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


　　“司令。”


　　“我看你家里也算是殷實，怎么還沒有娶老婆。”


　　“本來家里已經在考慮給我定親。正好發生了弟弟綁架的事情，之后幾年父母接連去世，所以就沒有顧得上。”


　　李閎。


　　就是那個被偷雞的，參加了段勛的軍隊。因為他們家算是殷實之家，因此李閎從小還上過學。在目前段勛的部隊當中，讀過書的都是寶貝。


　　甚至就算是那些書呆子，段勛都會當做是寶貝。


　　畢竟段勛現在可是豫西王。身兼豫西巡閱使、豫西剿匪總司令、二十九混成旅旅長，手中來往的各種文件多的數不勝數。有中央的來往文件，有河南督軍府下發的文件，還有豫西各縣城上傳的文件，這些都需要整理。


　　手底下沒有識字的怎么可以辦公。


　　那些書呆子大事情辦不了，在段勛這里當一個文員還是綽綽有余的。越是如此，段勛就越渴望那些讀過書的。雖然在部隊大肆掃盲，大肆提拔那些愿意學習的人，但段勛這里依舊缺少那些讀過書的。因此段勛很喜歡李閎，讓他擔任自己的親兵。


　　其實還類似于自己的副官。


　　只不過李閎剛剛加入部隊沒有幾個月，沒資格擔任段勛的副官。這一次段勛回家，身邊帶了一個連的部隊。這倒不是段勛講排場，而是現在的中國不安全。辛亥年之后，被暗殺的政治人物、軍事人物，沒有一百人也有八十人。


　　而且這個年代到處都是匪患嚴重。


　　豫西如此，河南其他地方也是如此。當然山東也不例外。而且山東不僅僅是有土匪，還有北洋軍、山東本地部隊、革命黨的軍隊，三方交替，可以說是非常混亂。


　　帶著一個連，也算是保護一下自己的安全。


　　“小六，好好干。好好學習打仗，幾年之后我親自給你當紅娘。”


　　“是，司令。”


　　“岷毓，你呢？”


　　問完李閎之后，段勛轉過頭問了陶紀常（新中國上將陶峙岳）。陶紀常幾個月前畢業陸軍中學，被段勛招到部隊，在教導大隊學習三個月之后，本來擔任段勛部排長。不過最近段勛部擴編速度有些快，軍官跟不上，所以成為了連長。此次段勛回家，跟著的就是他的連。


　　“將軍，我早在辛亥年就已經結婚了。”


　　“感情如何？”


　　“很好。”


　　“你們這樣分居兩地，沒什么問題吧。等會，等事情不忙，就放你假，回家和妻子團聚。”


　　“謝將軍。”


　　“好，走。”


　　段勛很小就離開家鄉，在外地讀書。從天津開始到北京，后來在保定，又留學日本，回國之后又在保定軍校教書。離開保定軍校，來到豫西領兵快一年時間。段勛可謂是少小離家，而且這么多年下來，回家的次數都有限。


　　因此想到回家還是很高興。


　　兗州。


　　說起兗州，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樣。段勛第一個想起的永遠是曹操，因為以前看“三國演義”的時候，曹操就是在兗州開始發家的。


　　不過說起來兗州的歷史，說上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甚至號稱夏商周三代，不管是九州還是十二州的記載，兗州都是赫然在列。當然當年的兗州和現在的兗州也不一樣。反正兗州是要歷史有歷史，要文化有文化，還是重要的軍事重鎮。


　　清朝的時候設兗州府，治滋陽，隸屬山東省。不過民國成立之后，民國二年北洋政府廢州府制，改道縣制。原來的州府一律改成道縣，所以撤銷了兗州府。


　　目前的兗州隸屬于濟寧道，兗州算是濟寧道下屬的縣。


　　但兗州的戰略作用依舊很重要。


　　段勛的家就在兗州。


　　不過既然來到了山東，段勛還不能直接回家，先去拜訪一下北洋軍的元老，也是統治山東的原山東都督靳云鵬。靳云鵬去年八月份暫代山東都督，去年十二月份正式成為山東都督。不過北洋政府開始撤掉都督職位，改稱將軍，靳云鵬被任命為“泰武將軍”，實際上還是山東都督。只不過名稱變了而已。


　　段勛和靳云鵬都是山東人，而且都是投奔段祺瑞，因此算是一個陣營的。


　　靳云鵬可是段祺瑞的幕府出身。


　　因此段勛先去見見他，跟他打聲招呼，然后才回到了兗州。


　　…………


　　“父親，二叔，三叔。”


　　宗族。


　　這個時代，或者說中國自古以來都是宗族社會。對于中國人來說，家族永遠是第一位的，家族也是組成中國社會的最基本單位。


　　就如段勛。


　　這一次也算是衣錦還鄉，多年沒有回家，但也沒有顧得上和父母說什么話，先是去祠堂拜祭祖先，然后和宗族的不少族老說說話。


　　一直忙活了一整天，才在家里和父親以及兩位叔叔坐了下來。


　　雖然段家不能說是一個很大的家族，但加起來也是有不少人。特別是段勛現在發達，很多已經脫離了五服的族人也過來拜訪段勛。


　　希望段勛提攜后輩子弟。


　　段勛要名聲。


　　這里畢竟是老家，如果不搭理他們，肯定會留下不好的名聲。因此雖然很累，但段勛一個個都是應承。這一忙活，已經是晚上了。


　　“德功（段勛），我一直沒問你。我們和段總長聯姻，這……”


