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返回廣場的時候，陳圓圓正在安撫小女孩的情緒，因為鬧出的動靜比較大，所以也驚動了江城的警察，只是陳凡沒有想到竟然在這些警察中看到了夏雨。

　　夏雨對于陳凡的出現也有些驚愕，不過只是愣了幾秒鐘，便立刻朝陳凡走了過來。

　　“這件事跟你有關？”夏雨直接開口問道。

　　兩人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面，雖然她有很多想跟陳凡講，不過在面對如此慘劇之時，夏雨還是率先問了這里的情況。

　　陳凡望了一眼遠處的陳圓圓以及哭的悲痛欲絕的小女孩，并沒有回答夏雨的話，而是朝著小女孩走了過去。

　　陳凡望著小女孩哭的傷心的樣子，頓時露出悲憫和懊悔之色，雖然小女孩的母親不是他所殺，但是惡鬼卻是是因為他而來。

　　陳凡緩緩蹲下身，替小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問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哽咽道“黛笑顏。”

　　聽到這個名字，陳凡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笑逐顏開這四個字，可是經歷過如此痛徹的事情，對于她而言實在是殘忍而又無情。

　　“笑顏，今年幾歲了？”陳凡緩和著問道。

　　小女孩伸出一個手掌，陳凡臉上的表情愈發沉重起來，隨即又試探著問了小女孩幾個問題，但是她便再也不開口了。

　　一旁的陳圓圓見狀，將陳凡拉到一旁道“方才我已經問了這些問題，這個小女孩挺可憐的，好像家里只有一個母親，是個單親家庭。”

　　陳凡聞言，一瞬間心好像被人揪成了一團般，頓時覺得對于這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愈發的愧疚。

　　他試圖安慰著小女孩，只不過小女孩眼中除了傷心，便是一種恨意，顯然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罹難，對于這個五歲的小孩而言心里是一種難以磨滅的創傷。

　　夏雨這時候走到陳凡身后，緩緩開口道“這件事情我需要你跟我回去錄個口供，至于這個孩子，我已經聯系了心理醫生，會對她進行心理疏導。”

　　陳凡聞言，緩緩轉過頭道“謝謝你。”

　　話音落下，陳凡望了一眼小女孩，轉頭對陳圓圓道“圓圓，方才你也受了不少驚嚇，回去休息吧。”

　　陳圓圓不放心的望著陳凡道“陳經理，可是你......”

　　陳凡拍了拍陳圓圓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沒有事的！”

　　話音落下，陳凡轉身同夏雨一起上了警車。

　　上車后，陳凡表情落寞的看向夏雨道“其實那個人是沖著我來的，可是......”

　　陳凡想到笑顏傷心欲絕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害了一個家庭。

　　夏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陳凡，頓時有些心疼起來，雖然她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不過在陳圓圓嘴里也聽到了一些事情。

　　夏雨安慰著陳凡道“這也不能怪你......那個人，本來就是罪大惡極的罪犯，連國際刑警也拿他沒有辦法。”

　　陳凡語氣中滿是自責道“可是他終究是奔著我而來，你也看到了那個小女孩的眼神，我......”

　　說到后面，陳凡終于沒有忍住，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他早就殺人無數，可是這是第一次，他因為一個陌生人留下眼淚。

　　夏雨見到陳凡這樣，心里也很是難受，本來她還在想如果在江城遇見陳凡，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質問陳凡回來了怎么沒有去找她，可是如今見到陳凡這番樣子，夏雨的心也如同被人狠狠攥住一樣。

　　陳凡望了夏雨一眼，低聲道“抱歉，讓你見笑了。”

　　夏雨遞給陳凡一張紙巾道“這種事情發生在誰的身上心里都不舒服，不過我以為你這種人應該和我們這些警察一般，對于生命的逝去看的很淡，卻沒有想到你竟然也會流淚。”

　　夏雨曾經剛當警察的時候，也會因為陌生人的死去流下淚水，可有些事情見得多了，人就會慢慢變得麻木，所以夏雨痛恨那些壞人，她把自己的同情全部轉移到對那些人的憎惡之中，她也每天都在努力讓這個世界的壞人變得更少。

　　陳凡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第一次這樣，我只是覺得是我害了那個小女孩。”

　　夏雨望了一眼陳凡問道“那個惡鬼死了對嗎？”

　　陳凡點了點頭，冷聲道“已經被我殺死了。”

　　夏雨聞言，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若是我是那個小女孩的母親，我一定會感謝你，你不但替她報了仇，還保護了她的女兒。”

