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瑾安！瑾安！”

　　范景雋狼狽的撲過來，一把抱住溫瑾安的腿，仰起臉，哀求：“瑾安！求你！求求你！別這樣！”

　　“求我？”

　　溫瑾安怒極反笑，彎腰，修長的手指捏住范景雋的下頜。

　　由他來做這個動作，邪魅中帶著淡淡的冷。

　　范景雋眼眶都紅了，繼續乞求：“求你！瑾安！我，我沒有……”

　　“嘖。”搖頭輕嘆，溫瑾安放開手，站直，“你想說，你沒有找車去撞蘇瓷。你想說，你沒有害的她現在躺在手術室里……你想說，不關你的事？”

　　“瑾安，我，我只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喜歡？”挑眉，溫瑾安漠聲：“你真叫我惡心。”

　　軟的不成，只有來硬的。

　　咬牙，范景雋放開溫瑾安的腿，扶著自己膝蓋站起身。

　　“溫瑾安，你今天做什么，可想好了后果？”

　　本要走，聽到這句，溫瑾安站定。

　　頭也沒回，他嘲諷道：“后果？你指的是什么后果？”

　　“你們溫家厲害，可是我們范家也不是吃素的。溫瑾安，我今天話就撂到這里，我安然無恙的離開，以后我不會再踏入海城、四九城半步。但要是我……范家必定和你沒完！”

　　“哦？”挑眉，溫瑾安轉回頭看著范景雋，“你是說，蘇瓷的事就這么算了？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溫瑾安！你不要太過分！她不過是……”

　　“不過是，什么？”

　　打斷范景雋的話，溫瑾安走回來，站定在他面前。

　　手，抬起，落在他肩上，按了按。

　　“你想說，蘇瓷不過是什么？嗯？她今天要是出了一點意外，你以為你只是受了這些，”指著身后男人，溫瑾安揚唇，“這么簡單？我要你，和你們范家給她陪葬！”

　　“溫瑾安！你！”

　　“好了，好好享受吧。”

　　話落，溫瑾安邁步離開。

　　身后，范景雋凄慘的聲音被隔絕在門內。

　　靠著公寓門口墻壁，溫瑾安閉著眼睛，捏了捏眉心。

　　面前，楊佑開口：“安？”

　　放下手，溫瑾安看著他，“嗯，走吧。這間公寓臟了，給你添麻煩了。回頭我再送你一間。”

　　“不用。”撓撓頭，楊佑說：“一間公寓而已，反正我也從來沒過來住過。那我們現在，回醫院？”

　　“嗯。”

　　溫瑾安走在前面，楊佑跟在他后面。

　　兩人坐進電梯，楊佑一臉的欲言又止。

　　“你想和我說什么？”突然，溫瑾安問道。

　　楊佑愣了一下，看著他的肩膀，“沒。只是覺得你對待范景雋的方式有點……”

　　這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比較痛快。

　　安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這次是不是做的有點……

　　不過，蘇瓷差點丟了條命，他這樣，也能夠理解。

　　耙了粑頭發，楊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想要表達什么。

　　“殘忍？”勾唇，溫瑾安看著楊佑，“你覺得我殘忍？”

　　“也不是，范景雋害蘇瓷，自作自受。”

　　“阿佑，我很害怕。”

　　這回，楊佑震驚到失語。

　　半響，他上前一步，和溫瑾安并肩而立，“明白了。安，蘇瓷會沒事的。”

　　“嗯。”

　　……

　　醫院。

　　溫瑾安和楊佑回去的時候，蘇瓷的手術正好結束。

　　紅燈終于熄滅，大門打開，醫生走出。

　　閆礫、左流光和楊佑沖上去，把醫生圍在中間。

　　反而是溫瑾安，遠遠的站著，并未上前。

　　“李子，怎么樣？”

　　“醫生，蘇瓷怎么樣？”

　　摘下口罩，蘇瓷的主刀醫生長舒了一口氣，“病人脫離危險了，只是還需要在加護病房觀察兩天。”

　　“太好了！”楊佑勾住左流光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

　　左流光眼眶微紅，點點頭，回頭看向溫瑾安。

　　他還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閆礫呼出一口氣，走向溫瑾安。

　　“安？安？”

　　溫瑾安重瞳恢復焦距，只是還顯出略微迷茫的看著他。

　　閆礫舔了下唇，一字一頓：“蘇瓷脫離危險了，沒事了，放心吧。”

　　瞬間，腿一軟。

　　閆礫急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安！沒事吧？”

　　溫瑾安搖頭，掙脫開閆礫走向醫生。

　　“我可以，”聲音沙啞晦澀，“可以看看她嗎？”

　　醫生越過溫瑾安肩膀看向閆礫，兩人視線對上，閆礫輕輕頷首。

　　“可以，不過加護病房不許家屬呆太長時間。”

　　“謝謝。”

　　層層消毒，穿著無菌衣，溫瑾安終于進入病房。

　　病床上，蘇瓷安靜的躺在那里。

　　乍一看去，毫無一絲生氣。

　　溫瑾安心里一慌，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探手，試探她的鼻息。

　　然后，松了一口氣。

　　加護病房外，玻璃窗后面，看見這一幕的三個人都沉默了。

　　“范景雋，安怎么處理的？”閆礫問，“流光，安說要你幫忙，什么忙？”

