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有驚無險，能得了指揮使的感謝，也算是值得了。

　　紹興知府也不是傻子，這父女團圓的戲碼看得真切。

　　要是真有刺客，打死他也不來啊！

　　過了有一個時辰，張風府父女才從屋里出來。

　　“這是陳舟，陽明書院的學生，這是小女，蘇菲！”

　　陳舟狂暈，還真有喜歡這名字的啊？

　　再說了，張風府的女兒，為什么要姓蘇？

　　張風府仿佛看出了陳舟的心思：“她母親姓蘇，就不改了，算是對她母親的一點懷念吧！”

　　懷念？

　　懷念肯定是有的，不過估計改成“張菲”，張風府自己也得吐血吧。

　　說起來還是這位沒見過的夫人給力，不算給女兒起了這樣一個流芳后世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很有紀念意義啊！

　　“你這侄女兒，麻煩你給找個地方住，衛所——不太方便！”

　　“呃——”

　　陳舟無語，這紅衣女子看著比自己年齡還大些呢！

　　再說，這侄女兒是怎么說的！

　　那蘇菲看了一眼陳舟，大概也覺得難以開口，沒有說話，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張風府大笑：“哈哈，這無所謂，各說各的，我這歲數，當你叔父也綽綽有余，各說各的！”

　　說笑著，算是把這件事給模糊過去了。

　　至于住的地方，安排在書院肯定是不行的，正好就把蘇菲安排在百丈冰了，孟昭瑞也不在，正合適。

　　可是很快陳舟就發現，這絕對是個失誤。

　　因為，蘇菲沒事做啊，沒事做她就四處閑逛，而且明顯對陽明書院很感興趣。

　　因為張風府的緣故，連張行健都覺得這孩子身世可憐，也沒有阻攔。

　　可是書院這地方，除了幾個做飯的婆子，哪有女子來啊！

　　更不要說，這樣一個妙齡少女！

　　蘇菲一進書院，書院的學生就集體行注目禮。

　　這就是來擾亂教學秩序的，估計張行健看了一定會發狂！

　　陳舟無奈，把蘇菲領到了訓練場。

　　蘇菲看著這初具規模的訓練場，很是好奇。

　　書院的學生雖然仍然行注目禮，可是依然發乎情止乎禮，心里怎么想不知道，過分的倒是也沒有。

　　可是那幾個衛所的軍官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張風府的心腹，卻不知道蘇菲的身份。

　　畢竟始亂終棄也不是什么好聽的名聲，張風府也就沒有都知會。

　　所以這幾個搖頭晃腦，擠眉弄眼，在那里躍躍欲試。

　　陳舟倒是能理解，當兵過三年，母豬賽貂蟬——何況蘇菲本來就是貂蟬！

　　不過過分了可不行，這丫頭手重得很！

　　“來啊，試一試啊！”

　　終于有這不怕死的，開口叫蘇菲過去。

　　蘇菲緩步走向他，好奇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這叫站軍姿——坐如鐘，站如松，走如風！”

　　幾個人很是得意道。

　　蘇菲搖頭：“我看，你們也不像，這站得松松垮垮，哪有松樹的樣子？”

　　“你不信，不信你上來推我，推到了算我輸！”

　　“就是，上來摸摸！”

　　陳舟臉色大變，真是作死啊！

　　急忙要上前攔阻，卻被蘇菲一個眼刀釘在了原地。

　　“好啊！”

　　說著，蘇菲輕移蓮步，上前在那大漢的肩頭就是一拍！

　　那大漢本來一臉笑意，和旁邊的幾個眉飛色舞，卻突然哎呦一聲，臉色大變，半邊身子立刻歪了下去！

　　旁邊幾個人急忙上前扶住，一看，胳膊明顯是脫臼了！

　　幾個都是行家，知道這還是手下留情了。

　　當然是手下留情了，真要是用力的話，這一下子恐怕這肩膀就廢了，人腦袋硬還是馬腦袋硬？

　　“你是什么人？”

　　陳舟剛要解釋，蘇菲一仰頭：“去問你們指揮使吧！”