　　陳凡聞言，緩緩抬起頭道“會是這樣嗎？”

　　夏雨點了點頭道“我雖然是個警察，但是對于心理學也有過不少的接觸，尤其是身為一個母親，或許最為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孩子，這個世界本身就有正邪陰暗之分，人也會被分為三六九等，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事情。”

　　陳凡經過夏雨的一番開導漸漸情緒有所好轉，他想了想，開口問道“那你覺得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明，什么是暗。”

　　夏雨想了想道“我不能明確的給你一個答案，或者說這個問題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我只能說一說我心中的理解，正，匡扶正義，邪，邪魔外祟，明，光明磊落，暗，險惡陰暗。”

　　陳凡搖頭苦笑道“我不是讓你在給我說成語，我是問你的理解。”

　　夏雨眼神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目光堅定道“這就是我的理解，正邪對立，明暗相佐，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我堅信，只要有光明的地方，就會驅走黑暗，有正義的地方，就會驅除邪惡！”

　　陳凡沒想到夏雨慷慨激昂竟然說了這么一番論證，足可見在夏雨心中有著一股豪氣，正氣，民族正義感和使命感，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最后選擇了當警察這條路。

　　陳凡望著夏雨義憤填膺的神情，似乎也被她感染，過了幾秒鐘，忽然開口問道“那你覺得我算是正還是邪？”

　　夏雨被陳凡的問題問的突然一怔，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陳凡。

　　說實話，陳凡這個問題倒是把夏雨難住了，按理說，身為警察，就要按照法律來制裁一切，只不過這些都是在遇到陳凡之前，遇到陳凡之后，夏雨認識到這個世界并不是法律可以解決一切事情，有的時候是需要陳凡這樣的人去填補完善法律的空缺，解決法律不能解決的事情。

　　但如果說陳凡是正，可是死在他手上的人早已不計其數，如果說他是邪，但他殺得人卻又是該殺之人，甚至有些還是威脅到國家人民安全的人。

　　這便是亦正亦邪的真諦，夏雨也無法準確的給出一個答案。

　　不過夏雨有一點可以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她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陳凡，不過見陳凡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夏雨只能將問題重新拋給陳凡“那你覺得自己是正是邪？”

　　陳凡的眼神漸漸凌厲起來，字句鏗鏘道“心正為正，心邪為邪，你懂嗎？”

　　夏雨摸著自己的心，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懂！”

　　陳凡輕輕一笑，夏雨是否真的理解他的話，他不知道，但是夏雨方才的一番話，卻是讓陳凡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只能在事情的結果上，盡量去做彌補。

　　而這份彌補，就是那個小女孩——笑顏。

　　陳凡和夏雨回到警局，同夏雨錄了一份口供之后，夏雨送陳凡出來，試探的問道“你還好嗎，要不我送你回去？”

　　夏雨怕陳凡的情緒不穩定，在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

　　陳凡擺了擺手道“沒事的，我的心里沒有那么脆弱。”

　　雖然方才陳凡一度表現出了不太樂觀的情緒，不過他確實沒有那么脆弱，否則一路走來，陳凡的心里估計早就崩潰了，更不能鍛煉出這么強的意志力。

　　陳凡臨走時，囑咐夏雨道“這件事情麻煩你了，小女該如果有什么情況，隨時通知我。”

　　夏雨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送她去的地方是最權威的心里疏導理療中心，那里的醫師都很專業，雖然不能保證讓她從陰霾中走出，但是至少會讓她沒有那么痛苦。”

　　陳凡重重的點了點頭，感激道“謝謝你！”

　　陳凡轉身離去，夏雨望著陳凡的背影欲言又止，直到陳凡的身影消失在馬路盡頭，她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夏雨的腦中，想到了葉氏集團那個光線靚麗的女人，雖然她并不覺得自己比葉詩詩差，但她卻明白，陳凡心中的那個女人是她，不是自己。

　　有些感情，注定無法開始，終究是要埋葬在心里。

　　......

