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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活(上)


回到家吃過午飯,耿文揚顧不上休息,繼續(xù)冥思苦想敘寫大作。正在奮筆疾書時,忽聽窗外莊復(fù)晉喊道:“揚揚,出來幫我個忙。”

        耿文揚趕忙放下筆來到屋外,只見莊復(fù)晉拿著一把鐵锨和一個鐵桶道:“揚揚,幫我拓點蜂窩煤。”

        八十年代還沒有集中供暖,老百姓只能燒煤爐取暖。有些條件好的人家買幾組暖氣片,用管道連接起來,再用特制的夾套煤爐用作熱源取暖。

        但大多數(shù)普通人家沒有這個條件,取暖只能靠煤爐,所以家里得準備煤炭、木柴木屑和黃土。

        煤炭不消多說,木柴和木屑是引火用的,黃土則是用來制作干濕煤餅。

        一個采暖季下來,購買煤炭的錢不是個小數(shù)目。煤廠售賣的各種煤炭中,塊煤價格最貴但最好燒,煤粉則便宜許多。

        煤粉雖然便宜,卻不能直接加到爐膛里,一是容易漏到火焰層以下白白浪費,二是容易壓滅火焰。所以煤粉必須制作成型煤之后,再行加到爐膛里用作燃料。

        稍大點的煤廠也售賣制作成行的煤球和蜂窩煤,但價格自然比煤粉高上去一些。為了省卻那一點可憐的加工費用,大多數(shù)人家會買來煤粉后,摻入黃土自行制作型煤。

        耿文揚接過莊復(fù)晉手里的鐵锨和鐵桶,徑直走到后院角落里的煤棚旁,論起鐵锨裝了滿滿一桶煤粉。

        把兩桶煤粉提到前院倒在地上后,又去后院黃土堆上挖了大半桶黃土。把黃土跟煤粉混合均勻后再斷續(xù)倒入水,用鐵锨混合成干濕合適的煤漿。

        莊復(fù)晉從屋里拿過來一個鐵制的蜂窩煤模子,耿文揚熟練地把圓形模子用力的踩入煤漿里,踩結(jié)實后提到平整的空地上。

        將模子貼近平整的地面,保持住平衡后用力緩緩壓下活動把手,模子端部的推板便將成形的圓柱狀蜂窩煤擠出到地面上。

        一個蜂窩煤成品就此制作完畢。

        如此反復(fù),直至將煤漿盡量全部用完。殘余的邊角料也不能浪費,晾干后可以當成煤餅填進爐膛做燃料。

        全部活計干完時,已經(jīng)是三點多鐘,耿文揚早已經(jīng)累的是滿身大汗。莊復(fù)晉瞅了瞅地上整齊擺放的三十多個蜂窩煤,滿意的點頭道:“嗯,不錯!辛苦你了,揚揚!”

        耿文揚憨厚的笑了笑,把工具還給他后回到了自己家中。

        父親耿匯中瞅在眼里有些不樂意道:“老莊用咱兒子算是用順手了,有了活就找揚揚干,真不把咱兒當外人。”

        “唉!”外人把自己寶貝兒子當免費的苦力用,母親也很有些意見。渾身疲憊的耿文揚回到家后,李玉芬心疼道:“兒子,拿上香皂毛巾,去你爸廠里洗個澡吧。”

        八十年代末期,普通人家里還沒有洗浴設(shè)施,沒法在家里洗澡。夏天還能曬點溫水簡單沖上一沖,但是到了冬季,家里冷的根本洗不得澡,只能去澡堂解決個人清潔問題。

        稍微好點的單位都有自己的鍋爐房和澡堂,按月發(fā)給職工澡票,也算是給職工的一種福利。

        別看莊曉夢是職業(yè)較好的銀行職員,對她來說洗澡卻是大難題。因為一般儲蓄所即沒有鍋爐也沒有澡堂,想洗澡只能去沾親帶故的工廠里解決。

        好在莊曉夢的二姑是區(qū)招待所的職工,可以讓她沾光去招待所澡堂解決洗澡問題,否則的話她只能去人員嘈雜、衛(wèi)生堪憂的公共浴池。

        軸承廠算是效益比較好的單位,所以澡堂面積比較大,設(shè)施也更為齊備,除了大浴池外還有二十多個淋浴噴頭。

        耿文揚來自后世,自然不肯下到幾十個人混在一塊的大浴池里去泡澡。雖然八十年代末的三線小城傳染性臟病還比較少見,但是他也接受不了這種古老的洗浴方式。

        老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耿文揚前世小的時候也洗過大浴池,那時候還不覺得膈應(yīng),但是現(xiàn)在卻無論如何再也接受不了。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覺得身上清爽干凈了許多。耿文揚回到家時已是五點多鐘,剛進門母親李玉芬便道:“剛才曉夢來找你,見你不在就回去了,也沒說有什么事。”

        “哦,我知道了。”耿文揚去桌上拿起昨晚上寫的幾頁紙,回身來到莊曉夢家,還沒進門便遇上了端著臉盆出來倒洗菜水的張敏華。

        “揚揚,你找曉夢啊?她去后面樓上了。”張敏華指著屋后的繡樓道。

        耿文揚禮貌地道了聲:“謝謝莊嬸。”

        “你看這孩子,這么有禮貌。”在張敏華的嘖嘖稱贊聲中,耿文揚轉(zhuǎn)身向后院走去。

        過了月亮門,便來到后院,正面是一座明清時代的二層青磚小樓。耿文揚抬頭見樓上亮著燈,便推開房門邁步進了小樓。

        小樓內(nèi)青磚鋪地、彌漫著古色古香的氣味,靠墻跟卻堆積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看上去有些煞風景。

        耿文揚暗暗搖頭道:“這么好的房子,莊家竟然當作了儲物間,真是暴殄天物。”

        他身形微轉(zhuǎn),邁步登上了角落處的木樓梯。木樓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吱吱作響,聽上去著實刺耳。沿著木樓梯來到二樓,漆面斑駁的木樓板上,除了幾把藤椅外空蕩蕩別無他物。

        “文揚,我猜著就是你”莊曉夢懶洋洋躺在藤椅上愜意伸展著身體,把臉一側(cè)沖他回眸巧笑道。

        耿文揚毫不客氣找了把藤椅坐下來道:“姐,你怎么上這兒來了?又冷又黑的,你一個人在樓里不害怕嗎?”

        莊曉夢嘆了口氣道:“我下巴這兒疼,好幾天了不見好。今天中午疼的飯都吃不下,快煩死我了,上這兒來能靜靜心。”

        “哦?下巴疼?”耿文揚站起身道:“讓我看看。”

        “你又不是大夫,看什么看?”莊曉夢嗔道。

        耿文揚笑了笑道:“不是大夫就不能看了?我以前那里也疼過,知道怎么治。”

        “哦?是嗎?”莊曉夢猶豫著把俏臉側(cè)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放在耳朵旁頜關(guān)節(jié)連接處道:“你看,都有點腫了!”

        女孩子的臉白皙如玉,溫潤中透著誘人的光澤,燈光輝映下更是迷人。

        耿文揚看得心動,暗道:“莊曉夢恰在二九芳華,正是女孩子最具青春活力的年紀,絕妙的詮釋了“女人是水的做”的這句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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