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崩潰
“尾巴?”我的臉皮僵住了。
地宮里的三世景壁畫,三眼五尾的女人。
一切線索繼續(xù)在我的腦袋里串聯(lián)。
那個圓,已經(jīng)快要首尾相接了。
而小惜月,也是松開了抓著我的手,低垂下眼簾,不再多說什么了。
在那之后的事情,不用小惜月說,我也能夠想象。
等小神槍和九叔他們,回到戲班子宅院里的時候,看到?jīng)]了腦袋,慘死的二位師父,還有消失不見的宋抹玉,該是怎么樣痛不欲生的崩潰!
而后,他們又是怎么哀毀骨立的處理完兩位師父的后事,并發(fā)誓尋遍天涯海角,也要追殺宋抹玉。
當真是血海深仇。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出言去安慰小惜月她們。
這時,我的鼻尖一涼。
我抬頭看著天空,之前我和九叔把那地脈破壞后,這場捎帶著靈澤的大雨,已經(jīng)是落下了。
我們一行人,此時也已經(jīng)是走到了塔山的半山坡,已經(jīng)可以望見村里的屋頂了。
我轉(zhuǎn)頭,看著情緒依舊有些陰沉的小神槍他們。
“不管過去的事兒再怎么悲痛,咱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而那弒師的畜生宋抹玉,既然在我們塔山村躲著,就肯定跑不掉,他必定是要以他的命,來填這血海深仇!”我說。
一向嘴笨的我,難得說了句中聽的話。
小神槍他們也是點頭,說尋了好幾年,總算尋到這弒師仇人,確實不應當悲憤,而是應該亢奮才對。
該怎么揪出那宋抹玉的計劃,小神槍還需要和九叔慢慢商量。
之后,我們先回到我家里落了腳。
而剛回到家,我爸媽便是告訴我,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人來我們家找過我。
“誰啊?”我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熱茶,驅(qū)散身上的疲累。
“那個看地瞧宅的王大耳朵。”我媽說。
頓時,我手里的茶碗,差點是掉在了地上。
王大耳朵已經(jīng)死了,被我大伯擰斷了脖子!
當初我把他的尸體留在他家里,想著等揪出內(nèi)鬼再安葬他,可一來二去的事兒太多,我最后給忘了。
我心里有些恐慌,王大耳朵不會是來找我索命的吧?畢竟當時是我失手沒有保護好他,才讓他丟掉性命的。
但仔細一想,我又鎮(zhèn)定了下來,那王大耳朵,也不一定變成了鬼,八成也是被秦先生那群人施展邪法,復活還魂了。
“他說沒說,是什么事兒?”我問。
“沒有,他只說等你回來了,就去他家里找他。”我媽說。
我點頭,然后拿著傘出了門。
去王大耳朵家的路上,我思量著,王大耳朵要找我干什么。
他是整個塔山村里,我覺得最高深莫測的人。
而且他這個人性子實在古怪,極其憤世嫉俗,基本上不和人交流,對名利也沒有追求,成天粗茶淡飯的過日子。
我想,這樣的人,即便是變成了行尸,也是不肯喝人血,寧愿活活餓死的那種吧。
但是推開王大耳朵家的門,那一瞬間,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地上有一男一女兩具尸體,看模樣,正是王大耳朵家的鄰居兩口子。
王大耳朵蹲在屋里的水缸旁邊,眼珠子泛紅,嘴角帶著鮮血。
我的反應很迅速,當即就從懷里掏出了鬼金羊墨斗。
“別,聽我說……”王大耳朵看見鬼金羊墨斗,臉上當即是浮現(xiàn)出極其畏懼的表情。
“聽你說什么?你變成行尸了!還殺了人!”我怒吼道。
“你先聽我解釋,我之前去你家找你,就是為了救你。”王大耳朵的身子拼命往墻角縮。
我咬牙,并沒有要放下鬼金羊墨斗的意思。
我之前一直都太天真了,即便是剛才,聽小惜月講了關(guān)于宋抹玉的事情之后,還是對尸魃怪物根本沒有戒備之心,認為他們沒有威脅。
畢竟我親身接觸過的兩個尸魃,是我姐和小鳳,她們兩個都是我的至親,也完全沒有過要傷害我的舉動。
可現(xiàn)在,親眼看見王大耳朵活飲人血的模樣,我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了,這尸魃怪物,就算外表和普通人類一模一樣,實際上卻是無比恐怖危險的異類。
