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東林黨
陳舟掃視著他們,嘴里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東林!”
眾人瞬時靜了下來。
“東林?你是說南直隸的東林書院?”
眾人的目光齊齊轉向了臺上的一人。
朱應然,南中王門山長。
南中王門在七派之中,算是實力弱小的,可是心學的成就,卻著實不低。
說起來,朱應然的祖父朱得之,便是王陽明晚年客居靖江時候的入室弟子。
朱得之可以說也是集心學之大成的人物,他的好友薛方山,也是南中王門的代表人物。
這薛方山有一個弟子,名叫顧憲成!
顧憲成,就是那個恢復東林書院的人。
借書院創東林學派,最后形成了東林黨!
就連黃宗羲,也認為東林起源于此。
說起來,顧憲成也算是出身南中王門,屬于是心學的傳人。
結果卻成了心學的掘墓人。
他并以東林書院為陣地,通過講學、論辯、研討、撰文、出書,對王陽明的“心學”及王學末流宣揚的種種虛、空、玄的主張和說教,進行猛烈的抨擊和批判。
這些,王門七派的人自然是都知道的,也是用來嘲諷南中王門的主要話題。
顧憲成死了已經有十年之久,可是東林書院并沒有衰落,反倒是愈加高歌猛進。
東林實學思潮的高漲,簡直就是踏著心學的尸骨在前進。
南中王門自然是近水樓臺,被攻擊的最厲害,偏偏東林黨其實也是來源于南中王門,因此著實郁悶得很。
如果說前些年,其他各派還在嘲笑南中王門,現在卻都不再說話了。
因為東林黨的勢頭極猛,朝野上下,都有了極強的話語權。
就是顧憲成,朝廷也曾多次召他做官,卻屢次召見也不應。
愈是如此,東林黨的名氣越大。
自然就壓制的心學喘不過氣來。
朱應然苦笑一聲:“諸位看我做什么,如果有辦法能夠擊敗東林,老朽愿意身先士卒!”
眾人默然。
如果有辦法,何至于如此?
陳舟忽然哈哈大笑,眾人一驚,繼而怒目而視。
“諸位前輩,孟子有云,入無法家拂士,出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國家如此,我心學也是如此,有在座的諸位,有書院的莘莘學子,東林何懼之有?”
“你說得輕巧,東林雖然原子心學,卻已經將心學踩在腳下了!”
說話的,是閩粵王門的山長。
陳舟看看,眾人低頭不語,顯然是默認了。
“山長錯了,被踩在腳下的,不是心學,而是你們!”
一句話眾人皆是一怔。
“東林實學,源自心學,陽明先生創設心學,已然有‘知行合一’之說,既然知行合一,實學已然在其中,何來踩在腳下之說?”
“說得好!”
站出來的,是張行健,老頭須發顫抖,顯得極為激動。
“陳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我們師承陽明先生,有怎么能如此垂頭喪氣!”
眾人群情激奮:“沒錯,和東林斗到底!”
大勢已成!
陳舟笑吟吟地退場了。
正所謂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門派間的爭斗,其實也是一樣,不只是南中王門,幾乎所有的的心學門派,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東林黨的打壓。
特別是在南直隸,東林書院就開設在常州府無錫縣。
東林黨在這個時候,也算不上是先進勢力的一個代表。
反而代表的是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而且他對于其他的學派,都是極力打壓的,為的就是確立自己的地位。
連心學都能成為他們的墊腳石,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東林黨中的確有些能臣志士,冤死在了黨爭之中。
陳舟其實并不想將東林黨作為對象,但是為了拯救心學,必須要樹立起這樣一個目標來。
激昂過后,有人稍一冷靜,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張山長,我有些疑問,如此,說來,東林難道就是我們的敵人不成,我們一定要和東林斗個你死我活嗎?”
張行健一愣,這可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弄不好,就是血淋淋的廝殺。
“陳舟——”
陳舟大笑,他正等著這句話呢!
“的確,你說的沒錯,東林的確不是我們的敵人,那么我們這些人,難道彼此就是我們的敵人嗎?東林且不說,我們肩負重任,為國為民有許多大事要做,結果我們現在窩里斗,甚至要爭得你死我活,這難道就是陽明先生希望看到的嗎?”
眾人都啞口無言了,一個個臉上火辣辣的,這才是這小子的本意吧?
“下面就請山長來給我們說兩句——”
陳舟帶頭鼓掌,張行健大步走上臺:“陳舟說的,句句是肺腑之言,也是我這個老頭子想說的,連一個年紀輕輕的孩子都懂的問題,我們怎么就想不到呢,王門七派,就應該精誠團結,東林或許不是敵人,但是朝中,有逆賊,有閹黨!”
老頭須發戟張,眼睛瞪得老大。
陳舟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往臺下看了看,看到的卻是同樣的激憤!
還好,這老頭真敢說!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錦衣衛和東廠,絕對是很恐怖的。
曾經有人夜里在密室飲酒,其中一個人喝醉了,謾罵魏忠賢,另外三個人嚇得不敢出聲。
那個人還未罵完,東廠番子就把四人押到魏忠賢的住所,立即將罵的人碎尸,而搜刮了另外三個人身上的銀子,三個都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動也不敢動。
所謂緹騎四出,天下震動。
誰知道哪個是東廠的番子,錦衣衛的校尉啊,別的不說,起碼還有自己這個密諜司的密諜在這兒呢!
一會兒要從里面跳出兩個來,當然,這種情況下,只會被當眾打死。
群情激奮的場合下,緹騎也不敢妄為。
王門七派大會就這樣結束了,其實沒有結束,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了。
主持了這樣一個大會陽明書院,完全確定了自己在心學上的主導地位,確定了共同的敵人——東林書院和朝中奸臣。
一個是天下至理之爭,一個是忠奸不兩立!
天下心學,唯陽明書院馬首是瞻,也知道出現了一個天才新秀,叫做陳舟。
之后幾天,各派交流雖然說仍然不時地有一些火花,卻是碰撞之后的,大家都能夠理解的一些火花。
經此一役,陳舟的地位得到了徹底的確立。
畢竟能夠領導眾人確立陽明書院的地位,這種功勞卻不是在六藝上弄個幾局勝利就能夠勝任的。
如果說,三局兩勝之時,張天麒等人覺得是在實力上被壓著,現在卻是衷心的佩服。
陳舟輕松了,每日里課業雖然忙碌,卻依然有很多的閑暇。
就不時地去和教授趕車的先生套近乎,那里面可是有三四輛車呢。
每日里喂草喂料,抓癢撓皮,沒幾天,陳舟就與那匹馬熟悉了。
熟悉之后,自然也就聽他使喚了,這和考駕駛本是一樣的。
只不過,與打方向相反而已——拉著韁繩或者舉著鞭子,陳舟有了一種轟油門打方向的感覺。
這一天,陳舟拉著孟昭瑞,偷偷地趕了車出來,準備試試自己的駕駛技能。
大青馬很給力,讓往那邊就往那邊。
孟昭瑞忽然想起,自己那百丈冰的生意眼看也到時節了,有些東西正好讓陳舟用車拉回住處。
陳舟有些猶豫:“這個不好吧?”
畢竟在趕車上,自己是個新手。
“這有什么,看這馬多聽話!”
陳舟一想也是,就趕著車往百丈冰走。
可是等進了大街,陳舟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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