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得到九叔渾身一怔。

　　他一把松開沈長青的衣領，冷聲道：“這次先饒了你，月初咱們走。”

　　我拽著九叔的衣角，才走得稍微穩妥一些，倒不知什么時候沈長青居然也敢蹬鼻子上臉了。

　　我跟九叔去吃晚飯，路上接了我媽一個電話，她的語氣很焦灼，質問我是不是跟我奶回了鄉下。

　　我愣了一下，我以為我奶該跟我媽說清楚的。

　　雖然這些年，我媽越發不待見我奶奶，可這件事情不小。

　　我媽著急慌地掛了我的電話，自從我爸出事之后，她鮮少跟我一起回老家，跟我奶的隔閡也深了不少。

　　“你阿娘喊你回去？”九叔蹙著眉頭，略微嘆了口氣，他伸手撫摸了我的腦袋。

　　大概是我媽因為我奶的事情，沖著我發了一通無名火。

　　九叔在安慰我，他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夾在兩人之間，也是頗為為難。

　　“嗯，我以為……”我深呼吸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將那些眼淚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不管我媽這些年在外什么瀟灑，她在外做什么，可每次她都不能心平氣和跟我說完一通電話。

　　每一次，都這樣兇我。

　　或許早就已經習慣了吧。

　　今晚晚飯在村長家里吃，為了答謝我奶，村長特意殺了一頭牛，小廚房里燉地牛雜湯，我剛到的時候，就被那股肉香味給惡心到了。

　　我到屋子后面吐了一頓。

　　我奶來找我的時候，她壓低聲音：“不舒服？”

　　“嗯。”我深呼吸一口氣，跟著她上樓，腳下虛浮地很，強忍著惡心。

　　村長的兒媳已經被送到樓上新房里來了，我去她房間的時候，剛巧看到村長兒子出來，里頭哭地很傷心。

　　好像剛吵過一架，村長兒子瞧見我跟我奶的時候，眼底那團怒火還未消下去。

　　我們進了屋子，之前那個血團子已經入了壇子，桌案上擺著一個紅布團，里面好似包裹著什么一樣。

　　“俞婆，他……他不要我了，他說我不干凈……”蘇蕓見我奶進去，哭得越發傷心。

　　我愣了一下，抬頭對上蘇蕓那張臉，臉上的血脈越發清晰，左眼處紅痕結痂連成一片，瞧著怪惡心的。

　　“也是沒了孩子傷心的，肖旭這孩子的為人，你也清楚。”我奶上前寬慰。

　　可蘇蕓說這一次不一樣了。

　　她說著，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看著悲痛欲絕的樣子。

　　我心底越發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我，她的孩子也不會被小鬼附身，她也不會落得這樣慘的下場。

　　“我……”我想說話，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我背叛了他，其實這個孩子不是肖旭的。”蘇蕓哽咽著道，后半句話，被我奶攔了下來。

　　她坐在床頭，笑說蘇蕓傻孩子。

　　“他說我生了個怪胎，要跟我離婚，這些我都認了，俞婆……我想找到孩子的親生父親。”

　　這一句，把我嚇了一跳，我僵直在原地，我奶不讓蘇蕓繼續說下去，她一直給她灌輸這個孩子就是她的思想。

　　可是蘇蕓一口一個早已經背叛了肖旭，她說臨盆那天，那個男人說過，要帶她走得。

　　他們會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

　　那是他們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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