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慈安裝病 下
李蓮英從東偏殿一路小跑來到正殿的東暖閣,看到西太后慈禧正在陪著東太后慈安說話,看兩人說話的神色和表情,可以看出兩個人現在的關系還比較融洽,沒有剛剛的冷言冷語,針鋒相對了。
慈禧看到李蓮英站在門外不進來很是奇怪,便對門外的李蓮英說道:“小李子,你為什么不進來,站在那里做什么?”
李蓮英聽了慈禧太后的這句話,心中更是為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當著慈安和小皇帝的面前將這件事說出了,他腦中靈光一閃:“稟報太后,儲秀宮出了一些事情,奴才不好處理,還請太后娘娘回宮處理一下。”
慈禧聽他這么一說就明白了,李蓮英這是跟自己有話說,只是礙于慈安和小皇帝在一邊不好說出口。明白了這一層慈禧轉身笑吟吟的對慈安說:“姐姐,妹妹的宮里有些事情,這小李子也是個沒用的,妹妹去去就回來。”
慈安知道李蓮英是礙于自己在這里不好說出,所以才托故有事請慈禧回去。慈安也不深問,而是善解人意的放慈禧離去。“既然妹妹宮中有事,還是趕緊回去料理一下。我看妹妹今天也很是疲倦了,一會兒就不用過來了,在自己的宮中休息一晚吧。”
慈禧施了一禮出來,李蓮英已經準備好了慈禧的步輿,上了步輿就向著儲秀宮的方向而去。沒有片刻時間,慈禧就回到了自己的儲秀宮,兩個人進了儲秀宮的東暖閣,將其他人都被支了出去。
慈禧坐在暖炕上,看著對面低眉順眼的李蓮英:“這么找急忙慌的把我喊出來,到底是什么事啊?”
李蓮英不敢不說:“奴才剛剛問過沈太醫了。”
“沈寶田怎么說”慈禧把玩著自己的指套。“東太后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東太后的病倒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只是因為長時間的勞累所引起的身體發虛而已。”李蓮英有些為難的說:“只是這配藥的一味藥沒有了,所以現在還不曾給東太后服藥。”
“什么藥啊”
“人參”
“笑話,這大內皇宮連人參都沒有了嗎?”慈禧呵呵的笑了起來,語氣中透著我完全就不信你的話。
“奴才也是這么說的,可是沈太醫說往年的參藥力不夠,而他今年剛采的參藥力太大,不能使用。奴才想太后不是有一只百年的老人參嗎,不妨······”
還沒等李蓮英說完,慈禧一巴掌拍在精致的桌子上,嚇得李蓮英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怎么著,看上我那棵參了,這是你的主意?”慈禧怒目圓睜,渾身都散發著怒氣。
“奴才·····,知道····”李蓮英小聲的回道,慈禧又沒等他把話說完大聲的呵斥:“你知道什么,難道你師父沒跟你說過這顆參的來歷嗎?,你這么簡單就讓我把它拿出來!”
李蓮英當然知道那顆人參對于太后娘娘意味著什么,可是為了娘娘以后的日子,李蓮英一咬牙直起了身子。“太后,奴才當然知道它對于您意味著什么,可是它與您的未來相比是連一顆小草都比不上的。”
慈禧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真的是有自己的主意,強壓著自己的怒火:“好,你說為什么要用它,為什么它關乎我的未來。”
李蓮英知道自己有機會說話了,而且太后能夠聽得進去。“太后,您問我師父告沒告訴我那顆參的來歷,回太后我師父告訴我了。那課參是康熙爺當年六十歲大壽時,朝鮮國使臣為恭賀康熙爺六十歲壽辰而送來的。可是康熙爺說過人參這東西對于北方人來說不是太好,所以就封存在了乾清宮。后來到了雍正爺在圓明園病危的時候,當時的熹貴妃就提議用這顆參為雍正爺續命,被雍正爺以先皇之物不敢擅動為由給封了回去。從那以后乾隆爺,嘉慶爺,道光爺三朝共計一百多年都沒有動過這顆參。”
“等到了咸豐爺的時候,太后您為皇上生下了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皇子,咸豐爺高興之余為了給您補身子,就將這顆參取了出來賜給了您,您也是知道這顆參的珍貴沒有用它,所以它才能保留至今。”
慈禧聽了李蓮英的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他說的話:“既然你知道這顆參的來歷和意義,你為什么要本宮拿出這顆參。”
“回太后,縱使這參的來歷和意義都不一般,也是時候讓它為太后的建功了。”
“說下去”慈禧的興趣被勾了起來,示意李蓮英繼續說下去。
“太后,這些年您不斷在朝中更換自己的人,已經將許多的重要的位置攥在自己的手中,可是畢竟朝中還有恭親王的勢力在與您作對,而恭親王后面的人就是東太后,他們兩個人串通在一起已經威脅到了您的位置,這次座次問題就是最突出的表現。所以,太后要趁著這次機會將東太后除掉,然后一個人垂簾聽政。”
“那我要怎么做那?”慈禧雖然心中已經猜到李蓮英的手段,但還是想聽他說一說。
“既然東太后的藥需要您的人參,您就貢獻出來。然后通過沈寶田透露給東太后知道,以東太后那樣耳軟心活的性格必然感動,太后再做一些謙卑的表示,不怕東太后不把自己手中的密詔不交出來,只要密詔一旦交出或是毀掉,您就可斬草除根了。”李蓮英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慈禧站起身來走到李蓮英的面前:“小李子,這不是我想出來的計策嗎?你怎么知道的?”