　　段家只是一個鄉下地主。


　　有點錢，可以讓家族弟子讀書，但也僅僅如此。而段祺瑞是什么人。雖然段祺瑞的出身也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段祺瑞已經到了陸軍部總長，北洋軍二把手的位置。就算他出身平凡，有段祺瑞此等人物存在，他們段家也已經完全發達。


　　都是段家，但完全是兩個級別。


　　段勛的父親有些遲疑。


　　正所謂齊大非偶。段祺瑞的外甥女嫁入段家，也不知道對于段家是福是禍。


　　“父親，你放心。段總長這樣是因為看上了你兒子未來的潛力，不會有問題的。而且我回老家就是結婚，結婚之后我就要趕赴豫西。我那里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


　　婚姻。


　　說白了這次的婚姻就是政治聯姻。


　　段祺瑞是看上了段勛的能力，看上了段勛的潛力。相信段勛很快就能夠在北洋軍脫穎而出。畢竟目前的北洋軍后起之秀當中，段勛最年輕。


　　而段勛也是一樣。


　　傍上段祺瑞這棵大樹，讓自己在北洋軍升官更加容易一些。


　　都各有各的目的。


　　“我總是心里忐忑。”


　　段勛的父親就是鄉下小地主，心中總是感覺不真實。段勛看著自己父親，還有二叔、三叔，都只是在兗州生活，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的“鄉下人”。


　　突然之間要跟段祺瑞聯姻，心里不踏實。


　　“爸、二叔、三叔，既然說到這個事情，那我也有一些話要跟你們說。”


　　“你說。”


　　“三十歲，在三十歲之前我肯定能夠成為師長，能夠成為一省都督。而我要是走到這個地步，那么包括德敢（段勇）、校若（段勘），也都會跟著我升官。到時候他們都會成為統兵大將，手底下會有幾千人。”


　　幾個人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都知道段勛升官，現在是什么二十九混成旅的旅長，什么豫西巡閱使，但段勛到底是多大的官，他們并不清楚。可是聽段勛說，段勛三十歲之前能夠成為師長，能夠成為一省都督，幾個人可就真的嚇壞了。師長他們不好說，但一省都督，那可是什么官。放在滿清時期，那是總督，或者說一省巡撫。


　　“德功，你說的是真的？”


　　段勛的二叔吞了口水，瞪大眼睛問道。


　　段勛笑著道：“二叔，我現在擔任豫西巡閱使，豫西二十幾個縣政府都歸我管。我又擔任豫西民團總司令，豫西二十幾個縣城兩三千的民團都歸我指揮。我的二十九混成旅目前有五六千人。”


　　豫西王。


　　豈是說說的。


　　二十幾個縣城，段勛的父親都沒有想到現在的段勛官位如此高。按照段勛自己說的，段勛現在手底下有八九千人的軍隊。


　　“所以，爸、二叔、三叔，我要告訴你們，我們段家要發了，我們段家要出來大官了。校若（段勘），我現在讓他好好學學怎么當兵。最多一年，我就會讓他當個營長，指揮個三四百人，讓他先漲點經驗。至于德敢（段勇），我來之前已經讓他去剿匪，手底下有八九百人。只要此次剿匪順利，我很快就會讓德敢繼續升官。”


　　“太好了。”


　　“是。”


　　“大哥，我們段家真的是要大發了。”


　　段勛的二叔、三叔都非常高興。段家要發了，真的是要發了。所以一個個都是喜笑顏開。相比起其他的族人來說，在座的這幾個人算是最親密的。


　　這三個人可是親兄弟。


　　段勛發家，最先得到好處的就是這幾家。其他的族人，關系就遠了一些。


　　“正因為如此我要囑咐你們幾句。爸、二叔、三叔，我們段家未來要錢有錢，要地位會有地位。因此這個時候更需要我們段家小心，因為這會影響我、二弟、三弟的前程，因此我希望你們約束一下族人。以我現在的地位，在山東就算是泰武將軍，也就是原山東都督靳云鵬也會對我們段家禮讓三分。但正是因為如此，你們就更要小心。有好處我不會忘了他們，但如果他們仗著家里的威勢，在外面做的太過分，那就不要怪我不念親情。”


　　“應該的。”


　　段勛的二叔立馬點頭。


　　他本來覺得段家開始發了，應該顯擺一下。但聽說有可能影響自己兒子的前程，立馬就道：“大哥，我們段家雖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段家子弟也都是讀書人。不能出來那種紈绔。”


　　“是啊，大哥。”


　　段勛的父親慢慢的點頭，道：“這件事情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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