋,聽著內室嘩啦啦的水聲,失神的放空雙眼,淚水自眼眶悄然落下。
他好似沒有知覺一般,瑩瑩淚珠顆顆溢出,黎珈從浴室走出,看到的便是眼前一幕,她感覺心臟猛然一痛。
走上前,伸出雙手將默默流淚的人兒輕輕抱緊懷內,她低下頭,向對待絕世珍寶一般在他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花落這才微微一愣,看著抱著自己的人,帶著鼻音喊了一聲妻主。
黎珈心疼的替他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淚痕,好似輕輕拂過的羽毛一般
“阿落,別難過,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比起那些起于微末長于草莽的有才之士,上天對我已經很公平了。
食君祿擔君憂,身為皇女,我因地位受盡尊崇,既披了這份榮耀,必要承其之責。
大鳳表面看似安居樂業數十年,其實暗處早已人心浮動,有野心的人都妄想分一杯這萬里之羹,李岐山世代居住嶺南汴州之地,地理位置極為熟悉,我在那里有多處暗樁,比之朝中其他人更為熟悉,此戰,非我前去不可。”
花落輕抬額頭,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妻主
哽咽道
:“阿落都明白,妻主安心,我會好好在家等你回來。”
好,我答應你,一定平安歸來。黎珈說完,輕輕抬起花落的臉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告訴他
:“阿落,紅芳找到了。
花落不知道該是什么感覺,關于自己的身世,他終究有些好奇的。
爹爹究竟是什么樣的男子,那個他剛知道的母親又是何人?可還再世?
可期待終是沒有恐懼多,他期待真相又害怕真相,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黎珈看著他有些泛白的小臉,抬手輕輕摩擦著他泛紅的眼尾:“阿落,別怕,有我在,如果不想去見他可以不去的。
不,我要去。他最終堅定的看著黎珈。
妻主,我總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兒子,不至于連自己真正的姓氏都不知。
她帶著滿臉寵愛與憐惜,連說話都帶著外人從未見過的溫婉:“好,我帶你去。
姚來坐在馬車上,拿出袖中兩只一模一樣的桃花簪,靠近車燈處不停的看了又看,是那個嗎?她微微嘆了口,今日璃王所言是說那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嗎?
如果當初知曉,她該派人去找他的,終究世事難料啊,不知道那個孩子這些年過的可好?
馬車走到湖邊一處亭子處,暗星站在車前,伸手攔住馬車
:“車內可是姚女史?我家主子說有舊人想見您,望您下車移步。
姚來走出車外,隨著暗星行至一片桃林處,滿園的桃枝在寒風下瑟瑟作響,早已沒了春天初開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美。
姚來可惜的看著滿園的頹敗,再回神,早已不見了暗星的身影,月光下,只見一藍衣男子手持燈籠背對自己站在前方,她向前一步,微微作揖
:“可是閣下要見鄙人?不知所為何事?”
只見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輕紗拂面,看不清容顏。
紅芳緩緩上前,再與她幾步遠的距離才看看停下。
他輕輕揭掉臉上的輕紗,不卑不亢的屈膝一禮:“給姚世女請安,世女可還認得小人?”
姚來本就被他臉上那自左臉橫穿鼻梁的傷疤所驚呆,不料他竟開口喚自己世女。
世女,有多少年沒有聽過這個稱呼了啊?
你是?她湊近一步想要端看仔細,她總覺得對方甚是熟悉,這樣的稱呼只能是多年前的舊人。
小人紅芳,世女可還記得。紅芳抬起頭看著她疑惑的雙眸。
紅芳?你是紅芳?
怎么可能,你不是上吊為你家公子陪葬了嗎?
姚來激動的看著眼前的人,怎么可能不記得,那是他的小侍啊。
小人并沒有,當時府內的其余兄弟也沒有,公子不允許,他臨死前用盡全身的力氣,告訴我們定要護著小公子長大成人。憶起往昔悲慘時刻,紅芳忍不住的哽咽著。
姚來吃驚的看著他:“那為何他們全部陪葬,留下遺書說是不忍無憂地下孤寂?”
因為張氏與花啟,還有一個神秘的男人,是他們趁著奶爹回鄉探親,買通產公,害死了公子。說到此刻,他雙眼通紅,似不知痛般指甲狠狠的刺進血肉。
姚來踉蹌著后退一步,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紅芳,無憂他竟是如此死于難產的嗎?
