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宿命。”鳳凰很謹慎的回答道，既不讓鳳兆謙知道自己的心事，又能知道他對命運的想法。

        鳳兆謙聽到她說的有些意外，小小年紀，知道什么是宿命嗎？但是又很認真地對待她的問題：“我從出生時就不知道父母是誰，吃著百家飯長大，小時候不知羞恥，長到七八歲就恨自己為什么沒有父母，為什么生下來，為什么別的孩子吃得飽穿得暖，享受父母的愛，我卻要是個要飯的。穿著破爛的衣裳，睡在四處漏風的房子里，嘗盡人情冷暖。后來知道這樣生活不行了，就走出邊塞，到城里給人刷盤子洗碗掙錢養活自己。再后來給人家看果園一待就是5年。十五六歲的時候碰到師傅和他學木匠手藝，學習了3年，沒想到以后倒以此為生了。后來師傅去世，我心灰意冷，跑到山上當了土匪，因為厭惡他們的作為，下山，后來又想找到生命的意義，我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結束，我申請退出部隊，在全國各地游走，后來我回到了生我養我的大草原。你說什么是宿命，沒有宿命，宿命是聽從自己內心的選擇，既然選擇了那條路，結局就是什么。選擇乞討，就是做乞丐，選擇自立更生，就會去學安身立命的本事。選擇當土匪，就要舍棄良心，如果你不能承受結果，那么你當初做決定的時候就要多想想了。”

        鳳凰以前只是從文字中了解鳳趙謙，此時聽來，感覺到他的命運卻是如此的波瀾。

        原來他認為宿命是選擇的結果，可是這些都是書里面的呀，鳳凰忍不住道：“如果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呢？命中注定”鳳凰又強調了一遍。

        他從鳳趙謙的嘴里面聽到了那句大名鼎鼎的名言：“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于每個人來說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悔恨。”

        鳳趙謙正俯身看著她，他那張線條粗獷，輪廓冷峻的臉龐，竟給了她寬慰，只是鳳凰看不懂他那難以理解的，而又令她著迷的特殊神情。

        因為她問的這個話題太危險了，看她心里又有著秘密，不愿意輕易告訴別人，鳳趙謙克制著自己給她提示，但是又怕給了她錯誤的引導。

        鳳凰不知道，甚至連鳳兆謙自己也不知道，在他們的感情還未萌芽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守護她了，怕她一頭掉進河里，怕她胡思亂想。

        竟然是選擇么？鳳凰喃喃自語，突然覺得自己想清楚了又好像沒有明白。

        但是又在心里鼓勵自己，不一樣的選擇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她一定要保護自己不落入既定的命運里。

        鳳凰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重復地對他說：“兆謙哥你說的對。”

        她明亮的眼睛一瞬間像是充滿了斗志，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決定，只是這樣的鳳凰讓他覺得草原上的一切似乎都煥發了生命力，他多年來平靜的心里居然也升起了一簇火苗。

        鳳凰還沒有意識到想要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是需要安身立命的本事的，她前世即便覺得生活孤單，但是父母給了她大把的錢，她從不為生活操心。

        現在來到60年代，也又是村長的女兒，吃喝不愁，只是幫著家里干些活，沒有迫切想要改變或者學些什么東西的強烈欲望，所以她就算在果園里工作了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每日騎馬去果園里轉一圈，聽聽老師傅們絮絮叨叨說，今年果子不行啊，樹干都被蟲蛀了，樹葉也生病了，然后唉聲嘆氣說，今年收成又要不行了。

        鳳凰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再說老果農都沒辦法，她又有什么辦法，就按步照班去果園里巡視，日出而去，傍晚騎馬而歸，每天也很快樂。

        只是騎馬去果園的時候要經過一片樹林，鳳凰心里難免有些嘀咕，老聽說這林子里時不時有野狼，野豬什么的，總覺得不安全似的，不過并沒出過什么問題，鳳凰也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她偶爾會遇到早出晚歸的鳳兆謙，和他打招呼，他也從不理人，鳳凰心里又暗自生氣！性格古怪！

        今天鳳凰從果園回來，照例去草原上放羊，順便抱著果樹生活習性的書看起來。

        她們果園里有桃樹，梨樹，蘋果樹，柿子樹，杏樹，還有棗樹，葡萄之類，比較繁雜，她現在一竅不通，只能抱著書死記硬背。

        太陽將落未落，染得天空一片橘紅，遠處的草地被染成了黃色，大大小小的羊群像是草地上開出的白花，遠山起伏，遼遠空曠。

        鳳凰把羊拴起來，任羊自由吃草，她則隨意坐在草地上捧著書看，嘴里念念有詞，說著什么蘋果通常是異花授粉結實的樹種才能達到正常結實率的要求。

        風景很好，鳳凰看書也不覺得無聊，正在心里琢磨這段話的意思。

        “鳳凰”

