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經略波斯（5）


　　蘇萊曼尼是乘坐一輛美制“悍馬”吉普車來迎接中國軍方觀摩團的。他一身筆挺的軍禮服，全身上下最扎眼的是那一臉黑白相間的大絡腮胡，有別于穆斯林傳統留須的方式，他把胡子跟頭發一起全部整整齊齊修剪成半寸長、一根根向外支棱著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短髭。看他那氣勢，就是沒有那身軍服，給人的第一印象也會是一個殺伐果斷、剛直不阿的鐵血軍人。


　　看得出來，蘇萊曼尼對中國軍方觀摩團的到來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他不僅與大家互致軍禮，還與大多數來訪者來了一個傳統的波斯式的擁抱，用他那鋼針般的胡須給中國同行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是“圣城”旅一個訓練營地，坐落在距離德黑蘭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個小鎮附近。訓練營依山而建，規模龐大設施齊全，可容納近千名官兵訓練與生活。


　　蘇萊曼尼特意為中國觀摩團安排了兩場訓練表演。


　　第一場表演是狙擊手實彈射擊訓練，訓練場設置在營地后山的打靶場，為了這次表演，蘇萊曼尼專門命手下設置了六百米、八百米、一千二百米三個距離的固定靶位，一個八百米的移動靶位，十二位狙擊手手持SVD、和中國產88式狙擊步槍輪換上陣，在一陣陣短促而尖銳的槍聲過后，接下來是緩慢而繁瑣的報靶過程，夜梟對這個過程倒是出人意料的興奮，他不但仔細看了每個靶位槍彈的彈著點，而且對使用我國產88狙的靶位特別上心。


　　“這幫狙擊手水平很高啊”夜梟對著身邊的副總長低聲說道“用我們88狙一千二百米固定靶五發子彈的散布面居然只有排球大小。”


　　副總長不動聲色，對射擊成績也好像不太關心，他的眼鏡一刻也沒離開過那些身著沙漠偽裝服的狙擊手，對他們的一舉一動仿佛特別留意。


　　這時，蘇萊曼尼對著站在身后的一名軍官低聲說了句什么，那名軍官跑步來到待命的狙擊手面前，將其中一個狙擊手領到觀摩席，站在蘇萊曼尼和張鐵山面前。狙擊手可能很少見過這種場面，顯得有些拘謹。


　　“少校，報上你的姓名”蘇萊曼尼用略帶威嚴的口吻大聲命令手下這位羞怯的士兵。


　　“報告將軍”狙擊手將胸脯一挺給蘇萊曼尼敬了個軍禮大聲道“我叫默罕默德。馬蘇德”


　　“匯報你的戰績”蘇萊曼尼認真地回了個禮。


　　“報告將軍，在伊拉克三年總共打死美軍二十一名”經過短暫的慌亂這位叫馬蘇德的狙擊手開始放松下來“從去年到現在打死恐怖分子五十六名。”


　　當翻譯將這位伊朗庫爾德族狙擊手的戰績用中文翻譯出來以后，引起在場的中國同行們熱烈的掌聲。副總長帶頭，大家紛紛上來與這位身材瘦小、其貌不揚，如果脫下這身軍裝，與伊朗高原上隨處可見的牧羊人沒有兩樣的狙擊手握手致意。


　　夜梟知道，蘇萊曼尼手頭一直掌握著一支身懷絕技的特殊隊伍，這支隊伍由伊朗境內的庫爾德族、土庫曼族、阿塞拜疆族等少數民族軍人組成。


　　自第二次伊拉克海灣戰爭以后至今，蘇萊曼尼的這支隊伍，秘密活動在廣大的中東戰場上，與伊拉克反美武裝一道對美國占領軍實施特種作戰。他們巧妙地隱藏在眾多的反美武裝之中，伏擊美軍運輸車隊和巡邏隊，端美國人的哨所，遠距離狙殺美軍哨兵，所創造的戰果，一般很少為外人所知。


　　真正讓這支隊伍在全世界人民面前曝光的還是美國人，準確的說是CIA。


　　這是發生在薩達姆的家鄉提克里特的一次戰斗，這次戰斗，蘇萊曼尼的一個小分隊，伏擊了有重兵保護的，美國五角大樓派來的戰地考察團，戰斗進行的非常激烈，美軍及考察團傷亡十分慘重。據美國人戰后勘察，在戰斗中被爆掉頭的考察團上校領隊，是被對方狙擊手從一千五百米外開外狙殺的。事后，CIA通過戰場上遺留的物品以及各種痕跡，結合各種高技術手段認定，這次行動實際上是蘇萊曼尼所轄“圣城”旅特戰隊所為。這一事件，在美國國內引起軒然**，為此還引發了民眾新一輪的反戰浪潮。