公子去世后,花啟便讓人將我們院內所有兄弟全部以白綾自頸后勒死,之后置于梁頂,做成自盡隨主的樣子,我當時去了凈房更衣,逃過一劫,我知道她們不會放過我,又擔心小公子出事,便想著帶著小公子一同離開,去找奶爹。
好似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著回憶著:“
我剛想離開,卻被人發現,只能拼命的逃跑,在后院的狗洞處逃了出去沒多遠,剛好看到奶爹急匆匆的趕了回來,奶爹自幼習武,功夫一直不差,花啟不敢碰他,我剛想出現喊住他,結果卻差點被人追上。
我只能再次離開,也錯過了與奶爹的相遇,花啟一直派人找我,我不敢去見奶爹,后來想到奶爹即使知道也不一定能護住小公子,便想著不如去找你,可你那是已進了宮,我躲著花啟的追殺,在宮門口等了整整一月也沒見你出工,只能放棄。
后來,就想去江西老家找將軍,可我自有隨公子定居鳳京,根本不知該去哪里找,后來,碰到一個自稱是江西的人,說是認識將軍,結果卻被騙了,被人賣進了花樓,為了逃出去,我不得已劃傷了自己的臉,遭人嫌棄,最終逃了出來。
這些年,我一直躲躲藏藏,活的生不如死,不知道將來死后該如何面對公子。
我想過一死了之,親自去與公子賠罪,可是,若我死了,這世上就再沒有知道小公子身世的人了。
姚來好似想起了什么,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紅芳,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紅芳深吸一口氣,問道:“世女可還記得當年桃花林的事?”
一句反問猶如臘月驚雷般在姚來心間直直的炸了開來。
公子及愛桃花,每年都要在南山寺住上一段時日,那日前去后山游玩,碰到了中了藥失去理智的你。說著他抬頭微微看了一眼早已失魂落魄的姚來。
接著道:“為了救你,他不聽我們的勸告獻出了自己的處子之身,事后留下了一只他剛打好的桃花簪。
而你呢?姚世女,你明明可以找到他的。他的簪子是自己設計,明月閣獨一無二的打造,簪子上更有明月閣的印章,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不來找他?
他等了你一個月,得來的竟是你情愿進宮為女史的消息。”
心灰意冷的時候卻意外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害怕被人發現,才中了花啟那個小人的計謀。
她無意間得知公子有了身孕的事,便與公子做交易,愿以正君之禮給小公子肚子里的孩子一個不做私生子的名分,公子助她官運亨通。
本是說好的,婚后公子不管她娶側夫納小侍,她不許進公子的院落行妻夫之禮。
兩廂交易,各自安好,誰料那小人竟在將軍離京后背信棄義,竟派人硬闖聽風苑,不顧公子懷有身孕試圖染指與他,公子抵死不從,終于等到奶爹采買歸來將她趕了出去。
后來,便有了產子之患。
多年的委屈終于宣之于口,紅芳坐在地上悲戚的掩面痛哭起來。
姚來則踉蹌的后退幾步,終究受不住事情的真相,突出一口濁血,狂聲大笑,邊哭邊呢喃
:“無憂,我的無憂,對不起,姚來姐姐不知道是你,都怪我,都怪我,我以為自己配不上你,總想為你找一束明亮的光,害怕自己的黑暗會淹沒了你的光芒,可最終卻傷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無憂,小憂兒,對不起。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去找你?為什么要錯過這么好的你她伸出手恨恨的扇在自己臉上,她恨自己當初太過懦弱,害了她一直放在心底最深處的人兒。
花啟,張氏,,不,,不能讓她們死在流放的路上,她害了我的無憂,我要讓她們生不如死。
待故事結束,黎珈才擁著早就哭成淚人的花落自另一邊走來,暮春與柳兒各拿一個燈籠,雙眼也早已紅腫不堪,他們主君與生父一般命運多舛,還好,還好主君{公子}遇到了主子{璃王}。
姚來看著想她走來的花落,微弱的燈光下,像極了他的生父,她口中窸窸窣窣的喚著無憂,待那淚流滿面的小公子走進,方恍然大悟這不是她的無憂。
她急忙拿衣袖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漬,這不是無憂,這是無憂用命為她留下的寶貝,可笑她自以為深的皇寵,也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結果,自己唯一的兒子卻在花府受盡的磨難,幾經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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