“作為太后最親近的奴才,這些事情奴才本應該想在前面,在必要的時候為您提個醒。”李蓮英當然不敢居功自傲,那是找死的路子。
慈禧在屋子里面來回的走著,除了西洋鐘表滴答滴啊的聲響就是慈禧太后花盆底砸在地上的響聲了。約莫有半個時辰之后,慈禧太后終于做出了決定:“小李子,去把那顆人參送到鐘粹宮去吧。”
李蓮英用著早已麻木的雙腿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到慈禧收藏寶物的暗格,將里面裝有人參的盒子取了出來。“太后,奴才這就送去了。”
慈禧擺了擺手沒說別的,李蓮英就捧著人參到了鐘粹宮,交給了等待多時的沈寶田。轉過天來,慈安從沈寶田的口中得知了人參的事情,雖然知道這是慈禧的一步棋,但還是十分感動,就命自己身邊的大宮女翠平到儲秀宮把慈禧請來。
慈禧走進東暖閣,就看見慈安雖然臉色上的還是有些蒼白,單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是非常不錯。慈禧連忙緊走幾步來到床前,上前抓住了慈安的手,輕聲細語的關心道:“姐姐的身體看來是有康復的跡象,在吃上幾服藥,注意補補身子,姐姐常常靜養就會完全康復的。”
慈安聽慈禧說起藥的事情,就把從沈寶田哪里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慈禧還假裝微怒說:“姐姐,這些許的小事不用掛在心上。”
“可是那是多么珍貴的東西啊。你·····”
“姐姐萬萬不要這么說,妹妹舍棄的只是一些身外之物,但看著姐姐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我是打心眼里面高興。雖然那東西確實珍貴了點,可是它與姐姐的生命相比就分文不值了。”慈禧這話說的是傲氣干云,可是心卻是心痛得要死。“我雖不是姐姐的親姐妹,但與醇親王的福晉相比,親妹妹也沒有姐姐親。妹妹多次警告沈寶田不要告訴姐姐,可是沒想到他還是告訴了姐姐,讓姐姐的心里有了掛礙,等我回去把他叫去掌嘴。”
“不可,千萬不可。他一個做臣子的怎敢違抗我的旨意。你就不要怪他了,要是傳揚出去,倒是顯得我心胸狹隘了。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還一直認為妹妹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氣,跟妹妹的大仁大義相比,姐姐倒是有一些狹隘了。”
“姐姐千萬不要這么說自己,為姐姐做出一點犧牲這是妹妹應該做的,也是為了報答姐姐當年的救命之恩。當初在熱河行宮,如果不是姐姐說話,文宗皇帝(咸豐皇帝)肯定受肅順端華之流的蠱惑,置妹妹于死地了現在為姐姐做一點點事情,怎么值得一提那?”
慈安雖然滿臉都是微笑,但心中卻想“你終于提到了熱河,提到了文宗皇帝,”慈安忽然間想起什么似的,便命翠平到一個暗格將已經放好的“密詔”拿了出來。邊打開邊說:“姐姐一直有一樁心事,今日終于可以了了。”
“還是在熱河行宮,文宗皇帝受肅順的蠱惑,雖然沒有將你賜死,但還是留下了遺詔。讓我保存,如果妹妹有奪權篡位之心,就讓我取出密旨聯合軍機大臣誅殺妹妹。我本來還想留下此道詔書用來約束妹妹。今天卻沒想到妹妹心地如此善良俠義,絲毫沒有篡位之心,這份詔書也就沒用了。”說完就將“密詔”撕了一個粉碎。
慈禧雖然沒有看清楚遺詔的內容,不過可以根據紙片上的字跡斷定這確實是文宗皇帝的筆跡,只是沒想到文宗皇帝這么狠毒,我為他生了兒子他卻想殺我。“姐姐,這可是文宗皇帝的遺詔撕不得啊。”等慈安太后將密詔撕得粉碎時,慈禧才上前阻攔道。
“既然妹妹不是那樣的人,這份詔書留下又有何用?”
慈禧撲通跪在慈安的面前,“姐姐能夠如此坦誠的對待妹妹,妹妹指天發誓,如果妹妹有絲毫謀權篡位的舉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慈安急忙說道:“妹妹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的心姐姐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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