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潮，坐。”


　　“是。”


　　未來要怎么辦？


　　段勛沒有具體的計劃。未來到底是投奔孫中山，按照教科書那樣成為正面人物，參加北伐。還是繼續留在北洋軍，又或者自立門戶，成為歷史的反面教材北洋軍閥。又或者……。反正段勛不知道，因為未來對于段勛來說還是比較混沌。段勛需要一段時間的沉寂，需要一段時間的思考。


　　可是現在時間太短，段勛還沒有想清楚。


　　但段勛反正知道一點。那就是未來是軍閥的年代，甭管軍閥是好是壞，未來的中國就是軍閥做主的時候。想要在未來的中國有發言權，有一席之地，那么手中必須要有槍桿子。只有手中有槍桿子，自己說的話，才會有足夠的分量。


　　甭管未來是投奔孫中山，還是自己在地方稱王稱霸，自己首先要手中有槍桿子。


　　因此這一次的機會段勛一定要抓住。


　　現在的段勛是有很多便利之處的。皖系的大佬段祺瑞步步高升，是北洋軍僅次于袁世凱的大佬。而且未來十年皖系都會是北洋政府的當家人，自己作為皖系的人，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而且自己可是保定陸軍學校的教官，這里有一大批出色的學生。這里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畢業陸軍小學堂、陸軍中學堂，然后來到保定軍校的。


　　甚至其中不少人還參加過辛亥革命，是扛過槍、打過仗的。


　　抓幾個學生來自己的部隊，那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當然自己做的不能太過分。畢竟自己要組建的部隊只是一支雜牌軍。如果把好學生都拉走，其他人會有閑話。


　　段勛的學生當中，段勛最喜歡的就是馬上要畢業的李濟深。李濟深在宣統元年進入保定軍校，也就是陸軍大學，明年就會畢業。


　　不是因為李濟深在歷史上名氣大。


　　而是李濟深的成績真的很好。是目前這一批學生當中，成績最好的一個。段勛看重李濟深，除了他帶兵打仗的能力，還有就是他教書育人的能力，以及他穩重的性格。


　　段勛的想法很簡單。


　　歷史上有成就的軍閥，都是有自己控制的軍校。張作霖有奉天陸軍學堂，北洋軍有保定軍校，滇軍有云南講武堂，蔣介石有黃埔軍校。


　　而沒有軍校傍身的軍閥，有所成就的，軍隊實力強大的，都有屬于自己的軍官教導團。包括馮玉祥、楊虎城他們都開辦軍隊隨營學堂。用這種方法來培養自己的軍官。


　　那些不重視教育，只懂得任命自己族人、自己同鄉的軍閥，基本上就沒有能成大事情的。


　　段勛也要如此。


　　辦屬于自己的軍校，段勛目前并沒有這樣的能力。因此段勛只能走馮玉祥、楊虎城他們走過的路。要培養自己的軍官，要打造自己的軍官教導團。李濟深是非常好的教官，保定軍校其實已經準備讓李濟深留校擔任教官。段勛就想要帶走李濟深。


　　“任潮，最近在學校如何？”


　　“挺好。”


　　“你是明年畢業。”


　　“是。”


　　李濟深很是疑惑。


　　其實論年紀李濟深比段勛還大三歲，只不過段勛因為趙理泰的原因，雖然不夠條件依舊念完了保定軍校，然后畢業日本士官學校，年紀輕輕就在保定軍校當教官。


　　李濟深上過段勛的課，算是段勛的學生，平常有過不少交流。但兩個人的關系并沒有親密到現在這種地步。


　　“任潮，我剛剛被任命為豫西剿匪司令，要招兵組建豫西剿匪部隊。任潮，我希望你能夠跟我一起去，你覺得呢？”


　　“可是……”


　　李濟深遲疑一下，繼續道：“我的學業還沒有完成。”


　　“我可以幫你申請，提前畢業。”


　　畢業證而已。


　　以段勛和趙理泰的關系，給李濟深辦理提前畢業的證明，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現在保定軍校的校長曲同豐，那也是段勛當年上學時候的老師，關系還是相當不錯的。


　　“我……”


　　李濟深是想要拒絕。


　　豫西剿匪司令是什么東西，李濟深不是很清楚。可是李濟深知道現在北洋軍在大肆擴軍，就是為了掃除南方革命軍。李濟深不是同盟會出身，但絕對是支持革命黨的。


　　辛亥年的時候，他可是和自己的同學一起破壞了保定附近的漕河鐵橋，就是為了阻止北洋軍南下的步伐。后來更是南下參加了姚雨平的廣東北伐部隊，跟著部隊打過仗。當時姚雨平對年輕的李濟深評價很高，讓李濟深擔任部隊的參謀，姚雨平部隊的大部分作戰計劃都出自李濟深之手。本來李濟深是可以留在部隊的，但辛亥革命結束，李濟深還是回到保定軍校繼續念書。


　　現在北洋軍擴軍干什么？李濟深心知肚明。


　　就是為了鎮壓南方的國民黨軍隊。李濟深不愿意如此。對于南方革命軍李濟深是同情的，內心里是支持的。


　　“你不想參加鎮壓南方軍隊的戰爭。”


　　段勛一看就明白。


　　李濟深聽到段勛的話，沒有任何的否認，立馬點頭。在目前的保定軍校，參加過辛亥革命的學生不在少數，同情南方軍隊的學生也不在少數。特別是畢業武昌陸軍中學、南京陸軍中學來到保定軍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參加過當年的辛亥革命。


　　段勛是畢業日本士官學校，那里畢業的學生更是有很多革命黨，而且都是鼎鼎大名的革命黨。就算后來畢業進入北洋軍，他們在革命黨那邊有很多革命黨同學。就如段勛的很多同學都是名氣很大的革命黨。