　　回去的路上，陳凡想到了殺神惡鬼臨死前說的話，這次的事情，歸根結底是因為段家而起，無論如何，這筆血債他都要讓段家償還。

　　陳凡緊緊的攥著拳頭，他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身邊的人，那些人惹惱了只想睡覺的猛虎，就注定要付出血肉的代價。

　　回到住處后，葉詩詩見陳凡一臉疲憊的樣子，很快便看出了陳凡的心事。

　　“又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葉詩詩端著一盤水果，放在茶幾上，坐在陳凡身邊問道。

　　葉詩詩望著陳凡的眼神，難得充滿了溫柔，臉上也透著一種憐惜，她能感覺得到，今天的陳凡看起來有些憔悴，就像是一個極度需要呵護的孩子一樣，面對如此的陳凡，她即便想強勢也強勢不起來。

　　陳凡言辭閃爍道“沒什么事，你怎么還沒休息？”

　　葉詩詩打量了陳凡幾眼，緩緩開口道“今晚聽小萌說你在公司的工作比較多，見你一直沒有回來，便想著等一等你。”

　　陳凡露出一抹笑容道“老婆，我發現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你一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葉詩詩淡淡的看了一眼陳凡道“你這人看著真是像個流氓，我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跟你說話。”

　　陳凡有些無語，一個健步沖到葉詩詩的身后，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朝著葉詩詩的背部伸了過去，笑呵呵道“老婆，能在親一個嗎？”

　　葉詩詩一把掃開陳凡的手，瞪了陳凡一眼道“看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在胡說，我可生氣了。”

　　陳凡嘿嘿笑道“老婆，那我換一個要求，我今晚可以留在這里過夜嗎，我想和你一起睡。”

　　說話間，陳凡一只罪惡的手直接朝著葉詩詩的玉手而去。

　　葉詩詩白了陳凡一眼道“小萌還在房間，別被她看到，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感覺你的狀態不是很好。”

　　陳凡戀戀不舍的松開葉詩詩的手，卻不能將滿腹的苦水告訴葉詩詩，他不想讓葉詩詩為自己擔心。

　　“真的沒有事，你不用擔心我，如果你真的想關心我，還是慰藉下我孤獨的心靈吧。”陳凡腆著臉笑呵呵道。

　　葉詩詩瞪了陳凡一眼，有些生氣道“你要是在胡扯，我可真生氣了啊。”

　　陳凡看著葉詩詩有些不悅的神色，一時也不敢胡言亂語，陪著笑臉道“不胡扯了，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話音落下，陳凡小心翼翼的削蘋果，葉詩詩則在一旁眼神柔和的望著陳凡，對于葉詩詩而言，她曾經永遠也不敢想象自己會和一個男人如此坐在一起，就像是打情罵俏一般的聊天，而且這個人還是讓他曾經感覺到厭煩的陳凡。

　　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這么奇妙，你以為你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上的一個人，偏偏就在不知不覺間和他走到一起，成為了你心中不可替代的角色。

　　陳凡抬頭望著那張精致的面容，見葉詩詩正在看自己，笑嘻嘻道“老婆，干嘛偷看我？想看就大大方方的，反正這里也沒有別人。”

　　葉詩詩遞給陳凡一個甜蜜的白眼道“你少臭美了，我是擔心你不小心削到自己的手，誰在偷看你......”

　　陳凡拉過葉詩詩的手，將蘋果放在葉詩詩的手心，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直和你這樣坐在一起，等到我們將來結婚后，我天天都給你削蘋果，怎么樣？”

　　葉詩詩精致的面容上蒙上淡淡的紅暈，將頭轉過一旁，撇嘴道“我可沒說要嫁給你......”

　　“那可由不得你！”陳凡嘿嘿笑道。

　　兩個人，難得像一對戀人，坐在一起溫情的聊著天，這種感覺讓陳凡那顆煩躁的心，漸漸歸于平靜。

　　有的時候，他要的不是很多，也許一個懷抱就可以，這便足以令他滿足。

　　不知何時，躲在門后的葉小萌望著葉詩詩和陳凡坐在一起的畫面，眼圈中的液體在不停打著轉，心情在一陣飄忽不定中游走著。

　　她默默轉過身，走回臥室，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心情卻是無比輕松起來，她知道，自己眼中的淚水是欣慰而又幸福的，她所做的，就是希望早日能讓葉詩詩一直這么幸福燦爛的展露笑顏。

　　陳凡就這么和葉詩詩聊了很久，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夜，陳凡望著不住的打著哈欠的葉詩詩，關切道“老婆，早點休息吧。”

　　葉詩詩點了點頭道“你也是。”

　　陳凡回到臥室，正準備睡去，江雪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看了一下時間，陳凡本打算不想接電話，不過一想到自己和江雪之前的約定，還是猶豫的接起電話。

　　“江小姐，這么晚了你不用睡覺嗎？”陳凡有些不耐煩道。

　　電話那頭傳來江雪急切的聲音“你在哪，我需要你立刻送我去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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