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

　　蘇瓷舉起的手臂被顧牧深牢牢的握在掌心。

　　四目相對，她冷笑：“放開！”

　　顧牧深聳聳肩，乖乖的放開手。

　　第二巴掌，如期而至。

　　嘆息著再次握住她的手腕，顧牧深擰眉：“你就非要打我才開心嗎？”

　　“是！”蘇瓷咬牙，“不扇你，我不爽！”

　　“那，扇了你就回答我的問題或者，”頓了下，顧牧深笑：“給我飯吃？”

　　“顧牧深，你要不要臉啊！”

　　“唔，不要。蘇蘇，給我飯吃吧，我真的很餓。”

　　蘇瓷看著眼前嬉皮笑臉的男人，怒極反笑，“好啊，你讓我扇你，我就給你飯吃。”

　　“真的？”

　　“你放不放？”看著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蘇瓷勾唇，“嗯？”

　　顧牧深眼底忽然閃過蘇瓷看不懂的光。

　　蘇瓷發誓，她雖然這樣說，但真的沒想到他真的會……

　　站著不動，讓她扇巴掌。

　　“啪！”

　　因為沒料到，她的力道也是沒受控制，這一巴掌，十成力。

　　自己的手都震麻了。

　　“你……”

　　看著顧牧深，蘇瓷不敢置信。

　　他的臉偏向一邊，被打的臉頰頃刻間就紅了，微腫。

　　舌頭在里面抵了下腮幫子，他呼出一口氣，“蘇蘇，你手不疼啊？”

　　這個時候，他還開玩笑。

　　可是一點都不好笑。

　　手背在身后，蘇瓷心里亂的很。

　　別開頭，低聲說：“顧牧深，你有病。”

　　“好了，打也打了，可以給我飯吃了嗎？”

　　他笑，笑容明快。

　　*

　　電視機開著聲音。

　　廚房里，蘇瓷一手按著肉，一手拿著刀，半天不動。

　　她在出神。

　　一定是腦袋秀逗了。

　　還有，顧牧深發瘋傳染了她。

　　不然，她干嘛真的放他進來，還給他，做飯吃。

　　“要不要幫忙？”

　　不知道什么時候，顧牧深就站在廚房門口。

　　悠閑的靠在門框上，他笑看著蘇瓷，“嗯？”

　　蘇瓷回頭看了他一眼，視線自然無法忽視他的臉。

　　嘆息一聲，從鍋里撈出雞蛋，拋給他。

　　“哎？”

　　顧牧深接住，看著手里圓圓的，熱乎乎的小東西，“什么意思？”

　　“敷。”賜給他一個字，她開始切肉。

　　顧牧深笑，剝了雞蛋皮，沒有往臉上敷，而是直接丟進嘴里。

　　“好吃。”

　　回頭看他，蘇瓷崩潰，“你有毛病啊！讓你敷臉消腫，誰讓你吃的！”

　　“蘇蘇給我煮的雞蛋，怎么能用來敷臉？我要吃下去，這是蘇蘇的心意。”

　　“你少惡心我。”語氣無奈，蘇瓷開了火熱鍋，“你知道這話現在對我沒用吧。”

　　聳聳肩，顧牧深走進來，挽起袖子，“說真的，要我做點什么嗎？這個要洗是嗎？”

　　開了水，他站在水池前洗菜。

　　鍋子里傳出肉入油鍋，“刺啦刺啦”的聲音，香氣緊隨著飄出來。

　　顧牧深轉頭，看她揮舞著鍋鏟，側臉柔和的一塌糊涂。

　　這是多美好的畫面啊。

　　美好到，讓他心都痛了。

　　曾經這些美好，是他輕易的唾手可得。

　　可又是他自己，活生生把這些美好給折騰沒了。

　　如今兩人之間，只剩下筋疲力盡。

　　“蘇蘇。”

　　突然，關水，顧牧深從身后緊緊抱住蘇瓷。

　　蘇瓷一怔，下意識的給了他一個手拐。

　　“顧牧深！”

　　悶哼一聲，顧牧深捂住胸口往后退了兩步，“靠！蘇瓷你謀殺親夫啊！”

　　“顧牧深。”關了火，她轉過身看著他，“如果你再這樣，就請你從我家出去。”

　　那天，到最后顧牧深還是沒能吃上蘇瓷親手做的飯菜。

　　餐廳里，他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自己煮的方便面。

　　不過，也挺開心的。

　　至少這個面是她買回來的。

　　“吸溜吸溜”吃完面條，他把碗刷干凈，進臥室找蘇瓷。

　　推開門，盤腿坐在床上上網的蘇瓷抬頭看來。

　　“你不餓？”

　　“……”

　　“要不要我也給你煮碗面條？我煮的還不錯，給你加兩個蛋，怎么樣？”

　　“……”

　　“蘇蘇？蘇蘇？你在嗎？蘇蘇？”

　　咬牙，蘇瓷翻個白眼，“好玩嗎？”

　　顧牧深笑，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不好玩。可是你又不理我。”

　　“吃完飯你就走吧。”

　　“蘇蘇，我的問題……”

　　“上了。”

　　眼神一暗，顧牧深站直，雙手在身側握緊成拳。

　　他在忍。

　　忍著不沖動的對她做出些什么，后悔莫及的事。

　　“鈴！”

　　手機就在這時響起。

　　蘇瓷探手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一看屏幕，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

