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羽
作者有話要說:</br>開新書了,請多多支持。
墨染似的深藍色從天穹向地平線蔓延,屋內(nèi)亮起了點點溫暖的黃光,讓寂靜空曠的宅邸有了一點生活的氣息。白色精致的蕾絲花邊桌布上擺滿了言伊為久珣帶回來的珍饈佳肴,色美味香光看一眼就讓人食欲大開。似乎只有早上園丁插上的鮮花還不夠格調(diào),桌上又添上了幾個雕花的銀色燭臺,細小的火焰在尖端閃爍跳躍,增添了浪漫溫馨的氛圍,足以看出用餐者對待生活的儀式感。
用餐期間又是兩人獨處,久珣頭一次覺得貴族家庭的規(guī)矩令人頭疼,除了主人一家和客人,其余人都在廚房旁簡陋的餐廳里填飽肚子。眼下這么大間屋子的主人家也只剩言伊一人,平時久珣不在的時候他一個人吃飯該有多冷清?明明和仆人的關(guān)系似乎非常融洽,卻也不懂得變通一下。
也許,正是因為自己來了才把仆人支開。想到這久珣又突感無奈,他這陣子都不想再和言伊有過于親密的接觸,即使對方只是說一些曖昧的話。
房間里倒是安靜得很,久珣不間斷地往嘴里送著食物,生怕言伊忽然和他聊天,到時候還可以用吃東西不方便說話為由少回應(yīng)兩句。他需要重新審視自己為什么會忽然變得這么緊張,雖然已經(jīng)認可了言伊想要幫助他的誠意,但沒有接受言伊那份不同尋常的感情,因為他對戀人并沒有什么概念,自然也就沒有那種想法。
兩人的食量倒也還不錯,四五道菜被吃得七七八八,言伊擦了擦嘴,在瑪莎和洛倫佐的伺候下洗完手,問:“這些食物還合胃口嗎?要不要吃些甜食?你最近食量似乎變小了!
其實久珣的食量一直很穩(wěn)定,只是前些天被言伊輪番塞食物,為此還挺苦惱的。不過現(xiàn)在他會直言自己的訴求,不再畏畏縮縮地一味沉默,畢竟言伊也表過態(tài)了,讓他放輕松一些。
“不用了,我向來都這樣。”
“那一會要去做些什么嗎?比如散步之類的。”
“可以的話我想一個人呆房間里休息。”
“也不錯。”嘴上答應(yīng)了,言伊卻玩味似地淺笑著,眼神也不再進行任何粉飾,里面是那種注視著情人的直白的溺愛,仿佛對久珣已經(jīng)勢在必得!安贿^在那之前先在這坐一坐,飯后過早躺下對身體不好!
過于明顯地躲著言伊會被他看出來,指不定又會動什么壞心思,找不到推辭的理由久珣便也不再說話。
“最近會有客人來莊園需要打掃衛(wèi)生,通常都是讓下人去干,但是他們之中有兩人比較忙,所以這次得我親自動手,久珣能來幫幫我嗎?”
受人恩惠不忘圖報,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每天被言伊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還保護得這么完好,這點小事他肯定不會拒絕。
“沒問題!本毛懘鸬,隨即又問:“是華宗嗎?”
這次言伊倒也沒賣關(guān)子,直白地回答:“是你認識的獵人先生。”
聽到這個稱呼久珣的眼神沉了下來,上次母親讓言伊留他一命,久珣當時就知道這個男人還會再回來找他們,以佐胤的固執(zhí)程度,就算是神仙下凡估計也攔不住他。
“你為什么會邀請他?”
“他有絕對的理由不能放過你和你的母親,不如直接除掉他!
“除掉?你是指殺了他嗎?”
微妙地勾起嘴角,言伊沒有作答,一切盡在不言中。久珣心里明白事態(tài)遲早會發(fā)展成這樣,也許當初不應(yīng)該放過他,可是母親卻并沒有半點責怪佐胤的意思,反而向言伊求情。
“關(guān)于他和我家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久珣繼續(xù)追問。
“掌握得差不多了吧!毖砸翛_了一壺紅茶,慢慢悠悠地倒上一杯推給了桌子對面的久珣,“你知道他為什么如此憎恨你的母親嗎?”
