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暗夜魅影


　　禿鷲接到老虎的命令后，帶著自己和二號的人馬一路小跑，很快趕到預設的阻擊陣位。他將人員布置停當后，自己帶著蛐蛐繼續前出偵查敵情。


　　這時，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如滾滾悶雷般從身后傳來，腳下的地面在微微抖動。胡狼這小子，把動靜搞得真大，聽這動靜，那幾百匪徒只怕連幾塊好肉都沒有剩下，禿鷲心中暗想。胡狼這小子雖然是才入行不到兩年的新兵蛋子，爆破專家這頂桂冠在總參特戰隊里除了他頂頂得起以外，還真沒有其他人敢和他爭。


　　“禿鷲，匯報情況！”耳麥里傳來老虎沉穩的聲音。禿鷲停下前進的腳步，快速掃視了一遍前方起伏的山巒，對著送話器回復道：“禿鷲報告，我已前出到離敵老巢一公里左右位置，沒發現敵情。”


　　“繼續偵查待命。”老虎發布完命令后，不禁陷入了沉思，還真是奇了怪了，同伙被攻擊行將完蛋，老巢里的匪徒竟然穩坐釣魚臺不肯出來相救，這讓老虎有些匪夷所思。本來，老虎打算先干掉這股匪徒，然后掉過頭來吃掉增援之敵，爭取一仗消滅匪徒絕大部分有生力量，為日后攻占敵老巢掃清障礙。人算不如天算，看來這計劃有可能要落空了。


　　老虎有些悵然若失，但轉念一想，這一仗消滅了四百多名匪徒，已經是這個營地里匪徒的大半有生力量，是很不錯的戰果了，世上的事是沒有十全十美的，畢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太過于理想主義了。想到此，老虎也釋然了。


　　“報告，抓到幾十個被震昏的匪徒。”眼鏡蛇的聲音在耳麥里響起。老虎略作思考后對著送話器說道“烏爾古利兄弟，這些俘虜就交給你處理，我只需要口供。”


　　“好的。”雖然是在耳麥里，仍能聽得出烏爾古利無法掩飾的興奮“我會讓他們開口的。”


　　聽到烏爾古利最后猥瑣的笑聲，老虎身上冒出了雞皮疙瘩，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只好將注意力從這件事上轉移開。


　　“狙擊分隊按原計劃監視圍困敵人，其他各組撤回臨時營地。”老虎下完最后一道命令，帶著胡狼大踏步地向臨時營地回撤。


　　雪鸮一身本地人打扮，穿著一件臟兮兮的灰色長袍，頭上裹著黑色纏頭也是油漬斑斑，帶上一副防風沙的墨鏡后，看上去基本上與本地人無二。他在賈拉拉巴德城中這間不起眼的民房中已經待了快一個星期了，仍然沒有探查出結果。日本人行事很詭秘，雖然雪鸮掌握了他們的落腳點，也摸清了他們的活動規律，但他們一直深居簡出根本不與外人接觸，雪鸮暫時沒有辦法，只有用最原始的手段與他們比拼耐心干耗著。


　　賈拉拉巴德是一個人口不到十萬的小城，歐美聯軍在阿富汗戰爭中與塔利班爭奪最激烈的并不是首都喀布爾，也不是第二大城市坎大哈，而恰恰是這座莫臥爾王朝阿克巴大帝建造的古城。美軍確信戰爭期間，塔利班首領奧馬爾和恐怖大亨本?拉登就藏身在賈拉拉巴德，塔利班也在這最后的據點，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進行負隅頑抗，最終的結果是雙方都沒有完全達到目的，塔利班兵敗退入山中打游擊，美國人也沒有抓到奧馬爾和本?拉登。最大的輸家就是這座變成廢墟的千年古城，和失去家園的平民百姓。


　　雖然戰爭的陰云已經逐漸散去，重建工作已經啟動多年，走在并不寬敞的大街上，戰爭的創傷仍然隨處可見，加上時不時有汽車炸彈的襲擊與流寇殘匪的騷擾，賈拉拉巴德仍然是阿富汗最不安全、最難穩定的城市。


　　雪鸮對賈拉拉巴德這種混亂不堪的局面倒是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這也好理解，社會動蕩人心不穩，人們關心自己的心力都不夠，哪還有心思管別人的閑事？這種情況下，雪鸮開展工作就減少了許多麻煩。而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這一身裝束，特別是頭上那個巨大的纏頭，讓他非常別扭，他硬生生地壓住了很多次要脫下這身裝束的沖動，讓自己就這么憋屈著。


　　今天的天色很陰沉，這個很少下雨的地方莫非要來一場降雨？雪鸮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他拿起身邊的衛星電話叫通了頂頭上司周海明，將這幾天的工作進展作了匯報。


　　周海明將老虎殲滅四百余名恐怖分子的喜訊告訴了他，這也讓雪鸮連日來工作沒有進展的郁悶一掃而空。


　　“從日本傳過來的情報，鬼子有一支由大財團支持的幫會成員團隊潛入阿富汗，你判斷與你追蹤的是否同一伙人？”周海明在電話那頭問道。


　　“不好說，人數接近。他們一直藏在幾棟民居里沒有任何行動，不好判斷。”


