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年少有為啊孩子!
鐵鉉在宮人的引領下進入謹身殿。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朱元璋擺手:“起來。”
鐵鉉抬頭,赫然發現旁邊的詹徽和傅友文。
“下官見過詹尚書,傅侍郎!
兩人點點頭,也知道鐵鉉是老爺子放給朱雄英用的人,此時也不敢太過自視甚高。
這以后都是未來的肱骨之臣,現在打好關系總不會錯。
“陛下,臣剛從太孫殿下那回來,有些話,不得不說。”
朱元璋淡淡乜了他一眼,見鐵鉉神色激動,顯然是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朱元璋點頭:“噢,你說吧!
詹徽和傅友文,正欲離去。
朱元璋擺擺手:“你們也聽著吧,幫著參謀參謀。”
“是!”兩人拱手回應。
朱元璋心思何其深重,但凡今日鐵鉉臉色有一點不對,朱元璋都不會讓詹徽和傅友文留下來繼續聆聽。
鐵鉉道:“太孫殿下在朱觀主的幫助下,給出了交趾布政司的基本治理方案,和稅收方案。”
朱元璋眉頭微挑。
果然,咱爹還是幫他曾孫了啊。
朱元璋不禁笑了一聲,隨后點點頭,開口道:“說說看。”
“….丈量土地,核實人口,勸課農桑.…”
鐵鉉說著,朱元璋漫不經心聽著。
一旁的詹徽和傅友文,眼中都露出一抹欣慰的光芒。
兩人皆暗暗點頭。
太孫殿下的治理方針是正確的,可以看出,他和太上皇學了不少本事,而現在,所有本事都開始被考驗出來。
朱雄英治理交趾的戰略方針,無疑是得到了詹徽和傅友文的認同。
兩人心里,也有些赧然。
剛才還擔心朱雄英擔不起這個梁子,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余了。
有太上皇的看護,太孫殿下哪怕出問題,也不會偏到哪里去的。
鐵鉉繼續道:“除此之外,太孫殿下還欲問陛下,調一翰林院學士,去交趾教化百姓,還有一名太醫院醫工,去傳授醫術,增加醫療建設!
朱元璋隨意揮揮手:“這事兒,咱已經給他安排了。”
聽到這里,
詹徽和傅友文,則微微有些驚愕的看著朱元璋。
老爺子高瞻遠矚,提前已經給太孫想到了這些,并且早一步已經安排好了。
姜還是老的辣。
兩人心里感慨。
鐵鉉繼續說著,只是這次,他的臉色卻有些微變。
“太孫殿下,動了稅收政策!
說到這里,朱元璋眼中微不可察的變了變。
詹徽和傅友文,也蹙起了眉宇。
稅收是華夏發展兩千余年,不斷完善傳承下來的,改了一代又一代。
稅收是國家宏觀調控的基礎,許多財政政策,都能從這里面體現,隨便一個微小的改動,都有可能激化矛盾。
就算是現在大明朝廷政權,都不敢隨便動稅收政策,那小子居然如此大言不慚?
這不是胡鬧么!
鐵鉉不等他人開口,便自顧自道:“太孫殿下,給了三條稅收政策!
鐵鉉將清丈土地,擴大征收面。
統一賦役,限制苛饒。
計畝征銀,官收官解。
三條基本稅收改革,一一說了出來。
說到最后,鐵鉉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
因為開始的時候,朱元璋還在漫不經心的翻著奏疏,而詹徽和傅友文也在交頭接耳的小聲討論。
可現在….
大殿內,一片寂靜!
安靜的落針可聞!
鐵鉉微微抬頭,發現洪武皇帝的身子有些僵硬在原地。
詹徽和傅友文更加夸張,直接嘴巴長的碗口大,眼睛瞪的比雞蛋還圓!
不知過了多久,朱元璋才倒吸涼氣:“他.…都是他給出來的改稅意見?有沒有朱觀主幫忙?”
鐵鉉點頭:“有的,然后太孫殿下在觀主說的基礎上,改了一些。”
這時候,朱元璋和詹徽三人才松口氣。
就是嘛,這種偉大到逆天的稅收改革,要是這么容易說出來.…
“而這說出來后,太孫殿下不是在給意見,是在下命令!
噗!
朱元璋端著的茶水,差點噴出來!
