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桌的你

“1號，請1號做好準備，馬上就要上場了。”休息室里，有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前來通知。

房間內的人表情頓時齊齊地一肅，這可是關乎到他們初舞臺的形象和定位問題，絕對不容有絲毫差錯。

張昭也有些緊張感，他以前干的是導演的工作，是身處幕后的，這次是第一次走上前臺，還好這具身體唱歌基礎功底不弱，加上嗓子好得差不多了，倒也不用太擔心。

他看了眼不久前剛回來的何浩然，對方也恰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相接，何浩然眼里帶著鄙夷和不屑，很快轉開頭去。

張昭目光一冷，他可不會忘了對方陷害自己的事，有機會一定要報復回來。

他的號碼是5號，前面有四個人，都是A隊的成員。

很快，前面四人出場回來，終于輪到了他。

“5號，請5號選手上場。”

張昭站起身，在室內眾人詫異和不屑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條走廊，有工作人員引導，拐過走廊，出去后就是舞臺了。

張昭深吸一口氣，沉穩地走上了舞臺。

舞臺呈現半圓形，底下的觀眾足有好幾千，現場燈火通明，有3個評委嘉賓，和一個主持人。

“請5號選手做下自我介紹。”主持人是個西裝筆挺的青年，笑起來很有親和力。

張昭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面向底下的觀眾介紹道：“我叫張昭，弓長‘張’，天日昭昭的‘昭’，來自大宣藝術學院，大三聲樂系。”

“那真巧了，這次大宣藝術學院有兩個成員入選，我看一下啊，下一個選手也是大宣藝術學院的，哈哈。”主持人翻看著手中的卡片，當然，他只是活躍一下氣氛，“今天給大家帶來一首什么歌呢？”

“我帶來的歌是一首原創歌曲。”面對主持人的問題，張昭微微一笑。

原創歌曲？

主持人一愣，按照節目卡牌上登記的信息，張昭要唱的歌有四首可供選擇，他選擇其中一首演唱就可以，然而他卻臨時改了臺詞，這是要鬧哪樣？

“原創歌曲？”

“怎么回事？”“5號有點囂張啊，竟然與眾不同，要唱原創歌曲。”

“原創歌曲哪那么容易，在這種舞臺上唱原創，完全是在找死啊。”

“這可是出道預演，翻唱經典歌曲才是最平穩的做法，唱原創歌曲太大膽了。”

“搞什么，5號形象不錯，但這樣特立獨行，跟我家哥哥不配站在一個舞臺上。”

底下的觀眾也是頗為意外，因為前面所有人唱的都是翻唱歌曲，還是第一次有人唱原創歌曲，自然引來了大家的討論，有驚訝的、有不屑的、也有冷笑的，唯獨少了期待，這又不是原創歌曲大賽，在這種出道舞臺上唱原創，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不是搗亂呢嗎？

唐驥也坐在觀眾席上，不過他在人群里，顯得有些不起眼，聽到張昭說原創歌曲后，他的目光就是一冷。這小子哪來的原創歌曲？他這是要干什么？因為被踢出團隊，被公司解約，所以就破罐子破摔了？

試圖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公司的不滿？

幼稚！

唐驥一瞬間想了很多，臉色不由陰沉下來，張昭的做法在他看來不過是嘩眾取寵，以為說原創歌曲就能吸引大家的注意了？等下唱不出來的時候，有你哭的，到時候鬧出什么丑聞來，最終都要你一個人扛下來。

也幸好把他給刷掉了，不然這樣不聽話的人進了團隊里，以后出名了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張昭，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期的歌曲主題是畢業季和青春校園，所以不是什么原創歌曲都可以的，要符合主題才行。”主持人畢竟也有臨場發揮的能力，只是愣神一下之后就反應過來，他表面上是在提醒，實則在暗示張昭不要胡鬧，好好按照原定的計劃演唱就可以。“這個可以放心，我的這首原創歌曲，正好符合本期的主題。”張昭微笑道。

主持人面色微變，但很快恢復正常：“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好好欣賞，5號選手張昭帶來的原創歌曲。”說完，他就退到了一邊，連問歌曲的名字都沒問，顯然對這樣不配合原定計劃的舞臺新手，表示了不滿。

舞臺下，唐驥也冷笑一聲，主持人都已經救場了，結果張昭不知道是真沒聽懂，還是故意搗亂，竟然有臺階也不下，那好，就看你唱不出來的時候怎么死。

舞臺上，張昭也不在意舞臺下有多么“群情洶涌”，他有自己的考量，唐驥不是想讓他隨便唱首歌應付一下嗎？他可不會這么乖乖地妥協，既然你砸了我的飯碗，那我干脆把桌子都給掀了，大家都沒得吃。

