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靜庵兄（蔣鴻遇），我走之后，豫西就交給你們了。”


　　“將軍放心。”


　　王永江立馬保證。


　　段勛笑了笑道：“兩位可能不清楚。此次入川，我可能很難再回到豫西。”


　　“為什么？”


　　“因為此次入川要打仗。”


　　“不可能吧。”


　　蔣鴻遇皺眉道：“德功（段勛），雖然說四川有兩三萬的部隊。可是陳宧將軍進入四川，他要裁撤四川部隊，川軍哪個部隊敢反抗。而且就算川軍反抗，他們哪里有實力。”


　　蔣鴻遇不相信。


　　自從二次革命爆發，北洋軍的勢力大漲。在整個中國已經是占據絕對優勢。不說二次革命的時候，北洋軍的部隊南下進入安徽、江西、湖北、湖南，甚至勢力已經進入浙江等地。


　　就算是二次革命結束之后，北洋軍利用圍剿白朗的名義，大批部隊進入陜西。原陜西都督張鳳翙被袁世凱調到了北京，目前控制陜西的已經變成了北洋軍元老陸建章。


　　四川呢？


　　往東走，那里可是兩湖地區。湖北的段芝貴、王占元的部隊，以及湖南張敬堯的部隊，都是北洋軍嫡系部隊。往北走，陜西陸建章的部隊，甘肅那邊是陸洪濤的部隊，也都屬于北洋軍部隊。因此整個四川都在北洋軍的包圍當中。


　　只要川軍腦袋沒有出現問題，絕對不敢反抗陳宧的命令。他們就算真的反對陳宧，也只能是做一些小動作而已，絕對不敢反叛。陳宧入川，稍微使點手段，川軍肯定會土崩瓦解。反正川軍本身就不團結。怎么會有打仗的事情。


　　段勛笑笑。


　　然后小聲道：“你們知道為什么大總統突然之間派遣陳宧將軍入川？”


　　“為什么？”


　　“大總統要稱帝。”


　　“哦？”


　　王永江和蔣鴻遇開始都有些愣住，但很快變得平靜。因為袁世凱要登基的各種消息一直都是絡繹不絕。進入1915年之后，這種消息就更多。


　　而且勸袁世凱稱帝的也不在少數。


　　“一旦發生這種事情，南方必亂。特別是滇軍必亂，他們一旦亂起來，四川必然會是大戰場。我進入四川，肯定要卷入這場戰爭，因此我短時間之內是回不到豫西，或者說我不可能再回到豫西。”


　　“你的意思是……”


　　“現在四川沒有多少部隊。陳宧將軍帶著三個混成旅入川，第一個事情肯定是削減川軍。辛亥年之后川軍本來有五個師，現在還不到一半，如果陳宧將軍繼續縮減川軍部隊，川軍就沒有多少軍隊了。你想想，到時候整個四川才會有多少軍隊。不把我們算進去，整個四川估計也就兩萬人上下的川軍部隊。”


　　段勛還沒有進入四川，但已經把四川的情報弄到了手。這是因為段勛一直不確定自己會去四川還是湖南，所以一直在收集這兩個地方的情報。


　　“這是壞事情，也是好事情。壞事情是四川到時候部隊太少，一旦出現任何的變故，整個四川都會亂，局勢有可能不可控制。甚至受到打壓的川軍部隊有可能會倒戈相向。但好事情就是，越亂才能夠越顯得我的重要性。我此次帶著一萬多人進入四川，一定能夠左右四川局勢。因此我此次入川，就不會回來。”


　　“你想怎么做？”


　　王永江是很震驚，而蔣鴻遇已經麻木。


　　對于段勛這種對于局勢的判斷能力，蔣鴻遇早年就領教過。包括判斷歐洲戰爭的開始，段勛的判斷都非常準確。因此段勛現在判斷四川的局勢，蔣鴻遇相信段勛。


　　所以想問問段勛到底要干什么？


　　“只要四川打起來，我就順勢控制四川。只要段總長重新恢復職務，那么就會坐實我的位置。我此次入川最低也要拿到一個川東鎮守使，最少也要控制重慶一帶，再往高就是四川都督。”


　　王永江和蔣鴻遇都是面面相覷。


　　沒想到段勛竟然有此野心。不過兩個人雖然驚訝，但還是很高興。因為如果段勛真的成功，那么兩個人作為段勛的左膀右臂，肯定是再升一個臺階。


　　或者說兩個人有更大的舞臺可以發揮。


　　“有可能嗎？”