你說話能別喘氣行不?
老爺子蹙眉,認真的盯著鐵鉉:“換句話說,這些稅收改革,都是他和朱觀主制定的?”
鐵鉉點頭:“對!”
嘶!
這一次,朱元璋和詹徽三人竟同時倒吸涼氣。
作為帝國最高主宰者,帝國財政最有權柄的官兒,他們很容易就能知道朱雄英和朱長夜,所說的這三條稅收意味著什么。
且不說其他的,單就那一條將賦役全部折算成白銀,這就是一條劃時代的改革!
這樣的稅收政策,別說放在交趾,就算放在國朝內,都極具超前眼光!
不過國朝內施行起來困難重重這是真的,但如果放在一個新打下來的政權來看,這條稅收政策一定是劃時代的偉大的變革!
當賦役統一起來,合并起來,按照田地征收,不但能提高征收效率,還能杜絕逃避稅收的漏洞!
傅友文眼中熠熠生輝,熱忱的看著老爺子,脫口贊揚道:“皇孫.…大才!太上皇,亦是大才!”
說完之后,他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要彌補。
朱元璋擺手:“不要改口了,鐵給事中既然給那小子用了,想來他也知道咱爹的身份了!
鐵鉉笑笑:“陛下英明!
朱元璋臉上微笑了起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笑容中又有些驕傲。
瞧,這就是咱爹!
利害著呢!
他看著詹徽和傅友文,開口道:“雄英這孩子,這可不是咱教的,是咱爹教的,還有他自己也琢磨出來的!”
“呵!臭小子!深藏不漏呀!”
傅友文和詹徽是老油條了,和鐵鉉這種愣頭青不同,他們深諳馬屁之道,聞言忙不迭道:“皇孫青出于籃勝于籃,皇上乃伯樂,皇孫乃朱家千里駒也!”
朱元璋笑的合不攏嘴:“對對,說的很對!”
“這三條稅收改革,到也給咱提了個警醒,你戶部自明年開始,準備準備,也重新丈量土地吧!”
“咱的大明,太多土地被隱匿了,都給朕揪出來!”
傅友文忙不迭道:“臣,遵旨!”
“交趾咱就交給他折騰了,咱倒是期待,想看看他,究竟能給咱折騰出什么樣子的成果出來。”
朱元璋笑了笑,揮手對三人道:“都下去吧。”
“鼎石,你好生做,不要令咱和咱大孫失望!
鐵鉉心里對皇室感激極了,老爺子沒有因為自己是色目人就心懷厭惡,皇孫更是對自己恩惠有加。
他從沒這么感動過,從未有這么同時沐浴兩位君恩過。
而今只感覺自己幸運至極。
聞言,鐵鉉恭敬肅穆的道:“臣!一定盡心盡責!”
鐵鉉出了謹身殿。
他很奇怪。
明明皇上老爺子,對外面太上皇那么看重。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對朝野公布身份呢?
難倒這里面,還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成嗎?
鐵鉉想不明白。
實際上,是朱長夜過慣了平平淡淡的生活。
還活著的時候,在那朱家村待了一輩子。
因為系統死后蘇醒,則是在龍虎山修煉待了一輩子。
早就已經,習慣于這種平靜生活。
.
….…….….….….
