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耿文揚有仇必報的習慣，如果馬增鑫真的強拆了他的房子，十之八九他會報復，而且會報復到舊城改造公司每個人的頭上。

        李前海心道：「我跟耿文揚接觸的最多，他要是報復，第一個就會找上我。這家伙心狠手辣，我可不能沒事找事，為了單位的工作把自己的小命給弄丟了。」

        他腦筋一轉道：「馬總，其實咱們完全可以答應他。」

        「答應他？」馬增鑫氣憤道：「給他補三百多平米的房子？咱手里現在沒有啊，怎么答應他呀？」

        李前海勸道：「我們先答應他，把房子拆了以后，領導來視察的時候就不會批評咱們。」

        他頓了頓接著道：「至于置換的房子嗎，咱這么著。先答應他提出的按照百分之八十來確定置換面積，等到拆遷房蓋好以后最后一個給他置換。到時候肯定剩不了幾套房子，他就是要也的要，不要也的要。」

        馬增鑫聽罷道：「嗯！好主意！反正到那個時候他的房子已經拆了，他就沒什么可以拿捏咱們的地方了。給不給他房子，給他多少房子不都是咱說了算嗎？」

        「到了那個時候他得來求著咱！」他最后拍板道：「你這個主意好！就按你說的辦！」

        第二天一早，李前海聯系到耿文揚后，將現有樓房四百八十多平米按照百分之八十置換面積計算后，簽訂了拆遷補償協議。

        雙方簽字蓋章后，李前海道：「小耿啊，麻煩你今天把東西清理干凈，晚上我們就要拆掉它。」

        耿文揚爽快道：「沒問題，上午就能搬完家。」

        李前海等人走后，耿文揚自己在樓內從上到下仔仔細細轉了一圈。這座小樓是他穿越后的第一個里程碑式的杰作，也奠定了他開創事業的第一步。

        開業時的艱辛、地痞流氓的騷擾和敲詐、杜家的挑釁和沖突、第一套閉路電視監控系統、閔惠的溫柔相助、辛容的體貼陪伴、跟甘若蘭的相識，還有李培祿家的幾次上門耍賴，一幅幅曾經記憶深刻的場景和畫面在腦海中不斷地浮現。

        「唉！」耿文揚拍了拍厚實的墻壁道：「沒有過去就沒有未來，人總是還要向前看的，過去的就讓他們過去吧！」

        當天晚上，在推土機的轟鳴聲中，佇立了六年多的三層小樓慢慢消失在了塵埃之中。

        四月份的最后一天，耿文揚把韓建國、邵建華等人再次召集到集團公司辦公大樓開會。

        「仿冒電子門鎖的事情已經發現了接近兩個月了。」耿文揚不滿道：「你們怎么還沒有找出線索？」

        邵建華額頭冒汗道：「耿總，咱們地區的總經銷商我們是找到了，可是他也是個二手販子，說是從海州一家廠子批發來的。」

        「那不就結了。」耿文揚道：「既然找到賣家了，咱不就可以上門找他們算賬了？」

        「不是的。」邵建華忙著解釋道：「不是這么簡單。我派人去看過，那家所謂的廠子也是個幌子，連個車間也沒有，只有門頭和倉庫。所以我覺得真正的生產商還是藏的很深，咱們還得繼續想辦法找下去。」

        搞社會調查自有它的門道，跟銷售商品還有有些不同的。社會調查能力最強業務最熟練的行當除了私家偵探那就是記者了。

        耿文揚靈機一動，想了想道：「這么個弄法太慢了，還得另辟蹊徑再行。」

        他又沖韓建國和莊復晉道：「咱們內部的調查有結果了嗎？」

        韓建國搖頭道：「我組織人手對公司進行了全面調查，可是什么也沒有發現。該有的圖紙一張也沒有少，找不出什么破綻來。」

        莊復晉突然道：「我這邊倒是有一點眉目。」

        耿文揚一愣：「莊叔，您說說看。」

        莊復晉道：「我偷著安排人把制鎖分廠上上下下查了一遍，也是沒什么收獲，圖紙一張也沒有少。但是……」

        他遲疑了一會兒道：「王文東最近花錢比起以前大方的多了。而且前一陣他兒子結婚搞得很氣派，聽說還給了新娘子八萬八的彩禮，我覺得跟他以前摳摳索索的習慣不大一樣。」

        「王文東？」耿文揚琢磨道：「他一年的收入不到兩萬，一下子能拿出八萬八來的確是有點不大正常。」

        莊復晉叫苦道：「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是生產企業，即便是懷疑他吃里扒外，沒有手段也沒有辦法對他進行調查。要是能讓公安局和派出所來幫忙的話，我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耿文揚搖了搖頭道：「人家保護的是公共安全，不可能來給我們企業專門服務的。除非我們去報案，可是又沒有足夠的證據，人家也不會受理的。」

        如果文揚控股集團公司是國有企業，那么出現貪腐泄密等問題后，可以報請上級紀檢監察機關予以調查處理。但現在他們是民營企業，內部問題只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這個事交給監察部來調查吧。」耿文揚拍板道：「你們兩個公司負責全力配合。」

        聽到不用自己再負責調查，韓建國和莊復晉暗自松了口氣。

        耿文揚又對邵建華道：「外部的調查我請個外援來，到時候你們銷售公司負責全力配合。」

        「明白！」邵建華干脆點頭道。

        打發走他們三個后，耿文揚雙手扶著額頭思考了許久后，方才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孫浩，我是耿文揚。」電話打通后，耿文揚自報家門道。

        話筒里傳來孫浩驚奇的聲音：「老耿，你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我是來找你收債了。」耿文揚直說道：「我現在需要你來給我當監察部副總監，主要負責調查內部貪腐泄密等問題，待遇是年薪六萬。你來不來啊？」

        年薪六萬意味著月薪五千。而在1994年，濱海省普通職工的月收入還不到五百元。即使孫浩在省城從事收入較高的律師行當，月收入也從來沒有達到過一千塊錢。

        「年薪六萬！？」孫浩驚訝道：「老耿，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沒開玩笑。」耿文揚道：「但是拿了錢你得做出來成績才行，不能光拿錢不干活啊。」

        孫浩笑道：「我們干律師每個案子都要做調查的。你那個活***了！」

        耿文揚道：「好！那你趕緊過來，這個案子需要盡快調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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