“他一開始說我媽是他的仇人,然后又提到了背后有其他人才是真正的仇人,其余的事情他沒有告訴我!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告訴你吧,你的母親二十多年前變成天帝殺害了數(shù)位實驗室的同伴,這其中就包括佐胤的父母!毖砸疗妨丝诩t茶,隨后端著奶壺站起給久珣的杯子里加了點牛奶,一邊平靜地敘說,一邊專注著手頭的事情,似乎已經(jīng)對這種事司空見慣。
這下久珣才恍然大悟,難怪佐胤當初會和母親拼了命的戰(zhàn)斗,如果自己的父母也命喪他的刀下自己肯定也不會放過他,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無法調(diào)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想到這心情逐漸變得沉重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房間內(nèi)的暖氣太足,他開始有點喘不上氣來,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久珣只是個普通人,為了保護家人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卻唯獨沒有殺人的覺悟。曾經(jīng)還天真地想過佐胤答應(yīng)放過母親說明這件事尚有回旋的余地,現(xiàn)在看來說不定他是在欺騙自己,可久珣還是不相信這個男人會撒謊。
如果佐胤沒有對他說假話,那么他口中那位“真正的仇人”或許是他們之間化解矛盾的唯一希望,他需要和佐胤好好地談一談,徹底將這件事了結(jié)。
端起加了牛奶的熱茶喝了一口,與蜂蜜均勻混合的牛奶香甜可口,熱氣和香味稍微驅(qū)散了一些心中的苦悶,久珣繼續(xù)問道:“可是他說的那個真正的仇人又是怎么回事?”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從周逸烽手上拿到佐胤父親的筆記以后言伊就直接送到了當事人手上,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邋遢的中年男人半路攔截喊去跑腿,不過也因此見識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如果他沒猜錯,那個彪悍的女人就是一切的元兇,但獵人并沒有殺她。
這下可有趣了,殘忍無情的殺手起了憐憫之心?還是說自己本身就對那個男人理解錯了?如果獵人并沒有自己了解的那樣冷酷,日后必定會成為他最大的威脅。畢竟久珣是個溫柔善良又聰明懂事的人,被對方利用愧疚感或者以凄慘的身世博取同情,都會給他追求久珣的道路增加巨大的障礙,雖然這位獵人的能力尚有利用價值,但他已經(jīng)不能留了。
“你在想什么?”
手被久珣推開言伊才回過神來,原來他不知不覺把手放在了久珣頭上,企圖去揉他的腦袋。
“沒什么!毖砸敛换挪幻Φ爻榛亓耸,“你頭發(fā)上有點東西。”
聽到這話久珣趕忙摸了摸,只感覺頭發(fā)稍微有了點油感并無異物,于是回答說:“可能差不多得洗了!
沖對方禮貌地笑了笑,言伊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繼續(xù)享受與久珣?yīng)毺幍娘埡髸r光,不再讓其他不相干的人擾亂這份閑適。
兩日后,整座宅邸中的人迎來了最為艱巨的清潔任務(wù),在快要完工時,一直和久珣清掃書房的言伊出去一趟就消失了蹤影。當時瑪莎跑進來跟他悄悄耳語了兩句,隨后久珣就見他笑著,眼里帶著期盼,跟隨瑪莎離開了書房。
而對于言伊來說,未留下任何交代久珣也沒有過問,這讓他十分欣慰,因為他不想對久珣撒沒必要的謊。按照瑪莎的情報,他提前去門口是為了迎接他們的客人,莊園的前庭很大,這個距離久珣能察覺得到客人的氣息,但當他趕過來的時候,不出意外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美地解決了一切。
一直秋高氣爽的晴朗天氣開始變得陰霾起來,濃厚暗淡的積雨云低垂著遮蓋了太陽的光輝和清澈的天空,院子里的鳥也似乎變得無精打采起來,歡快嬉戲的聲音蹤跡全無,只有偶爾從樹梢傳來的一兩聲鳴叫。
從莊園大門前遠遠便能望見前方低矮路口豎立的羚羊雕像的角,與此同時在那暗銅色的角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由遠及近逐漸清晰。當言伊能看清鮮紅的眼睛時,黑影便帶著一道銀光沖他飛奔過來。完全預(yù)料到狀況的言伊輕松化解了對方的襲擊,黑色的爪子和銀色的刀刃激烈交鋒,雙方試探性地過手幾招后停下戰(zhàn)斗,顯然都有話要和對方說,但也有可能只是為了“禮貌問候”罷了。
“客套話就不說了,我會讓你輸?shù)酶訌氐。”布滿黑鱗的指節(jié)咔咔作響,言伊的手握拳后又松開,擺起架勢準備給傲慢的獵人好好上一課。
紅色的眼睛靜如止水,暗沉得看不見神采,只聽佐胤淡然地回應(yīng)說:“把他交出來!