　　說完，揚長而去。

　　陳舟郁悶地跟上，希望這幾個傻子不要傻到去找張風府問這個問題。

　　結果沒過幾天，等陳舟再見到這幾個，一個個鼻青臉腫一瘸一拐，見了蘇菲都躲著走。

　　陳舟最近一段時間過得非常充實，一是忙乎課業，不能落下。

　　先生們雖然很器重他，可是課業不合格，一樣挨戒尺。

　　二是監督這訓練場的事情，經過張風府的棍棒教育，這幾個教官明顯規范了許多，特別是見到蘇菲，那絕對是目不斜視。

　　最后，則是伺候蘇菲這個小姑奶奶了。

　　陳舟發現，蘇菲還真是一點小姑娘的缺點也沒落下。

　　刁蠻任性，骨子里還很善良。

　　最主要的，做事不喜歡動腦，喜歡武力解決。

　　這很自然，手里攥把錘子，當然看誰都像是釘子。

　　陳舟套了個把月的近乎，總算是讓蘇菲有了初步的信任。

　　對人的疏離感實在是太強。

　　這一天，陳舟請蘇菲到茶樓喝茶。

　　蘇菲很是不滿：“喝什么茶——怎么不請我喝酒？”

　　“呃——喝茶好，喝茶有利于身心健康！”

　　喝酒不是不好，就怕張風府知道自己請他女兒喝酒，率領好幾千手下殺過來，就不好了！

　　“哼，說吧，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求你？”

　　“我娘說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咳咳咳——”陳舟一口茶，全嗆到肺里去了。

　　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選了個靠窗的雅間。

　　“那我就之說了，我想跟你學武功！”

　　“你——跟我學武功？”蘇菲上下打量陳舟。

　　陳舟拔起腰板，得讓人家看看自己這資質，沒準是天賦奇才呢！

　　蘇菲搖頭：“不成了！”

　　“什么意思？”

　　不是不行，是不成——難道是自己的問題？

　　“是啊，你歲數太大了，筋骨已經成形，學不了高深的武功了！”

　　陳舟垂頭喪氣：“學不了了啊，我還以為我還小！”

　　“還小？你知道什么叫童子功不？”

　　“哼，我不知道，你也不是童子啊！”

　　蘇菲一挑眉，手中一直轉來轉去的碗蓋往桌上一按。

　　手拿開，那碗蓋上的捏手都跟桌面是平的。

　　陳舟咋舌，這桌子雖然不是什么黃花梨，也是上好的果松，質地堅硬。

　　居然無聲無息就把碗蓋弄進去了，這手功夫，就和電視里演得一模一樣。

　　陳舟完全相信，真打起來，這桌子對于蘇菲來說，那也和紙糊的沒什么區別。

　　“你教我，你要是不教我，我就去嵩山少林學武功！”

　　“哼，就憑你，算了吧，少林我去過！”

　　陳舟頓時感興趣道：“你去過——怎么樣啊？”

　　“反正不是你可以呆的地方就是了！”

　　“對了，你為什么要學武？”

　　為什么？

　　陳舟還真是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

　　小的時候，看了電影少林寺、武當，就想著有朝一日，成為一個武林高手，行俠仗義。

　　后來才知道，真心不容易。

　　站個樁，至少也要一年半載，哪像某拳法，練上三天，就可以全身碎木板，后面主攻翻跟斗就好！

　　來到大明之后，陳舟習武的感覺更強烈了。

　　除了這基本還是一個冷兵器的時代，陳舟還真沒有認真思考過自己死乞白賴要習武的原因。

　　“自保吧！”

　　陳舟有些遲疑，但是這三個字一出口，他立刻就想通了。

　　沒錯，就是保護自己，保護家人。

　　習武的強烈愿望，實際上來自靈魂深處的不安全感。

　　在這樣一個隨時可以抄家滅族的時代，安全感實在是太匱乏了！

　　“自保？”蘇菲冷冷一笑，“別說是你，就是我娘，我師父，也不敢說能自保——高處不勝寒！”

　　陳舟納悶：“你還知道蘇東坡的詩句呢？”

　　“我不知道什么東坡西坡的，這是我師父說的，他老人家的武功，我連一半也及不上，不還是要隱姓埋名，守著——”

　　“守著什么？”

　　“哎呀，總之是難以自保！你別問了！”

　　這暴躁如此突如其來，陳舟只好下意識地閉嘴。

　　就在這時，雅間門口忽然有人低低地聲音問道：“請問，客人可要聽曲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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