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以后，辛容收拾好行囊坐火車去了申城。一同前往的還有王霄義帶領的一干公司建施水電暖工人。他們的任務是幫著驗收浦江世家小區買下的那三套單元房。

        當天清晨，柳清早早來到集團公司董事長辦公室相鄰的那間偌大秘書室，腦子里回憶著辛容臨走前的叮囑，手腳利落地收拾好耿文揚辦公室的衛生，這才從暗門回到了自己房間。

        她坐到位子上扭頭看了眼對面，那里新設了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據說是為董事長夫人準備的。

        一想到大老板的老婆天天瞅著自己，柳清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緊張。但很快她便釋懷道：「我跟耿文揚又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情，他老婆來了我也不怕。」

        壯壯接近快一歲了，已經能夠扶著東西站住，但還是不會走。除了會叫爸爸媽媽外，他現在還知道了自己叫壯壯，所以時不時地重復著大聲喊叫道：「壯壯……哎！」

        「壯壯……哎！」

        「壯壯……哎！」

        在自問自答中，孩子儼然獲取到了極大的身份認可樂趣，每次喊完自己答應后都樂得眉開眼笑不能自已。

        耿文揚和妻子離開家時，李玉芬抱著孫子送到家門口。看著不斷揮舞著小手并喊叫著媽媽的兒子，甘若蘭心有不忍，猶豫著是否該去公司陪著丈夫。

        「走吧！」耿文揚見妻子猶猶豫豫，明白她犯了女人心軟的毛病，拽了她一把勸道：「晚上回來再哄著兒子玩就是。」

        甘若蘭咬了咬牙，硬下心腸扭頭跟在丈夫身后出了門。

        來到公司后，一進辦公室柳清趕緊打招呼道：「甘總好！」

        甘若蘭見小姑娘一臉的恭敬，淡淡一笑道：「柳清，我們倆之間不用叫的那么生分。平時你叫我蘭姐就行。」

        「這……」雖然董事長夫人顯得平易近人，但柳清終究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甘若蘭笑道：「以后咱們倆整天在一起，叫我甘總多難聽。聽我的，你就叫我蘭姐！」

        柳清訕笑著大膽道：「蘭……蘭姐！」

        「哎！這就對了！」甘若蘭夸了她一句，回身坐到專門準備的寬大老板椅上，望著桌上的計算機新奇道：「呀！這里還有電腦啊！」

        柳清忙道：「這是辦公用的，集團公司辦公樓上每個人都有。」

        甘若蘭遲疑道：「這東西怎么用？從哪兒打開？」

        董事長的夫人居然不會用電腦？連打開電源都不會？柳清忍住內心的好笑，幫著她按開電源，又指著桌上的鼠標道：「蘭姐，你用這個鼠標操作桌面上的箭頭就行。」

        「鼠標我知道。」甘若蘭在家里見丈夫用過，只是她自己從來沒有興趣擺弄計算機，所以對此幾乎一無所知。

        在柳清的耐心教導下，甘若蘭很快掌握了鼠標的用法。她們倆正聊得熱切時，卻聽鈴聲響起，接著喇叭里傳來耿文揚的聲音道：「小柳，快過來幫忙倒茶！」

        「壞了！」柳清趕忙丟下甘若蘭，三步并作兩步打開暗門來到了耿文揚的辦公室。

        董事長辦公室里已然坐了三位客人。其中一位她認得，正是以前的鄰居鄭栢生。另外兩位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身上都帶有體制內領導特有的官氣，看樣子職務都不低。

        柳清忙著倒茶的功夫，只聽耿文揚道：「郎局長、牛總！我們公司對服裝三廠在開發區閑置的新廠區很感興趣。你們要是有誠意的話就開個價，只要價格合適我們就買下來。」

        在座的三位來客中除了鄭栢生以外，一位是市紡織局領導郎玉祥，另一位則是佰城市第三服裝廠的總經理牛鐵力。

        今日鄭栢生作為介紹人，帶著郎玉祥和牛鐵力上門洽談服裝三

        廠在開發區閑置廠區的轉讓事宜。

        郎玉祥看了眼牛鐵力道：「耿總，服裝三廠新廠區那塊地我們局跟廠里商量過了，原則上是可以轉讓的。至于價格嘛，你們兩家談妥就行。」

        耿文揚笑道：「那可是好！」

        郎玉祥見牛鐵力坐在一邊默然不語毫無反應，只得提醒道：「老牛，你那塊地想怎么賣，跟人家耿總說說吧。」

        牛鐵力嘿嘿一笑道：「我們在開發區的新廠子大小有兩百七十畝地，目前廠區里的鍋爐房、辦公樓、倒班宿舍基本完工，六個倉庫和五座廠房建了大概一半。」

        耿文揚聽著，心里卻道：「這個姓牛的家伙凈扯謊。我又不是沒去他們新廠區看過，鍋爐房、辦公樓和倒班宿舍就起了個空架子，剩下的全是一片荒野，哪還有什么地上建筑物？光天化日下想哄我說基本完工了，真把我當三歲小孩子了嗎？」新

        牛鐵力繼續白活道：「我們當初征這片地的時候每畝是五千六百元，總共花了接近一百五十多萬塊錢。現在開發區的地可貴多了，據我了解一畝怎么也得七八千塊錢。」

        他說的開發區征地價格倒是大差不差。耿文揚點頭道：「差不多是這個價。」

        牛鐵力得意道：「所以這片地不用以前的價格，得用現在的地價轉讓。」

        按照每畝地把八千元計算，兩百七十畝地總共價值兩百一十多萬。服裝三廠什么也沒干，新廠區平地漲了六十多萬塊錢，而且這錢幾乎相當于是白撿的。

        土地價格跟房價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漲跌不一。牛鐵力要求采求用現在的地價進行交易也說得過去。

        「可以。」耿文揚道：「這個我能理解。」

        牛鐵力見初次試探成功獲利，哈哈一笑道：「說完了土地，咱們接著說建筑。基本建成的鍋爐房、辦公樓和倒班宿舍七千平方，按照每平米成本七百元計算，大概是接近五百萬。廠房和倉庫加起來也有個八千多平方，那個造價低，按照五百元計算也得四百多萬。」

        他數著手指頭道：「這兩下加起來怎么也有個一千萬以上。考慮到這些建筑物還沒有最后建成，我給你打個六折，你給六百萬就行了。」

        建筑物折算六百萬，土地轉讓費兩百一十萬，耿文揚想買下新廠區，總共得拿出至少八百萬真金白銀來！

        鄭栢生和郎玉祥見他獅子大開口居然提出了八百萬的高額價格，一時間驚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郎玉祥忍不住道：「老牛，你這個價跟咱們在局里商量的怎么不一樣啊？」

        牛鐵力臉色一變道：「為了建設新廠區，我們廠投進去了幾百萬珍貴資金。如果我不按它的實際價值要價，那就涉嫌流失國有資產。這個罪名我可當不起啊！」

        聽到他扣上了國有資產流失的大帽子，郎玉祥明智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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