　　左流光搖搖頭。

　　閆礫又去看楊佑。

　　楊佑擰了眉，拍拍閆礫的肩膀，“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閆礫便不再問，“你們守著也累了，走吧，去我辦公室歇歇。”

　　“不去了，等安出來，我還有話跟他說。”左流光揉了揉太陽穴，苦笑。

　　閆礫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手拐，“他這會兒，估計聽不進去，你還是緩緩吧。”

　　好像也是。

　　這時候除了蘇瓷，他肯定不會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了。

　　*

　　一天后，蘇瓷情況穩定，從加護病房轉去vip病房。

　　那天的晚上，她醒了。

　　剛掛了和溫瑾安的電話，然后，撞車。

　　眼前血霧彌漫。

　　她很疼，全身上下都疼。

　　疼著疼著，就睜開眼睛了。

　　白色的天花板，鼻端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醫院？

　　眨巴兩下眼睛，蘇瓷慢慢轉頭。

　　手邊，趴著一個男人。

　　是他。

　　他回來了啊。

　　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她費力的用手指碰了下他的睫毛。

　　“瓷兒！”

　　驚叫一聲，溫瑾安猛地坐起身。

　　四目相對。

　　溫瑾安不敢置信。

　　她醒了？！

　　真的醒了？

　　“怎么了？”蘇瓷張嘴，因為很久沒說話，聲音沙啞。

　　溫瑾安搖頭，俯身過來，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瓷兒。”

　　“瑾安，我有沒有毀容啊？”

　　薄唇勾了勾，他伸手摸著她的臉，“沒有。”

　　“真的啊？”

　　“嗯。沒有，和以前一樣好看。”

　　哎？

　　怎么突然說起甜言蜜語了。

　　“我出車禍了？”

　　蘇瓷問完，溫瑾安重瞳一暗。

　　低低“嗯”了一聲，他吻了吻她的手心，“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我叫醫生來。”

　　醫生給蘇瓷檢查了一下，確定沒什么問題，就帶著護士出去，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他們。

　　不過臨走前叮囑溫瑾安，蘇瓷現在情況還是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太累，也不能說太久的話。

　　醫生走后，溫瑾安重新坐到病床前，輕撫著蘇瓷的發，柔聲問：“睡一會兒？”

　　“不。”蘇瓷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感覺，自己睡了好久，似的。”

　　溫瑾安不語，重瞳卻凝她凝的很緊。

　　蘇瓷心口發軟，看他樣子可憐又可愛。

　　“瑾安，你嚇壞了吧？”

　　“嗯。”

　　“對不起，我讓你……”

　　唇上一暖。

　　蘇瓷怔然，然后閉上眼睛。

　　他沒有深吻，只是唇和唇貼在一起。

　　他在確認，她在。

　　柔軟熟悉的觸感，只有她給過他。

　　是她。

　　她是熱的，暖的，心臟跳動的。

　　這個吻，比蘇瓷想的時間要長很多。

　　等他終于放開她，她臉頰微紅，看著比剛才蒼白時候好了很多。

　　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流連過她的眉心，鼻梁，唇瓣上停留。

　　“瓷兒，我喜歡你。”

　　雙目瞪圓，蘇瓷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溫瑾安的蜜語，還在繼續：“很喜歡，很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任何一個女孩子，只有你。”

　　“你……”

　　他是不是腦子撞到了？

　　不然怎么會突然和她說這些。

　　雖然這樣想有點奇怪，但蘇瓷怎么有種因禍得福的趕腳呢？

　　“瑾安，我困了。”

　　“睡吧，我就在這兒。”

　　“你眼睛很紅，瑾安，你去睡一下。”

　　“乖，你睡你的，我就在這里看著你。”

　　困意襲來，蘇瓷又是剛醒，身體各方面還真的支撐不住。

　　閉上眼睛，幾乎片刻便睡著了。

　　把她的手放進被子里，他給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出了病房。

　　走廊盡頭，撥通了慕以瞳的號碼。

　　“喂？肉肉。”

　　“瞳瞳。”

　　“蘇瓷怎么樣？”

　　“沒事了。”

　　放下心，慕以瞳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好好照顧她，也好好照顧自己。”

　　“嗯。瞳瞳。”

　　“什么？”

　　“你真的很想要個孫女嗎？要是孫子呢？”

　　微微愣神，慕以瞳反應過來，一笑道：“孫子孫女一樣疼。”

　　“嗯。”

　　“肉肉，想好了？”

　　“想好了。”一頓，他望向眼前窗外，夜色濃，“我要娶她。”

　　“好，娶吧。趕緊娶回來，你爸爸就不用對著別人家的小孩子流口水了。”

　　她話落，溫望舒聲音響起：“誰流口水？”

　　“呀！”低叫一聲。

　　溫瑾安聽他最親愛的媽咪急匆匆說：“肉肉我不跟你說了，先掛了。”　　掛斷線，溫瑾安笑意未斂，收起手機，轉身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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