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豪先生，我不是強盜，我的部隊也不是土匪。”


　　鄭宕。


　　新安商會的會長。


　　新安因為地理位置，所以這里的商業還是很發達。當然新安商業發達，更多的是因為靠近洛陽，洛陽才是商業最發達的地方。


　　畢竟河南是中原。


　　洛陽更是河南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很多做生意的走南闖北，都會在洛陽停留。導致洛陽成為了河南一個很重要的商業中心之一。


　　雖然比不上江南地區，但在河南來說還是很發達的城市。


　　新安商會這兩天可是連續開了好幾次的會議。實在是因為段勛說的太可怕。很快新安商會拿出了一些辦法來應付段勛。


　　第一，就是新安商會同意新安民團劃入段勛部隊的行列。但新安商會的意思很簡單，愿意投奔段勛的他們不阻止，但段勛也不能讓不愿意當兵的也一同拉過去。


　　看的段勛好笑。


　　想跟自己玩這種太極拳。


　　第二，新安商會愿意投資五萬銀元在新安煤礦。


　　這是告訴段勛，拿著五萬，我們夠意思了。太過分，大家都不好看。看著新安商會的這個東西，段勛忍不住笑了出來。


　　“子豪先生，你是青海先生（鄭宏）的弟弟，我就當你是朋友，跟你明確說了吧。我是要把豫西的民團的指揮權給收回來。而且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在一年之內我要讓豫西所有的武裝力量全都消失。我不管他是土匪，還是民團，包括那些看家護院的。任何一方勢力都不允許擁有十桿步槍以上的武裝。誰家要是敢有十桿步槍以上的武裝，我就抄誰的家。”


　　段勛笑瞇瞇的說，但鄭宕卻是心跳加速。


　　眼前這個年輕人想要干什么？新安商會的一些人的確是不愿意就這樣把民團交出來，所以玩一個小把戲。他們可以把民團給段勛，但新安民團很多都是本地人，他們完全可以離開民團的方式軟對抗段勛。


　　到時候段勛名義上是得到了新安民團，但說不定不會剩下幾個人。


　　可是段勛現在是絲毫不給余地。十桿槍，現在豫西地主哪一家沒有十桿槍以上。畢竟豫西土匪如此多，沒有武器怎么保佑家里的財產。有些大地主，更是擁有上百桿槍，擁有幾百護衛。這在豫西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包括很多商隊，他們都有自己的護衛。


　　鄭宕是真的不理解段勛。


　　自己的哥哥一直說段勛是一個彬彬有禮，而且進退有度的年輕人。說段勛前程無限，但自己接觸怎么覺得段勛跟那些丘八沒什么區別。


　　這么橫。


　　“還有，我是缺錢，但我不缺這五萬銀元。”


　　鄭宕看著段勛笑瞇瞇的臉，渾身發冷。五萬銀元，這么大的數目竟然都無法滿足段勛。這個段勛也太貪了。新安商會是有錢，但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五萬銀元對于新安商會也是很大一筆錢。畢竟新安商會和江蘇、上海、浙江那邊的富豪是比不了的。


　　那邊的那些富豪、商團，不要說是幾萬銀元，幾十萬、上百萬都拿得出來，而且不會有太大的負擔。但這里是河南，河南經濟怎么可以和他們相比。


　　“子豪先生（鄭宕），你說，這個世界上最掙錢的買賣是什么？”


　　“鹽商。”


　　鄭宕毫不猶豫的回答。


　　自古以來鹽商是最掙錢的，鹽商也是最有錢的家族。當然鄭宕他們鄭家也做鹽的買賣，但他們不過是中介商。從洛陽弄到鹽，然后賣給豫西甚至是陜西，也包括豫西南，遠的甚至去湖北。


　　“不是。”


　　“哦？”


　　鄭宕疑惑的看著段勛。


　　你一個小毛孩子，掙錢難道還比自己厲害。當兵、領兵自己肯定不如眼前這個人，但掙錢，那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戲。


　　“這個世界上最掙錢的買賣就是官商合作做生意。”


　　鄭宕一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段勛說的很正確。自古以來最掙錢的買賣無一不是做官府的生意。清末中國出來的幾個頂級商人，哪一個不是靠著官府發家的。


　　當年強橫一時的胡雪巖是靠著左宗棠發家致富，當然左宗棠能夠功成名就也因為有胡雪巖的支持。以至于李鴻章和左宗棠關系不好的時候，李鴻章都認為“倒左必倒胡”。后來胡雪巖倒臺，就跟李鴻章有關系。


　　而同樣，和胡雪巖一樣橫行清末的盛宣懷，則是靠著李鴻章成為中國頂級富豪。


　　為什么他們能夠成為中國頂級富豪。除了他們出色的能力之外，他們得到了官場巨頭的支持。正是因為有了他們的支持，才會造就了這些商業巨頭的神話。


　　官商勾結？


　　這是自古以來最掙錢的買賣。


　　“子豪先生，難道你就不想做這個世界上最掙錢的買賣嗎？”


