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顧長朔，他是徹底信任這個人嗎？

　　“騙我對他沒有一點好處。”顧長朔自信地很，他沉聲，問我到底是怎么了。

　　“那你知道這個院子的格局嗎？”我愣了一下，實在有些驚奇于泠夜所說。

　　這個院子，照著陣法陳列，最可怕的是泠夜搜尋一圈都沒有找陣眼，全都是死門的一個陣。

　　“是，用來困惡靈的陣法，是師爺獨創的，用來鎖魂之用。”他輕聲道。

　　在人死之后，魂魄離開身子，若是入了這個陣法，便再也出不去，也不會被黑白無常搜尋到，是用來逃避鬼差最好的法子。

　　我聽得有些滲人，頭皮有些發麻，只覺得院子里飄蕩起來的那些火光，螢螢鬼火，像是一個又一個死靈一樣。

　　“就比如這個？”

　　我指著窗戶外面，懸掛在半空之中那個紅衣女人，貼著窗戶，露出半張血臉。

　　我嚇得不行，夜幕降臨之后，這個院子透著一股陰森，我推開門，在顧長朔的陪伴下，被整個院子里游蕩的鬼魂嚇呆了。

　　如果這不能說明這個師爺有問題，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我想離開。”我抓著顧長朔的手，也不再糾結之前的事情，還是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要緊。

　　“不鬧了？”男人沉聲，聲音略微有些喑啞，我搖頭，一副乖巧的樣子，內訌那是家事兒，可以慢慢回家調節，這里的氛圍詭異地很，再待下去保不準會出什么意外。

　　顧長朔一把抱起我，他輕聲道：“這會兒知道服軟了？初兒，你要記著，我對你，從無二心。”

　　他輕柔著出聲，跟我保證著，抱著我，從院子里那些石塊走過去，泠夜跟在身后，看著空氣里飄蕩著的靈魂，露出一副渴求的表情。

　　泠夜說它餓了，可我不許它這會兒吃惡靈，得先離開才好。

　　可誰知道，走到院門那兒，忽而一盞燈浮現，那老頭點著燈過來，明明是個瞎子，那燈卻亮堂地很。

　　“少帥要走，怎么不通知老朽一聲呢？”他的聲音冰寒，明明是個瞎子，可卻覺得能將人看穿似的。

　　顧長朔冷聲道：“夫人身子不適，怕嚇著她，就先帶著走了。”

　　“夫人害怕這院子里的鬼魂嗎？”那老頭莫名其妙地說這話，好像我不該害怕似的。

　　我愣了一下：“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這院子里囚禁的人，可都是與夫人有關的，他們是亡靈，也是你孟家的小鬼。”那老頭低聲喃喃，“難不成夫人連家人的鬼魂都懼怕？”

　　“你什么意思？”我錯愕，他明明知道我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

　　又為什么要這樣說，我聽不懂，看著那老頭，又看了一眼顧長朔。

　　他的神色也有些迥異，大抵也不知道這老頭在胡言亂語什么東西。

　　“孟家四十七口，除卻夫人，魂魄都在這兒，包括夫人養的那只小狗，叫做雪寶的那只哈巴狗，也在這里。”師爺輕笑一聲，他的神色慢慢變了。

　　從之前的恭敬，慢慢露出陰森的笑意，好像要跟我們決一死戰似的。

　　我揪著顧長朔的手，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他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顧長朔？”

　　“師爺，你在胡說什么，孟家的人早入了輪回，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兒？”顧長朔寒聲，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可他也不知道這個老頭藏了什么秘密。

　　就好像知道我是曾經少帥府的夫人，確認我身份之后，他突然就變了一個人。

　　“少帥何必裝傻，這件事情，是大帥和您一塊兒做得決定，對孟家下手也是您親自見證的。”師爺笑得詭譎。

　　我的心咯噔一下，猛然之間看向顧長朔。

　　那老頭越說越多，跟剎不住車似的。

　　他說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我的前世，我不記得無所謂，只要顧長朔記著就是。

　　“大帥吩咐過，一旦找著夫人，就讓老朽將她帶回去，少帥切莫一錯再錯，為了虛無的情，拋卻了家族大義。”那老頭寒聲，說他不該感情用事。

　　如今人也找著了，是時候該去大帥那兒復命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顧長朔冷笑一聲，將我護在懷中，他說別怕，有他在，絕對不會讓我出事的。