　　為平息民眾的怒火，美國國會兩院為此一致通過了對蘇萊曼尼個人的制裁令和暗殺令。這也是美國政府為數不多的對一個主權國家的單個軍人進行政府制裁。也正是美國政府的公開制裁，讓蘇萊曼尼和他的隊伍浮出水面，使他和他的隊伍在中東名噪一時。


　　接下來的表演是一場連級規模的小型戰術突擊演練，主要檢驗士兵技戰術水平和基層指揮官臨場指揮水平。夜梟對此興趣不大，但是，他也是識貨之人，他一看就知道這幫士兵不一般，他們一個個戰術動作靈巧老練、簡潔實用，絕沒有華而不實的花哨動作，肯定是一幫長期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老鳥。


　　夜梟的興趣在這些士兵手上所持的03式步槍上，不過，這些步槍已經被這些伊朗人魔改得連夜梟這樣的行家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雖然03式步槍是根據95式發展而來的小口徑有托步槍，但是并不能簡單的將它歸類于95式槍族，因為徐了槍彈之外兩槍之間能通用部件很少。在國內徐了少量裝備武警和邊防部隊以外，并沒有大批量的正式列裝，倒是在出口市場上稍有斬獲。伊朗進口量并不大，徐了裝備特戰部隊等少量的精英部隊外，也沒有大面積地列裝。


　　戰術演練結束之后，照例是對演練隊伍進行檢閱。張鐵山興致很高，檢閱完了后主動要求與演練指揮官進行交流，蘇萊曼尼很爽快地答應了張鐵山的要求，并主動陪他一起與那個指揮演練的上尉指揮官進行交流。蘇萊曼尼感覺到，這位不遠萬里而來的中國軍方大佬對他的部隊和士兵的賞識，心里也涌起一股滿足感和自豪感，同時對這位中國同行產生了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他們之間的交流，似乎已經超越了語言的障礙，達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到后來，蘇萊曼尼甚至從士兵手里拿過兩條槍，兩人撇開眾人來到靶場，各打了滿滿一個彈夾。


　　返回酒店的路上，趁著副總長的興致，夜梟問副總長試射03式步槍的感覺，副總長意猶未盡的回答道：“很好，我們的03式經他們這一改，不僅保持了原有的精度和可靠性，還增進了使用的舒適性和美觀度。”


　　“我個人的觀點”夜梟小心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有托步槍還是比無托步槍可靠好用，外觀也感覺順眼一點。”


　　“這不是有托無托的問題，世界上既好看又好用的無托步槍還少嗎？”張鐵山微瞇著雙眼說道“我們的武器設計制造理念一直沿襲前蘇聯實用主義模式，強調武器簡單實用，對武器的人機工程和美學結構不夠重視。有人曾經說我們的武器是一流的產品，三流的涂裝，其實，豈止是涂裝那么簡單呢？”


　　“暴力美學”夜梟看見副總長用驚訝的目光盯著他，趕緊解釋說“網絡上網友們評價武器裝備經常使用的一個名詞”


　　“這就叫旁觀者清！”副總長眼光開始變得銳利起來“但是我不贊成所謂暴力美學的觀點，暴力本身是邪惡的，是與美好對立的一對矛盾體，哪里來的美學可言？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武器作為一種商品，雖然其用途特殊，但作為商品本身仍與其它商品的屬性沒有什么不同。我國出土的越王勾踐劍，兩千多年了仍然既鋒利又美觀，這實際上是工藝之美、制造之美，與所謂暴力美學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是一個國家綜合國力與整體制造實力的體現。”


　　“在軍事裝備領域里，我們既不能走前蘇聯的老路，也不能沿著美國歐洲人路徑走下去，我們只能立足于中國的實際，著眼于世界軍事科學發展前沿，著力打造具有中國特色的軍事裝備研發制造體系，才能在未來的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張鐵山說到此處情緒有些激動，作為中國軍界新一代希望之星，被外界譽為中國少壯派、鷹派軍人的領軍人物之一，他思想開放前衛、政治眼光敏銳，多謀善斷、行事作風大膽細致，與傳統中國人低調中庸的性格格格不入，所以，命中注定他就是一個有爭議的人物。高層中挺他的人很多，對他心存芥蒂的也大有人在，但是無論是誰對他的治軍能力大都還是認可的。


　　“看來，裝備研發與生產的改革步伐要加快了”夜梟適時地插話進來“是揭掉中國裝備就是低端裝備的代名詞這頂帽子的時候了。”


　　“雖然有阻力，但是上面的決心很大”張鐵山堅定地說“我相信成果很快會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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