　　“段司令想要怎么做？”


　　此時鄭宕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傲氣，因為他已經明白段勛的意思。段勛要的根本就不是幾萬銀元的錢，而是想要跟自己，或者說跟新安商會合作做生意。


　　比起一次性的拿錢，段勛顯然要的更多。


　　“要合作的地方太多了。”


　　段勛笑笑。


　　然后站起來，來到地圖前，指了指道：“煤炭。子豪先生，新鄉和澠池這一帶擁有豐富的煤炭資源。只要開采出來，這就是錢。再有伏牛山一帶、靈寶一帶，有非常豐富的中草藥。有我在這里，我讓誰買，就只能是誰買。你我合作成立一個公司，我們豫西出產的中草藥都有我們來負責，不允許任何其他人插手，你說這是不是錢。我們在洛陽合作成立面粉廠，有我在豫西，就不會缺少原料。”


　　官商勾結的本質就是壟斷。


　　豫西此地好東西還是不少的。不說煤炭和其他一些礦產，豫西這里山高林密，有很多全國藥店需要的中草藥。有很多收這些中草藥的外來公司，或者是走街串巷的。


　　但只要段勛想要介入這個行業，段勛就完全可以禁止其他任何勢力介入，豫西出產的所有中草藥都有新安商團負責收購和銷售。這就是典型的壟斷經營。甚至段勛不必這樣強制性的規定。只要在厘金、稅收方面照顧一下新安商會，那么其他的公司就很難在豫西立足。


　　官商勾結，利潤最高的買賣。


　　“豫西需要的鹽，經過豫西進入陜西的鹽、經過豫西進入湖北的鹽，只要我愿意就能夠把這些都交給你們新安商會來負責。對于其他商隊，我可以提高厘金，對新安商團我可以大大減少厘金。”


　　鄭宕現在的心是砰砰的跳。


　　因為鄭宕明白，現在有一條路擺在自己面前。如果和段勛合作，那么新安商會說不定能夠成為晉商、徽商這樣名震天下的商會。就算比不上他們，也能夠有一次跨越性的發展。就如段勛說的那樣，和官方合作，玩官商勾結是聚斂錢財最快的辦法。


　　豫西就算再小，那也有二十幾個縣城。二十幾個縣城的稅務，只要段勛截留一點點，那也是天文數字。二十幾個縣城的生意，只要新安商會壟斷一半，那也能夠迅速成為河南頂級的商會之一。


　　但風險也很大。


　　因為這樣一來，新安商會就直接綁在了段勛這里。段勛升官，新安商會也會跟著崛起。可是一旦段勛出現任何問題，或者說有人想要對付段勛，可能第一時間打擊的就是新安商會。就如當年李鴻章為了對付左宗棠，就必須要搞垮胡雪巖一樣。


　　怎么選擇？


　　段勛繼續道：“子豪先生，我這個人信奉的就是大家一起發財。而且我是一個軍人，對于做生意幾乎是一竅不通。所以怎么做生意，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也不想插手。一旦我和誰合作做生意，那么我只派駐監督財務的人，其他的東西我都不碰觸。我只要股份，不插手經營。只要有錢拿，怎么發展是你們的事情。”


　　錢？


　　好東西。


　　段勛想要從北洋軍獨立出來，或者說半獨立出來，就必須要擺脫依靠國家財政撥款的局面。段勛必須要有能力自己掙錢，自己的軍費自己可以拿出來。只有在經濟上獨立，后勤上獨立，段勛才能夠真正從北洋軍獨立，才可以真正的自成一系。


　　北洋軍終究是中國歷史的過客。


　　段勛可不想成為中國歷史的過客，段勛要自己去創造中國歷史。武器裝備，段勛還不能獨立，甚至想要獨立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因此段勛準備快速在經濟上獨立。


　　只要把豫西土匪剿滅干凈，到時候段勛就會梳理豫西各大縣政府。既然坐鎮一方，豫西的財政段勛就要管。稅收什么的，該截留就截留。反正大家都這么干，段勛也不在乎。


　　但在這之前，段勛必須要掙錢。


　　背后有一個經濟力量強大的勢力的支持，對于軍閥是必須的。段勛看上的就是新安商會。因為新安商會實力不俗，口袋里還是有點錢的。但同樣他們的實力并不是很強大，無法和段勛對抗，只能是依附段勛。


　　如果是洛陽商會這種，實力太強大，段勛反而會擔心他們。


　　“段司令，讓我考慮考慮好嗎？”


　　“當然。我說過我這人是不會勉強人的。至于新安民團的事情，我希望新安商會給我一個最明確的回復。我的時間不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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