小神槍之前說的沒錯,尸魃只有靠飲人血才能活的下去,它們和人類,根本無法共處。
就像是塔山山坡上的狼跟羊一樣。
我現(xiàn)在,倒是寧愿王大耳朵變成了向我討命的惡鬼,而不是這尸魃怪物。
“我也不想這樣,我也寧愿去死,不想還魂變成行尸,是他們找到這里,把我變成這樣的!我也不想殺人!我也不想喝人血!求求你,不要殺我!”王大耳朵繼續(xù)求饒道。
我有些心軟,可還是記著之前小惜月所說的,她們的師父陸遠是怎么死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著地上,王大耳朵的鄰居夫婦的尸體,都是咽喉被撕開,頸動脈被咬斷,鮮血流了一地。
這時,我徹底下了狠心,拉出墨斗的墨線,踏前一步。
可這時,王大耳朵的一句話,卻是讓我放下了墨斗。
“你憑什么殺我?當初不是因為你的失手,沒保護好我,我才被那內(nèi)鬼殺死的嗎?”王大耳朵憤怒的質(zhì)問。
我的身體一滯,然后低聲說了句抱歉。
“當初,我也是想救我們?nèi)宓娜耍耪衼須⑸碇湹模皇菃幔俊蓖醮蠖淅^續(xù)怒吼著。
這句話,徹底瓦解了我的心理防線。
就算現(xiàn)在的王大耳朵是個異類怪物,該死。
可我也沒資格殺他。
他當初為了阻止秦先生的陰謀,保護全村的人,當面拆穿了秦先生,才惹禍上身,又因為我的失手,才丟掉性命。
我嘆了口氣,拉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那你之前去找我,是想干什么?”我問。
王大耳朵見我沒有要殺他的意思,精神也是松弛了下來,抹掉嘴角的血,緩緩站起身來。
“我是想告訴你一件極其要緊的事,不過我剛才看見窗外的靈澤之雨已經(jīng)落下,就知道一切都是來不及了。”
我皺眉,問什么意思。
“你們不該去毀那風水眼的!”王大耳朵顫著聲說。
我不解,說不去毀風水眼,降這場靈澤之雨驅(qū)散疫災,村里的人就全都要染病死光了。
“那也不能毀風水眼!你們這樣做,就是著了那妖仙的道了!”王大耳朵憤恨的跺著腳。
我頓時懵了,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人的眼睛,便是智慧的源泉,你們這群凡人,只有兩只眼睛,可那妖仙卻是有三只眼睛,人家當然是能用智慧計謀,完全碾壓你們,你們從頭到尾都被人家牽著鼻子走!”王大耳朵憤恨的說。
然后,王大耳朵問我,我可知道那妖仙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我點頭,說那妖仙,是想重演當初秦嶺貍貓村的那一幕,讓全村的人,都自愿獻祭魂魄給那妖仙,填補那妖仙的妖道。
“不錯,取走咱們?nèi)迦说幕昶巧鷼猓攀撬M盡周折策劃這一切的目的,在村里制造行尸,驅(qū)動鬼煞,帶來災禍,全都是那妖仙的一步步棋罷了。”
然后,王大耳朵瞪眼瞧著我,說了一句讓我始料未及的話。
“就連你和那戲班子的人,以為自己一直在拯救村子,其實你們都是那妖仙的棋子罷了!還完全不自知!”
我的頭皮有些發(fā)麻,問此話怎講。
“你記不記得?那秦先生來我們村,所做的第一件大事是什么?”
“建那別墅。”我說。
“你記不記得?我當時在劉翠鳳家的木匠作坊里,當著村人的面拆穿那秦先生時,說他建造的那別墅,地處養(yǎng)尸地。”
我點頭,說記得。
“讀過唐朝楊筠松所著的《三龍經(jīng)》嗎?有養(yǎng)尸地,自然就有索命地,知道咱們村的索命地在哪兒嗎?”王大耳朵問。
瞬間,我的心有些慌了。
我想到了一件無比恐怖的事情。
或許,從秦先生帶著那紅白雙煞和嬰靈煞,以及那兇物妖仙進村的時候。
那個時候,一切就已經(jīng)是被設(shè)計好的一場局。
我和小神槍他們,自以為在和他們激烈爭斗,棋逢對手,見招拆招。
實際上,我們只是從頭被耍到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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