　　所以李濟深也不在乎，直接點頭。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在保定有十天時間組建幾百人的部隊，然后帶兵南下進入豫西。只有前線情況不利的時候，才會調動我們這樣新組建的部隊。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等我們組建完軍隊之后，南方的戰事就該結束了。”


　　“老師，你真的這么不看好南方軍隊嗎？”


　　李濟深聽出了段勛的畫外音。


　　“任潮，你也是學軍事的，有些話不用我說，你應該也會明白。”


　　段勛站起來，來到地圖前面，道：“國民黨這一次的軍事準備一塌糊涂，連軍事行動都沒能夠做到統一步伐。國民黨真要起兵，五月份是最好的時候。這個時候大總統這邊沒有多少準備，善后大借款也沒有借下來。當時北方部隊連軍餉都發不下來，人數也不多。此時南方幾個省份統一行動，南京那邊的裁軍工作也沒有完全結束，能夠組織十幾萬、二十萬部隊起兵，說不定能夠成功。可是七月份，大總統這邊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武器裝備也足，南方軍隊完全沒有希望。可還是強硬的起兵，而且幾個省份一點統一性都沒有，只能是被各個擊破。”


　　“任潮，你說說，南方軍隊當中最有實力的是哪部分？”


　　李濟深想了想道：“應該是滇軍和鄂軍。”


　　“對。”


　　段勛點頭，道：“南方軍隊當中，實力最強的是蔡鍔的滇軍，黎元洪的鄂軍。往下就是陸榮廷的桂軍、李烈鈞的贛軍，再往后的很多部隊都是烏合之眾。可是這些部隊當中，除了李烈鈞之外，滇軍、鄂軍、桂軍都不支持國民黨此次行動，甚至蔡鍔的滇軍聽從大總統的命令已經北上，要進軍湖南和四川。湘軍、川軍哪一個是滇軍的對手。你說說，南方軍隊有勝利的可能嗎？”


　　“具體的時間我說不好。但我可以保證，不會超過一個月。我估計差不多十天時間，這場戰爭就要出現結果。我這樣剛剛組建的部隊是不會參戰的，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李濟深神色黯然。


　　圍繞宋教仁出現的各種爭議，李濟深無法完全判斷。但作為參加辛亥革命，支持革命黨的人來說，李濟深是支持南方軍隊的。


　　可是段勛說得好。


　　自己也是學軍事的，有些事情是明擺著的。在實力上南方軍隊本來就不如北洋軍，他們又無法統一行動，失敗是必然的。


　　“任潮，跟我走吧。我組建的是新部隊，非常缺乏軍官。我只能是自己培養軍官，你來幫我培養軍官。你也算是有了經驗。以后你想要離開，我絕不阻攔。”


　　“老師，你讓我想想好嗎？”


　　“恩。”


　　段勛點頭，道：“當然。不過任潮，你要快點給我答案。因為我在保定只有十天的時間，十天之后就要南下。”


　　“是。”


　　送走了李濟深之后，段勛搖搖頭。


　　果然最出色的學生都是有自己的想法。李濟深是他們這一屆學生當中，成績最好的一個。保定軍校都準備留住他，讓他留校擔任教官。


　　不過段勛也不想放棄李濟深。


　　自己現在如此缺乏各種軍官，李濟深這樣出色的學生，段勛肯定不愿意放下。


　　“咚咚咚——”


　　“進來。”


　　“老師，您找我。”


　　“次宸，坐。”


　　這是段勛準備從自己的學生當中帶走的另一個人，徐永昌。這是他們那一屆學生當中真正的學霸級人物，自從進入保定軍校之后，基本上每次考核都是第一名。


　　非常出色。


　　相比起李濟深，段勛和徐永昌的關系更近。因為對李濟深他們段勛只是教過，但對于徐永昌是段勛親自帶班。徐永昌又是段勛學生當中各科成績都拔尖的，因此格外重視他。


　　因此兩個人關系不錯，算是屬于真正的師生。就跟段勛和趙理泰的關系一樣。


　　“次宸，我長話短說，我剛剛接到了上面的任命，讓我擔任豫西剿匪司令，自己新組建一支軍隊。上面給我一個團的編制和軍餉。我要在保定先招募兩三個連的部隊，但我缺乏軍官。你跟我走吧，我讓你帶一個連。等到部隊滿編，定讓你帶一個營。”


　　“老師，那我的學業呢？”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你都在軍校待了快十年時間，帶帶兵對你更有好處。豫西那邊自古就是匪患嚴重，到那里真刀真槍的剿匪，會大大增加你的實戰經驗。對你的未來也有好處。而且現在軍隊大擴編，我現在雖然只有一個團的編制，但只要豫西的剿匪順利，我很快就能夠申請一個旅的編制。”


　　好學生就要用官位誘惑。


　　徐永昌想了片刻，很快就點點頭。因為徐永昌被段勛給打動了。本身段勛和徐永昌就是關系很好的師生關系，加上段勛給的官位的確很高。


　　保定軍校雖然是目前中國最好的軍校，但畢業之后大部分都只是連排級軍官，甚至很少直接成為連長的，大部分在經過幾個月的實習之后只能成為排長。而段勛不僅保證連長的位置，而且只要軍隊招滿，就許以自己營長的位置。這已經是相當高的誘惑。


　　更重要的是，徐永昌知道，段勛是趙理泰的愛徒。而趙理泰是段祺瑞這位陸軍總長跟前的紅人，段勛升官的速度不會太慢。因此很爽快的答應。


　　“好。次宸，你去找蔣鴻遇報道。他現在已經在開始招兵，包括在軍校招收軍官。你去幫助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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