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鬼王
這就太奇怪了，即便這龍王爺神像是泥塑，可也是燒制出來的，哪兒那么容易就碎了？
當(dāng)初我們把它從那道觀扛回來，磕磕碰碰的，都一點(diǎn)兒事兒沒有。
我走上前去，仔細(xì)看那神像的碎片。
碎片都是非常細(xì)小，而且明顯是從內(nèi)部碎開的，兩位老哥確實(shí)沒有說謊。
可無名還是怒火沖天，大罵老灰和大頭，說他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但是沒人知道，為何這神像會自己碎裂開來？
還有剛才我們在洛水河上游河灣，看見的那個巨大的影子，又是什么東西？
我去問吳子軒的媽媽，她可知道被鎮(zhèn)壓在大壩下面那個妖物的來歷？
吳子軒的媽媽搖了搖頭，說她只聽家里的老人說過，好像是一口黑色的龍紋棺材。
“龍紋棺材？棺材里的又是什么？”我問。
“我也不知道，你們要去找當(dāng)年親身經(jīng)歷過這件事的高壽老人問，而且，不能找普通人……”
這時，吳子軒的媽媽突然壓低了聲音。
“你們要去找老水鬼問。”
我愣了下，心想我們上哪兒去找水鬼？
還非得要老的水鬼，水鬼還分老幼？
無名卻是擰起眉頭，問吳子軒的媽媽：“金沙鎮(zhèn)上也有水鬼行當(dāng)?shù)膯幔俊?br />
“水邊的村鎮(zhèn)，咋個可能沒有水鬼？不然那些淹死的人咋辦？”吳子軒的媽媽說。
我這才是明白，吳子軒媽媽所說的水鬼，是她們當(dāng)?shù)胤窖詫剖说姆Q呼。
撈尸人是一門古老的職業(yè)，和西藏的天葬師、湘陰背尸人差不多，都是和死人打交道。
只不過，天葬師和背尸人是守著地面上的死人，撈尸人則和水下的“死倒”打交道。
洛水河里，經(jīng)常有淹死人的事情發(fā)生，而且被淹死的人，死狀普遍都是無比嚇人。
這是因?yàn)椋梭w密度和水差不多，尸體沉入水底后，隨著尸體腐敗，體內(nèi)漸漸脹氣，這些尸氣會將人變成面目猙獰、口唇外翻的大頭鬼。
這時候，隨著尸氣越來越多，尸體就會漸漸浮上水面，先是上肢浮上來，然后才是下肢，因?yàn)榕院湍行缘呐韫遣煌愿∈�有個特點(diǎn)，叫做“男俯女仰”，說的就是這些漂在水上的死倒，俯身的是男人，仰身的就是女人。
根據(jù)這些個原理，一般情況下，死在水中的人，過不了三五日，就會自己漂上來了。
這時候，死者家屬就不需要請撈尸人，只要央求船夫?qū)⑹w打撈上來就可以了。
打撈死者尸體，船夫是絕不肯收錢的，收這種晦氣錢也會倒霉三年。
但是死者家必須要請船夫在家中吃頓素飯，臨走前還要在船夫中指處綁上一根三寸寬一尺長的紅布條。
這些都是為了辟邪，也是水上約定俗成的古老規(guī)矩。
可如果被淹死的人尸體不浮上水面，到處尋不著，這種特殊情況，就必須要去找撈尸人了。
一旁的吳子軒說，他有個高中同學(xué)，夏天游泳淹死在水里，到處找不著尸體，就是撈尸人幫忙撈上來的。
而撈尸人，也有撈尸人的規(guī)矩和手段。
他們平時泛舟在水上，，用一根長長的竹竿挑起漂在河上的雜草樹枝，然后把雜草樹枝放在一碗凈水里，通過觀察水碗中現(xiàn)出的圖畫，來判斷這片水域之下，是否有尸體。
發(fā)現(xiàn)尸體并打撈上來后，他們會用白布蒙在尸體上，然后取一根摻了黑狗毛的麻繩，綁在尸體腰上，將尸體吊在背陰的懸崖上，等家屬來辨認(rèn)，認(rèn)清楚了，才將尸體背上岸去。
而且，撈尸人也不是什么尸體都撈。
要是遇到尸體直立在水中，水上只漂了一抹頭發(fā)，他們會掉頭就走，絕不去試圖打撈。
對此，他們的解釋是：他們只是代人撈尸，不代鬼申冤，這種直立于水中的“死倒”，并不是普通的尸體，而是一種特殊的水僵尸，叫做水尸魃。
關(guān)于這個，吳子軒之前也跟我說過。
說來挺滲人，好多人死在水中后，尸體并不會浮上來，待尸體撈出后，竟還像剛死一樣，尸體還是原來的樣子。
不僅如此，這些水下的尸體竟會一直在水中直立著，保持著行走的姿勢，誰也不知道它們要去哪兒。
好多時候，在干涸的河床中，都能看到水下的泥沙上，無比清晰的腳印，一步步走向最深處，走到頭后，會轉(zhuǎn)一個方向繼續(xù)走，就像是那些尸體在水下散步一般！
據(jù)說，這些水中的橫死人，怨氣太深，遲遲不肯離去，非要等害死其他人，才肯倒下。
這個說法很可怕，也一度是吳子軒的童年陰影。
有一回，吳子軒跟著他的小叔出河打漁，船行至河心，吳子軒正往河里灑著漁網(wǎng)，往下一看，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綠色衣服的女人，在河底行走。