明天是小年。
家家戶戶,已經開始張燈結彩。
朱雄英在東宮后院里面,開始提煉玻璃。
這幾天,
通過師尊的提點,他不斷的實驗,一次次失敗,終于在今天,提煉出了兩塊比較完整的玻璃鏡片。
接下來便是打磨凸透鏡片。
這個過程,需要自己去甄別鏡片的厚度。
他不知道朱元璋的近視程度,不過尋常和老爺子接觸,心里大概有個判斷。
臘月二十三這天,朱雄英打磨好了鏡片,開始用細鐵絲制造鏡框。
后面的工序比較簡單,等一切制作完畢之后,他便將眼鏡給存放了起來,只等老爺子過壽時送給老爺子。
今天是小年。
府內張燈結彩。
天朗氣清。
臨近年關,雪天反倒是少了。
做完手中一切,朱雄英已經離開皇城,沿著秦淮河跑了一圈。
他孜孜不倦的堅持早起,堅持晨跑,不是因為想要強身健體,增加武力。
而且他之所以喜歡早起晨跑,因為師尊經常早跑,早間的秦淮河人很少,清晨的微風吹過,看著安寧蕭瑟的街景,這有利于他思考。
每次晨跑的時候,他都會思考總結自己說學到的東西,然后在有計劃的制定出今后的步驟。
未雨綢繆,永遠都是不落敗的基本保證。
華夏從古到今,就從沒缺失過智慧,能在歷史留名的這一類人,每一個,都不容小覷。
晨跑結束,回去洗漱一番,朱雄英便提著禮品朝湯和家中走去。
先前湯和家眷搬到應天的時候,朱雄英去拜訪過一次,所以認得路。
朱雄英找到門子,門子見是朱雄英來了,也不通報,直接帶朱雄英進府。
湯和此時,正喜滋滋的躺在院子的搖椅上享受著清晨的安寧。
這搖椅,自然是朱雄英送的,上次湯和喬遷之喜,朱雄英也不能空手來,便送了一把搖椅。
這玩意也不值兩個錢,老爺子們還特別喜歡,湯和不知和家眷炫耀過多少次這搖椅。
“湯爺爺,睡著呢?”
朱雄英笑呵呵的,將禮品放在石桌上。
湯和笑罵道:“扯淡!這都啥時候了,還睡?再睡就睡過去了!
朱雄英笑笑:“給您老提了些禮品過來,都是些家常胡瓜西瓜啥的,得空自己嚼著玩兒!
湯和喜笑顏開:“你小子,心思就是活絡,才過了小年,便第一個記得咱老頭!
“對啦,你爺爺過年還需要處理一些事,不得空和你一起過,咋樣?到咱這來?咱爺孫熱絡熱絡,讓你爺爺眼紅去吧!”
對朱雄英,湯和是真的喜歡到骨子里,不帶一點摻假。
他時常都會妒忌朱元璋,如果自己有這么個孫子,恐怕也會不遺余力的培養他。
如此孝順,懂得感恩,還有如此大本事的孫子,別說親的,就算不是親的,也得當成親的培養。
要不是他朱雄英是朱重八的親孫子,湯和真想也認他做干孫子栽培!
朱雄英笑笑,道:“別了,我應了涼國公那邊,年關去哪兒過。”
湯和嗤笑:“呵!一家人了不起啊?”
朱雄英笑笑,道:“開了年,我在來您老這拜年,到時候給我點壓歲錢啊,可不要吝嗇,十萬八萬的白銀,盡管給!”
“去去去!咱老頭子哪有這么多錢?”
湯和笑罵了一句,看著朱雄英,猛地驚醒道:“哎呀!老咯,咱一直以為你長大了,可現在才發現,你還是個孩子,不過是好孩子,好孩子啊,年少有為,年少有為!”
一老一少正這么聊著的時候,湯府管事來了:“老國公,吳副千戶來啦!
湯和笑笑:“呵!讓他過來。”
朱雄英見湯和有正事要談,便不好在此逗留,急忙抱拳道:“那老國公您忙,我改日再來。”
湯和搖搖手:“不必,你也見見他,這小子,是咱經略東南沿海的一員猛將,對東南海防很有見解,你不是一直痛恨倭寇嗎?認識認識!
朱雄英愣了愣,這才知道老國公這是給自己拉攏人脈,心里有些感動,便點頭道:“好!”
不到片刻,前方便有個漢子聽著胸膛走來。
他個子不高,但是身材勻稱,一看就知渾身有力。似乎是因為常年在海上的緣故,皮膚有些黑。
可不是那種烏黑的黑,而是透著紅潤的黑。
對方沒穿官服,而是一身簡單利落的短打扮,看著很是利索。
“卑職昌國衛副千戶吳楨,見過公爺!
湯和不悅的蹙眉:“沒得規矩!咱不在軍中任職了,你毋需和咱卑職不卑職的。”
吳楨嘿嘿笑道:“習慣了,改不了,今日得空回滁州看看老母親,路過應天,便順道來看看老國公。”
他邊笑,邊打量著朱雄英,小心翼翼的道:“這位……可是老國公子孫?”
朱雄英微笑著道:“并不是。”
吳楨這人,朱雄英聽過,他是東南海上不可多得的一員猛將,在湯和經略東南的時候,建立了五十八所防御水寨,抵御倭奴不敢上岸分毫。(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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