　　“我看差不多就是他們，密切留意他們的動向，留意與他們接觸的人”周海明在電話中告誡道“他們肯定在策劃什么行動。”


　　“放心吧，我把這里的線人和‘釘子’全部啟用了，二十四小時盯著，一只蒼蠅也別想從我眼皮底下溜走。”雪鸮信心滿滿地說。


　　“那就好，放手干！我叫老虎配合你。”


　　掛斷電話，雪鸮開始在屋子里踱起步來。


　　屋外起風了，疾風裹挾著無數細細的砂礫噼噼啪啪敲打著門窗，氣溫驟降，陣陣寒意襲來，雪鸮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混沌的大腦也變得清明起來。


　　屋外院子里小門一陣響動，一個從長相到穿著都與本地人一模一樣的青年壯漢施施然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雪鸮最得力的部下，國內優秀的少數民族特工“游隼”。


　　游隼是哈薩克族，他的面孔在整個中亞、中東地區不用任何偽裝就能暢行無阻。更為難得的是他熟悉中亞地區大部分語言。因此，他一直是軍情局活動在這一地區的重要特工之一。


　　游隼在院子里將滿身的沙塵抖落干凈后才走進里屋，雪鸮早已給他倒了一杯水在等他。游隼一骨碌將杯中水喝下去，用袖子擦擦嘴這才對雪鸮說：“頭兒，有動靜了。”


　　“哦。”雪鸮背對著他望著窗外出神。


　　“今天有人到訪了日本人的住地”游隼從口袋里掏出一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來到雪鸮的身前“就是他。”


　　雪鸮回過身來接過手機仔細審視了一會兒“這人什么背景？從哪里來？”


　　“他是塔利班三號首領馬里烏德的貼身保鏢。”


　　雪鸮精神一振“能確認嗎？”


　　“有個線人和他是鄰居，這家伙還回了一趟家，在家里呆了一個多鐘頭。”


　　“鬼子蟄伏這么久，小尾巴終于露出來了。”雪鸮一掃連日來蒙在心頭的陰霾，此刻渾身如同打了雞血，精神煥發、激情四射“要他們盯緊點，我判斷今晚有戲。”


　　游隼一臉疑惑地望著他“頭兒，你說清楚點，晚上有什么戲？”


　　“等著吧，今晚我和你們一起監守”雪鸮充滿自信地說“先去準備，天黑后我滲透進去摸摸他們的底。”


　　夜色很快降臨。


　　由于電力供應沒有得到恢復，賈拉拉巴德陷入如史前洪荒般的黑暗中，加上天氣陡變，厚厚的云層將稀微的天光隔絕在九天之外，稠密的夜色彷如凝滯了一般擠壓著人的五感六視。


　　一棟兩層民房內，此時卻很奢侈地亮著兩盞昏黃的白熾燈，小院內傳來柴油發電機的嗡鳴聲，很顯然這棟房子里的照明就來自于院子里某處的發電機。


　　此時，在小院后墻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飄過齊胸的院墻，落地后黑影如一道青煙般飛向小樓的陰影里。


　　雪鸮一身夜行裝束，躲在墻角的暗影里喘口氣。


　　滲透進來并不困難，此前早就將地形摸得很熟，加上鬼子很低調，并沒有在院子里設明、暗哨。


　　雪鸮就這么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了。


　　他選擇一樓大客廳的后窗下面蹲了下來，從背囊里拿出一個針孔探頭和一個微型竊聽器，又從背囊里掏出一個微型電鉆，無聲無息地在木質窗框上鉆了兩個洞，然后將竊聽器和探頭安裝上去。


　　一切妥當，他敲了敲耳麥低聲道：“開始調試，視頻角度怎么樣？”


　　“向三點鐘方向挪一點，好，就這樣，畫面很清晰。”


　　雪鸮將探頭調整好，作了一番偽裝，檢查了一遍，見沒什么漏洞離便迅速離開了這扇后窗。


　　他選擇在院墻下屋主種植的幾叢小灌木中隱住身形。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切未知的謎底，都將在等待的過程中揭曉。


　　沒想到，雪鸮在灌木叢中沒待多久，變故就發生了。


　　“頭兒，小心！有人闖進來了”游隼焦急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與你同一條線路。”


　　“呵呵，還有同道中人？你們負責看住他的同伙”雪鸮知道滲透進來的家伙在外面一定有同伙把風，必須先把外面的接應者控制住。


　　一個黑影“噌”地一聲越過院墻，朝著此前雪鸮看中的后窗奔去，身法輕靈步履無聲。雪鸮心下大急，看樣子這家伙應該也是去安裝竊錄設備的，雖然自己剛才安裝完后進行了精心的偽裝，但是這種偽裝怎能瞞過同行近身查看呢？


　　你這是找死！雪鸮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


　　沒有辦法，雪鸮只好從隱身的灌木叢后出來，摸近正蹲在地下專心組裝設備的黑影身后，伸掌一揮，掌沿砍在黑影頸側的大動脈上。


　　黑影來不及哼一聲就軟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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