“我的這首原創歌曲是——《同桌的你》！”張昭大聲地宣布自己的歌名，然后把話筒放在了話筒架上，又跟工作人員要了一把吉他。

因為是新歌，沒有配樂，他干脆自己來。這具身體從高中時就開始往音樂方面發展，基本功還是很扎實的，而且還會彈奏吉他，雖然算不上多好，但邊彈邊唱，還是可以做到的。

接過吉他，張昭試了幾下音，覺得差不多了，于是站到話筒前。

他閉上眼睛，手指在吉他上輕輕地撥動起來，一陣悠揚而獨特的曲樂響起。

底下的觀眾一開始并不以為意，但隨著音符漸進，張昭以極有質感的嗓音唱出：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短短四句歌詞，讓底下觀眾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些驚異，這歌……似乎還挺不錯的？

唐驥臉色一變，手抓住了座椅的兩邊，這小子，還真的有一首原創歌曲？

主持人的表情也好看了點，原以為張昭是搗亂，現在看，又好像不是。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低沉而滄桑的嗓音，傷感而憂郁的歌詞，現場的聲音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舞臺上張昭撥動的吉他，和他的歌聲在頭頂盤旋。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

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

喜歡和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日子總過得太慢，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

轉眼就各奔東西……”

簡單的旋律，淺白的歌詞，卻輕易地喚醒了對于同桌的回憶與懷念。那總是充滿著無法言說的情愫，讓人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模糊了的面孔開始清晰起來，陌生了的聲音漸漸熟悉。

回想起童年時代，那天真無邪的同桌之誼，男孩與女孩，心中的甜蜜，桌上的“分界線”、擋住試卷的小手、傳遍教室的情書、一起在課堂上看過的小說、一起討論過的他或她、一起憧憬過的未來、一起承諾過的以后……如此種種的美好時光。

那些沉在心底的種種總會突然涌上心頭，模糊了的面孔開始清晰，陌生了的聲音漸漸熟悉，青春的記憶便在歌聲中被喚醒。

張昭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同桌，那是上輩子讀高中的時候，之所以印象深刻，那是因為對方給了他足夠深刻的印象。

當時她不小心用削鉛筆的小刀劃了他一刀，他流了血，但并沒有怪她，可她卻堅持要沖自己劃一刀，當是抵消了，結果因為快上課了，所以張昭攔住了她，但沒想到，她卻在下課時偷偷跑廁所里沖自己劃了一刀。

張昭當時都被嚇傻了，這女的這么狠嗎？可也讓他心動了，覺得這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然后在他的巴結和討好下，女孩和他關系越來越好，兩人漸生情愫……那是個美好的回憶，只是結局不夠好，女孩出了國，上了心儀的大學，從此和張昭勞燕分飛。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

我也將有我的妻。

我也會給她看相片，

給她講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啦……啦……

啦……啦……”

情至深處，張昭也忍不住有些黯然落淚，那逝去的青春和甜絲絲的初戀，再也無法挽回了。一曲結束，現場所有人都被震撼了，都沉浸在了那種被勾起的莫名情緒中無法自拔。

優美的旋律，簡單又易唱，還有如絲綢一樣綿長而細膩的歌詞，發掘著人們一直深藏在內心最柔弱的情感，現場無論男女，不分老少，都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久久不能退去。

誰都有同桌，誰都有在孩提時代冒出的純真又朦朧的情感，那一個個逝去的身影，就是曾幾何時想要貼近而又不敢貼近的人。

“好聽，太好聽了。”

“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一首校園民謠。”

“同桌的你，我都聽哭了。”

“我要跟5號道歉，是我太膚淺了，以為他的原創歌曲是首爛歌。”

“這都可以去參加原創歌曲大賽了吧。”

“讓我想起了以前的同桌，可她已經嫁人了，真的很像這首歌里唱的，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嗚嗚~~”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表白的。”

“我恨5號，你讓我流淚了。”

“5號叫什么名字？張昭，以后又多了一個喜歡的小哥哥了。”

“張昭小哥哥，我愛你！”

“……”

如果說，沒聽歌之前，大家對于5號沒有絲毫期待，有的是不屑和意外，現在則變成了驚訝和喜愛。原來，原創歌曲，可以跟經典的翻唱歌曲一較高下的，甚至比翻唱歌曲還要好。

主持人也驚喜連連，一開始，他認為張昭是在搗亂，聽到歌曲開頭，他認為張昭還不錯，等到整首歌曲聽完，就是徹底的驚喜了。

這是一首原創歌曲？真的太出人意料了，意外的好聽，意外地讓人產生了共鳴，連他都忍不住眼紅了。

此時，他對于張昭的不滿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凈了，他有預感，因為這首原創歌曲，或許這一期的收視率要大漲了。

唐驥整個人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站在舞臺上，似乎此刻全身都散發著耀眼奪目光彩的男人。

這是張昭的原創歌曲？是他寫的？他還有這樣的才能？

下一刻，唐驥心臟就是劇烈地一縮，張昭已經不是他旗下的藝人了，就在他上場之前，已經被踢出了團隊，并且開除出公司，就連解約合同也蓋了章給他了。

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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