        鳳凰聽到有人在遠處喊自己，抬頭看，原來是陸城領著十幾人騎馬過來。陸城和鳳南枝兩人駕馬在前頭，其他幾人在后面不緊不慢的跟上。

        鳳凰放下書起身：“陸軍長，南枝”

        眾人下馬，放下韁繩在這一片巡查，陸城手無意識地來回擼著馬兒的頭，一眼就看到她手里抱著果樹方面的書，站在離她不遠處問道：“果園管理的怎么樣了？”

        “還好”

        “那你跟我說說怎么個好法？”

        鳳凰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陸城見狀不在為難她，他來此本不是為了這個，只勉勵幾句：“好好作出效果來，不要辜負組織上的信任。”

        鳳凰連連點頭，又聽到陸城繼續說著讓鳳凰去規劃好的草原放牧，說是看看實驗效果。

        原來他們今天已經完成了草原資源調查，說要改變草原千百年來“逐水草而牧”的習慣，即將實施禁牧、休牧、輪牧、舍飼、半舍飼措施。

        陸城詳細給她講解了這項長遠規劃，又聽他說這片草地需要給予時間恢復生機：“走吧，領你去看看規劃的草地位置。”

        “我沒騎馬，我下次跟著村子里的人去好了。”鳳凰有些為難的說。

        “上來”陸城帶著命令的口氣說。

        “可是我的羊還在這里。”

        陸城差點被她氣笑，拒絕自己教她騎馬，拒絕鳳鳴撮合他們的心思，看見自己就躲起來，現在又不敢上他的馬，看來她真是視自己如洪水猛獸了。

        “牽著你的羊，走著去，只有2里地。”陸城本想說馬可以騎慢點，但是看她滿臉不情愿，生出些捉弄她的心思。

        只有2里地，只有2里地，他怎么不走著去。

        今天不去怎么了，非要讓她去，鳳凰有氣發不出來，轉頭對著2頭大羊，5頭小羊訓斥：“別吃了，撐死你們。”

        陸城聽到她的呼聲，顯然是在指桑罵槐，面無表情的騎著馬，落在后面，慢慢等鳳凰。

        “鳳凰要不上我的馬吧？”鳳南枝騎馬繞到鳳凰身邊。

        鳳凰瞪了陸城一眼，爬上鳳南枝的馬，心里琢磨著這個陸城是怎么回事，今天非和自己過不去。

        等到了規劃好的地方，鳳凰才發現原來這里的牧草確實比那邊的濃綠，很明顯大家都覺得稍遠，沒有往這邊來過。

        鳳凰下馬，牽著羊，咩咩學著羊叫的聲音，引起這片草地上稀稀落落羊群的叫聲，鳳凰心里突然想起來一個詞，不自覺地露出牙齒，眼里藏著笑意。

        然后拉著鳳南枝對她講了這個笑話：“這些小羊，有一個特點，只要你對它咩咩叫，它必定也回應你，會跟著咩咩直叫。你看，我一叫，草地上的羊群都跟著叫喚，這是不是就是隨羊帝。”

        鳳南枝被她的奇思妙想逗笑，心里有些羨慕起鳳凰，她不為生活辛勞，可以自由自在的放羊。

        而自己卻要帶領著一家人，不敢倒下。不過她幸好有靈泉空間，她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不用為生計發愁，而且憑借未來的知識，在這片草原上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大放異彩。

        而且現在陸城已經采納了自己的建議，想必自己在部隊上也有了一席之地。

        鳳南枝想到這里時看了陸城一眼，自從她在鳳凰家看到紅著眼眶跟著陸城回家的鳳凰時，她以為兩人在談戀愛，便自覺與陸城保持了距離。

        此時再看陸城放在鳳凰身上的眼神，她心底有些微妙的醋意。

        但想到鳳凰幫助過自己嚇走了趙老婆子，又大方讓她娘吃雞蛋各種有營養的東西，她的那點醋意就消散了，只留下一點點惆悵。

        鳳凰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焦急，她看到她的羊跑到老遠突然消失了，只聽見咩的慘叫。

        鳳凰拔腿就往那邊跑去，鳳林已經賣了兩只小羊，這頭大母羊要是在出意外，自己可就慘了，她祈禱著羊只是掉進陷阱里不會出什么問題。

        大家看到鳳凰奔跑，開始沒注意，不過幾百米的距離，然后陸城就眼看著鳳凰也好像掉進了陷阱了。

        陸城打著手勢，命令眾人都減慢速度。

        “都注意腳下，想必這一片應該有不少陷阱。”

        他自己卻匆匆地朝著鳳凰那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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