　　可我怎么瞧著，這老頭來勢洶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只見他稍微提起那盞燈，手一伸，不知從何處展開來的一行字，在空中慢慢變得明顯。

　　那是一張紙，慢慢被燒成了灰燼。

　　上面是顧長朔的父親留下來的話，要他務必找到我的轉世，將我和顧長朔一同帶回去。

　　“多少年了，老朽終于有機會，為大帥效力，大帥沉睡了那么多年，也是時候該醒過來了。”老頭寒聲，一副虔誠的樣子，說什么這個天下就該是顧家的。

　　我僵了一下，心底的懼意越發深了。

　　然就在下一秒，顧長朔一把抱著我，閃躲開那人的攻勢，他要我將鏡池召喚出來，只是一瞬間，院子里所有的魂魄便開始移動。

　　老頭的譏笑，還有那滿是恐怖的詭異說話聲，在空氣里回蕩。

　　“末將來遲，還請少帥恕罪。”鏡池寒聲，嗖地一下出現在跟前。

　　顧長朔蹙著眉頭：“你把初兒帶走，這里交給我。”

　　“顧長朔……”我喃喃，心底有些難受，我瞧著這個陣法，也不是那樣容易破開的，可既然他這樣說，便是有辦法了。

　　鏡池搖頭：“不行，這個陣法是集府上所有大師之大乘，除非少帥愿意折損……”

　　“你別胡說，就他這兩下，還不是我的對手呢。”顧長朔冷笑一聲，他起手，在那些鬼魂靠近的時候，手指尖泛著的綠光，迸射出來。

　　那老頭笑了：“別做無畏的斗爭，顧家的道術，在這個陣法之中沒有任何作用，乖乖地跟著我去見大帥吧。”

　　“你做夢！”

　　顧長朔一個側身，躲開那些鬼怪的攻勢，可眼前的畫面忽而變了，那些鬼怪沖著顧長朔的身體而去。

　　猩紅色的光芒包裹在他的周身，空氣里回蕩著女鬼喑啞的嘶吼。

　　“顧長朔，你別嚇我。”

　　“快帶她走！”顧長朔嘶吼一聲，我眼睜睜看著他被那群厲鬼所包裹，卻沒辦法做什么，他的那張臉，慢慢地被融化。

　　“不許你這樣，顧長朔你還沒有問過我呢。”我錯愕地很，泠夜蹭地一下從地上爬了上來，它朝著那群女鬼而去。

　　可泠夜的功力，連那道光都破不開。

　　鏡池本還僵在那兒，見這副模樣，他一把將我扛在肩頭，鏡池寒聲：“夫人，得罪了。”

　　“我不許你這樣做，你這樣會害死顧長朔的。”我愣了一下，就算是死，也要跟那個男人死在一塊兒。

　　可是鏡池卻是自顧自地將我扛了起來，在顧長朔的掩護之下，他硬生生從那群女鬼之間沖了出來。

　　空氣里彌散著濃重的血腥味，我趁機抓著顧長朔的手，低聲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乖，丫頭，松手。”顧長朔低聲道，“往后不許再懷疑我了。”

　　他嗤笑一聲，我的手心里一陣滑膩，本還攥著他的手，忽而變成了一灘血肉，他是硬生生要鏡池將我帶走，卻是半點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不覺得那個師爺厲害，可他足以禁錮所有顧家的人，顧長朔用的也是顧家的道術，故而在這里面變得不堪一擊。

　　就在我們沖出陣法的那一瞬間，我的腦袋像是被塑料包裹一樣，暈乎乎地，我像是瞧見了什么一樣。

　　眼前一片血紅，在蔓延。

　　我好似看到了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他握著我的手，跟我道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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