　　那一刻，顧牧深就是知道，打電話來的是誰。

　　大步上前，他在她接通電話之前，奪了她的手機。

　　手機捏在掌心，顧牧深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兩個字。

　　瑾安。

　　真親密啊。

　　“顧牧深，你別抽瘋！”跪坐起身，蘇瓷伸手，“還給我！”

　　顧牧深笑意晏晏的晃著手機，語氣戲謔：“我幫你接？”

　　“你敢！”

　　“蘇蘇，你真不了解我啊。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是我顧牧深不敢的？”

　　“你！你別鬧！顧牧深！手機還我！還……”

　　“喂。”

　　他真的接了！

　　顧牧深接了溫瑾安的電話。

　　手機那邊，溫瑾安臉色瞬間變陰鷙。

　　停頓三秒，男聲清冷：“顧先生。”

　　“是我啊。”顧牧深制住撲上來的蘇瓷，“溫總找蘇蘇？”

　　“是，可以把手機給蘇瓷嗎？”

　　“唔，當然是，不可以。”

　　“顧牧深！你瘋了！手機還我！”

　　手機里，除卻顧牧深的低笑聲，還夾雜著蘇瓷的吼聲。

　　溫瑾安捏緊了機身，就此掛斷。

　　“咦？”顧牧深奇怪的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對蘇瓷說：“溫瑾安掛了。”

　　蘇瓷泄了氣，癱坐在床上。

　　耙著自己頭發，她自嘲說道：“顧牧深，我上輩子欠你的嗎？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

　　“不是。”顧牧深嘆息，彎下身，“蘇蘇，我希望你好。可是你的好，必須我來給。”

　　“你來給？”

　　“對。”

　　“顧牧深，你憑什么說這話？你和粱筱茉……你究竟憑什么？”

　　爭吵，總是無用。

　　現在的爭吵，更是。

　　疲憊的抱著自己膝蓋，蘇瓷有氣無力，“算了，我真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顧牧深看著蘇瓷，并不動。

　　手里還捏著她的手機。

　　一步錯，步步錯。

　　可是這一切，他應該怪誰？

　　他愛蘇瓷，但做的所有事都在傷害她。

　　他也想放手，徹底對蘇瓷放手。

　　做不到。

　　粱筱茉給他發的那張照片。

　　他看見溫瑾安牽著蘇瓷的手，她低頭，乖巧的跟隨他。

　　背景是，酒店。

　　當場，他就瘋掉了。

　　只要想到蘇瓷在別的男人身下，綻放美麗，他就，就恨不得……

　　腦海里都是血腥暴力的想法。

　　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明知道越糾纏，蘇瓷就越恨他，討厭他。

　　可悲的是，他卻沒有辦法，轉圜。

　　*

　　半小時后。

　　大門突然被砸響。

　　門口，閆礫一腳踹開左流光。

　　“我來！”

　　輸入密碼，門開。

　　“我去！閆礫你怎么知道密碼的？”楊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閆礫回了句“安告訴的”，率先沖進門。

　　左流光和楊佑緊隨其后。

　　臥室瞬間涌進來三個人，別說顧牧深了，就連蘇瓷都傻了。

　　“蘇妹妹！沒事吧？”

　　“呃……”舔了舔唇，蘇瓷下地，“你們怎么來了？”

　　閆礫看著顧牧深，冷聲說：“安打電話，讓過來看看你。”

　　什么？

　　溫瑾安？

　　蘇瓷抿唇，心里甜蜜滋生。

　　“顧先生，大晚上在我蘇妹妹家里，嘛呢？”左流光皮笑肉不笑，看著顧牧深的眼底，波濤洶涌。

　　顧牧深已經回過神，笑著說：“喲，我都不知道，蘇蘇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多黑騎士？”

　　回頭，他似笑非笑：“嗯？蘇蘇，厲害啊。”

　　蘇瓷懶得搭理他抽瘋，伸手推他，“趕緊走。”

　　人多勢眾。

　　顧牧深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

　　把她手機拋到床上，他兩指并攏在太陽穴邊，對著三人示意，“好吧，我走了，各位，回見。”

　　往門口走，剛走到門口，左流光冷漠的男聲從身后響起。

　　“顧先生，我想咱還是別回見了。以后，別出現在我蘇妹妹方圓十米之內，嗯？”

　　“喲？”顧牧深挑眉，眸色趨冷，“這可做不到。”

　　“你！”

　　“行了。”閆礫握住左流光手臂，“這事讓安自己處理。”

　　顧牧深走了。

　　蘇瓷輕咳一聲，有點小尷尬，“那個，你們？”

　　“我們。”

　　“lye飛奔來的。”

　　“接了安的電話之后。”

　　“謝謝。”心里發暖，感動。

　　蘇瓷微笑：“謝謝你們。我沒事。”

　　“安急壞了。”閆礫說著，指著床上手機，“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

　　“啊？哦，好，好。”

　　趕緊拿起手機，蘇瓷手有點顫，撥通了溫瑾安的號碼。

　　幾乎剛撥出，那邊就接起。

　　“喂。”

　　看著面前三人，面對他們直勾勾的目光，蘇瓷咽了口唾沫，“哦，瑾安，是我。”

　　松了一口氣，溫瑾安沉聲：“閆礫他們？”

　　“在，他們在。”蘇瓷回答，“他們在呢。”

　　“嗯。”

　　“那個，我沒事。”

　　“嗯。”

　　一時無話。

　　閆礫撞了下左流光肩膀，扯住楊佑，“咱們先出去吧，讓蘇瓷和安說悄悄話。”

　　說著，他沖蘇瓷眨眼。　　蘇瓷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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