傲慢的男人沒有了傲慢,甚至連殺意也感覺不到,任何對他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發(fā)現(xiàn)情況不太對勁。言伊忽然后悔搞得太過正式,早知道對方是這種半吊子的人,自己根本就沒必要如此認真對待,看來這個獵人對久珣的執(zhí)著也就僅此而已。
“你照過鏡子了嗎?如果不想要了就別勉強,把他交給更重視他的人。”
聞言,暗沉的眼睛瞬間明朗起來,鮮艷奪目的紅色眼眸中逐漸升騰起怒意,彷如被搶了玩具的孩童一般,佐胤輕易便被撩撥起了占有欲。
“他是我的!”刀刃被佐胤架起,劃過一點銀光。
感受到敵人的斗志回升,這次言伊主動向?qū)Ψ桨l(fā)起了進攻,堅硬的爪子瞄準的并非是敵人而是那把刀。五指收緊只聽一聲脆響,刀刃被堅硬的黑爪牢牢卡住,佐胤試圖抽刀卻發(fā)現(xiàn)撼動不了半分。另一只爪子緊接而至,嘗試拔刀的多余動作浪費了佐胤的反應(yīng)時間,他立刻傾斜身體躲避,還是被尖銳的鱗片貼著臉頰劃過給破了相。面對這種危險的意外佐胤倒也沒慌張,抬起腿一個側(cè)踢,迫使言伊松開刀閃身拉開距離。
絕對掌握敵人的自信開始動搖,言伊收斂起笑容,重新評估起眼前的獵人。對方似乎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強了,言伊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因為那男人的傷勢痊愈所以才實力大增。可能從旁人看來對方被他封住了刀并且還負了傷,何況也沒能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應(yīng)該算弱勢的一方。但是和他交手的言伊能從動作銜接和攻擊反應(yīng)察覺到微妙的變化。
按照言伊原本的計劃,剛剛他本可以讓對手的臉上挨上一記重拳,并且按照原定計劃四招之內(nèi)制敵,再加上纏斗和套取信息的時間,剛好是久珣察覺并趕過來的時長。屆時呈現(xiàn)在久珣面前的應(yīng)當是倒地哀嚎的獵人,和用勝利迎接他的紳士,他要讓久珣知道只有強者才能保護好他。
擦掉臉上的血液,這次輪到佐胤先發(fā)制人,言伊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手里的刀向自己投擲過來。一個擅長刀法的人讓關(guān)鍵武器脫離自己的手,連言伊也沒有看出對手這是唱的哪一出,所以便沒有去格擋。而是從容避開,任由那把孤零零的刀從身旁飛過插進身后花壇的泥土中。
“自暴自棄了?”言伊冷聲嘲諷。現(xiàn)在他還不敢放心得太早,這個男人殺氣漸重,斗志在被戰(zhàn)斗逐漸喚醒。
“在你死之前問你一件事!钡兔缘囊庵窘K于被沸騰的戰(zhàn)意從泥濘中拽起,佐胤一直沉悶的情緒再次活躍,彷如他那糊滿漿糊無法思考的大腦終于清晰明朗。“你又是為了什么目的非要得到他?”
“最初只是為了和議會對著干!毖砸恋挂膊涣邌莺汀巴谩狈窒碜约旱摹案形颉,“作為貴族很多時候都是按規(guī)矩辦事,但我并不是循規(guī)蹈矩的那一類人,既然整個家族的權(quán)力落在我手中,那我想做什么也沒有人可以反對。”
“講重點。”
“還需要繼續(xù)說嗎?當然是因為喜歡他!
“廢話!
“我似乎被你當成了同類,真是恥辱!
“少自欺欺人,貴族這層金紙也掩蓋不了你的臭味!
“就算是兇殘的野獸那也是有感情的,我會像對待妻子一樣地對待他,既不是獵人的戰(zhàn)利品也不是寵物。”
“你已經(jīng)墮落到對著自己的敵對種族發(fā)情了嗎?”佐胤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這是愛情,你的低俗讓我大開眼界!毖砸良m正道,“他身上那股力量的誘惑力想必你也無法否認,但是他的靈魂讓我徹底淪陷,同樣是強者,而你這樣的家伙只會讓我作嘔!
“很不巧,在你惹人討厭這點上我有同感。”
一番交流過后,佐胤赤手空拳地沖了上去,和言伊迅速纏斗在一起。鮮少有人見過或聽過他近身跟人肉搏的,但是通曉格斗技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這是訓(xùn)練場的獵人都要進行的基礎(chǔ)訓(xùn)練。然而幾乎所有認識佐胤的人對他最深刻的印象,都是他那一手極為精妙的用刀技巧,不是那種一招一式的花架子,而是對刀本身的運用,仿佛他就是那把刀一般。
在他手里刀就不再只是刀,它可以是任何武器,也因此常常會有出其不意的招式打得敵人措手不及。
而刀并不是非要時刻握在手上才叫做使用,這就是佐胤總結(jié)的其中一個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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