那女人察覺到了吳子軒的目光，還揚(yáng)起腦袋，拉扯起蒼白腫脹的臉皮，沖著吳子軒陰森一笑。
吳子軒當(dāng)即尖叫了一聲，小叔湊過來一看，也是嚇破了膽，急忙開著船逃離了這片水域。
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吳子軒就病倒了，高燒不退，嘴里說著胡話，說什么跳進(jìn)河里，就不熱不出汗了。
家里人知道吳子軒肯定是中了邪，急忙去請“水鬼”來看。
其實(shí)嚴(yán)格來說，“水鬼”和撈尸人，還不完全一樣，他們并不是普通的撈尸人，他們都是得了祖師爺?shù)氖酪u傳承，都有獨(dú)特的本事，正如傳統(tǒng)行業(yè)之中的內(nèi)門和外門之分。
而他們獨(dú)特的本事，就是請煞。
據(jù)說水鬼請煞是一種祖?zhèn)鞯拿胤ǎ袨楣殴衷幃悾馊藷o從得知，而且，水鬼從小就用一種隱秘的藥水洗眼，又經(jīng)過數(shù)十年在江河邊上的觀水練習(xí)，眼光能穿透渾濁的河水，一眼就能看到水下的行尸。
這種水鬼，一般一個人獨(dú)居，無兒無女，家中從小養(yǎng)著一條黑狗，庭院中立著一根大竹篙，竹篙上綁著一塊八角形鏡子，這些都是辟邪的物件。
水鬼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喚來那只黑狗，然后照一下鏡子，若是無異，便回屋做飯睡覺。
若是黑狗狂吠不止，鏡中帶血，他就會掉轉(zhuǎn)方向，去河邊上再走一圈，將身上的晦物去掉再回來。
在金沙鎮(zhèn)，對于水鬼的說法還有很多。
有人說，水鬼養(yǎng)的那只黑狗，是黃河中的龍犬。
也有人說，水鬼從小以水尸為食，遍體尸氣，方能接近水中的行尸。
不過這些說法更接近于傳說扯淡，不足為信了。
當(dāng)時，吳子軒的媽媽眼看吳子軒中邪說胡話，鎮(zhèn)醫(yī)院的大夫束手無策，立刻是拎著點(diǎn)心和罐頭，去找金沙鎮(zhèn)上最傳奇的一位撈尸人，名叫王五，年輕時素有“水鬼王”的綽號。
水鬼王和吳子軒家有些沾親帶故，聽聞事情緣由后，當(dāng)即便帶著那條黑狗去了吳子軒家。
看了吳子軒的情況后，那水鬼王從黑狗身上拔下一根狗毛，放到水碗里，喂吳子軒喝了下去。
一碗水下了肚，吳子軒就立刻是清醒了過來，燒也退了。
吳子軒的家人，都是千恩萬謝水鬼王，水鬼王只說是小事兒，吳子軒只是被“死倒”沖撞了魂，犯了癔癥，只要當(dāng)時沒接觸到那綠衣服女人，就沒啥太大的麻煩。
吳子軒對我說，那水鬼王現(xiàn)在還活著，而且就住在鎮(zhèn)上，算算年齡，也是壽登耄耋了。
若是問那水壩下鎮(zhèn)壓的妖邪，以及當(dāng)年龍宮城之亂的事情，最好是找他，正好他和吳子軒家還有些交情。
于是，無名和我，還有小惜月，跟著吳子軒一起出了門。
我們來到了鎮(zhèn)子最南邊，靠著河岸的一間瓦房旁邊，那瓦房很破敗，看來這水鬼王現(xiàn)今的生活頗為潦倒。
吳子軒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那水鬼王一直是不在乎錢財(cái)?shù)蔫铗堉耍贻p時名氣雖然大，卻也沒存下什么錢。
而且，自打解放后，全國都在破除迷信，橫掃四舊。
當(dāng)時，他院子里的竹篙被人折斷了，八角鏡也被人砸碎后扔在了河中，小院子里就剩下了他一個黑瘦的老人，守著一只瘦的皮包骨頭的黑狗。
他可能是被傷了心，從那以后就不幫人撈尸了，只是偶爾發(fā)善心，幫中了水邪的鎮(zhèn)民驅(qū)邪，辦完事之后，也都是無比執(zhí)拗的不收錢和物。
好在政府見他無兒無女，將他定成五保戶，逢年過節(jié)救濟(jì)他一些糧食，不然他早就給餓死了。
我心想這個人的性格，真的是有著老一輩道門中人的清高和頑固，不知道他的本事又如何？
這時，無名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角，讓我去看那瓦房的門前，孤零零靠在河邊的一艘船。
“我之前還想著，這老頭名號叫水鬼王，有些狂妄了，可看到了這艘船，就知道他真的是個人物，別說叫水鬼王，叫水龍王都不為過。”無名說。
//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
(https://www.dzxsw.cc/book/134919/734884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