　　這才是問題。在歷史上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比比皆是。


　　“當然。不過這需要你們的配合。此次入川，我帶的兵已經很多，不能再帶了。不過不代表以后不能繼續增兵。王先生，從現在開始，我這里掙到的錢，不用留下，全都花出去，不用心疼錢。去湖北督軍段芝貴那里，槍炮子彈，能買的都給我買。一旦四川打仗，最大的問題就是后勤。所以我需要在四川囤積軍備物資，做到有備無患。如果只等著上面的后勤物資，到時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四川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省份。四川資源豐富，而且土地肥沃，甚至可以自給自足，成為一個獨立小王國。而且雖然陸路很難，但有發達的航運。可是航運受到天氣影響比較嚴重，從四川把東西拉出來容易，但要把東西往四川送進去就非常困難。


　　一旦打仗，到時候后勤就會有很大的問題。護國戰爭，到時候四川各地都是各種游擊隊。本來就困難的后勤物資，估計更難以送到前線。


　　現代軍隊，沒有了彈藥，手中拿的就是燒火棍。


　　段勛到時候誰也不會相信，只相信自己。因此段勛要在戰爭開始之前，豫西這邊源源不斷的給自己送來各種武器彈藥，讓自己有足夠的彈藥儲備來應付護國戰爭。


　　“可以。”


　　蔣鴻遇點頭。


　　“第二，從現在開始招新兵。新兵訓練兩個月之后，就給我送上去。就以護送后勤物資的名義給我送到四川。四川一亂，想要控制四川，最少需要兩萬人。我先期帶領的部隊只有一萬兩千來人，我到了四川之后，如果有機會再招一些軍隊。不過你們依舊需要給我送五六千人的新兵才可以。如果有需要，我會把段勇、王天培、陶紀常（陶峙岳）幾個人的豫西民團部隊全都調上去。也就是說，新兵，必須要給我召集新兵運上去。”


　　“好。”


　　“兩位，我知道這很困難。畢竟不管是買武器彈藥，還是征召新兵，都需要很多的錢。我們豫西一直都不富裕。但在今年年末之前，我要的東西你們必須要給我準備好。拜托了。”


　　這就是段勛的優勢。


　　段勛和其他那些北洋軍將軍不一樣。特別是一些混成旅的旅長，包括伍祥楨、李炳之。他們兩個人都只是北洋軍將軍，他們的部隊必須要領軍餉。


　　他們就是靠著軍餉活著。


　　因此對于他們來說，命運掌握在上面。上面給你多少軍餉，你才能夠養活多少部隊。但段勛不同。段勛手底下有豫西，雖然豫西很窮，但這里也有二十幾個縣城。如果放在后世，段勛目前控制的豫西也是兩個市的規模。


　　可以提供很多錢。


　　特別是段勛在豫西開了三個礦，一個是新安煤礦，一個是欒川鎢礦，最后一個是嵩縣金礦。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原因，各種資源目前都是價格大漲。


　　非常掙錢。


　　所以段勛才有能力繼續擴兵，才有能力購買武器彈藥備著。這就是為什么軍閥都必須要有自己的地盤。只有自己有地盤，才能夠有能力掙錢，有能力不依靠上面的軍餉，自己就能夠養活部隊。


　　就如目前控制安徽的倪嗣沖，本來實力也不是很強。但辛亥革命控制安徽北部，二次革命控制安徽。自從控制安徽之后，倪嗣沖有錢有名義，開始大肆擴軍。目前倪嗣沖手底下就擁有幾萬人的正規軍部隊，一躍成為北洋軍的大佬之一。這就是軍閥。


　　“將軍，你放心。”


　　此時王永江站了起來。


　　然后對段勛道：“財政問題，我一定給你把握好。將軍需要的錢，我想盡辦法也給你攢出來。實在不行，我們就把豫西財政押給銀行，從銀行貸款。”


　　“謝王先生。”


　　“德功（段勛），你放心。訓練新兵，購買武器彈藥，我一刻也不會耽誤。離今年結束還有半年的時間，我一定給你送到五千人以上的部隊。如果計劃不順利，那么就把豫西部隊直接拉上去。還有武器彈藥，我肯定也是多多益善。能買多少，我就給你買多少。”


　　“謝謝。”


　　段勛總算是放下了心。


　　雖然二次革命之后，北洋軍大肆擴軍。可是同樣北洋軍控制的地方也多了起來，所以兵力還是比較散開的。段勛相信，只要自己有兩萬來人，一定能夠在四川打出一片天地。


　　四川。


　　我來了。


　　我段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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