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收拾好自己后，跟著東子來到食堂。

        食堂很干凈，排排桌椅擺放的整齊，墻壁粉刷成白色，地面是水泥鋪成的，此時大家都在吃飯，寬敞的食堂也顯得十分熱鬧。

        陸城和鳳兆謙已經在坐在飯桌前面了，有說有笑。

        桌子上擺著4菜一湯，還有一個烤羊腿，外焦里嫩，肉汁欲滴。

        此外桌子上還放著一罐馬奶酒。

        鳳凰剛走進，醉人的酒香，烤羊腿香噴噴的味道撲鼻而來，勾出肚子里的饞蟲。

        “托你們的福，今天我也吃一回烤羊腿。”陸城調侃。

        他挽起袖子，解開上衣領口，就開始上手吃飯，像打仗一樣。

        鳳兆謙也是如此。

        鳳凰看到他們這樣，心想這頓飯肯定搶不過他們。

        “吃吧，鳳凰。”鳳兆謙把一碟切好的烤羊腿遞到她面前。

        “哦，好。“

        “鳳凰，兆謙，來嘗嘗這盤青菜，軍區新培育出來的品種，吃著清爽可口，到時候會在草原推廣。”陸城邊吃邊點評。

        一會他們的話題又繞到紀老將軍身上，說起來當年部隊里的趣事。

        “實話說兆謙，我理解你的內心，但我并不認可你的做法。現在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需要建設的人才，如果你來軍團，我還能整天忙得焦頭爛額嗎？”

        陸城喝了點酒，顯得躊躇滿志。

        “多我一人，少我一人并沒有區別，我是武將出身，領兵打仗可行，領導一個地區的建設，實在不是我的強項。“

        “你真是應了那句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如果再有戰事，你怎么做？”陸城緊盯著他的眼睛問。

        “召必回”他說地簡而有力，目光如炬。

        “雖說現在仍然處于戰備狀態，但我相信，未來幾十年的仗已經被我們打完了，以后重點就是搞建設了。“

        鳳兆謙又補充道：”我還是建議要關注部隊的精神和心理疏導。“

        陸城爽朗大笑：“好一個召必回，你的建議我知道了，會和政委他們說的。”

        “紀老將軍身體健康吧？”鳳兆謙詢問道。

        “紀老將軍身體很健康，就是他那個混賬孫子，提起來我都頭疼。”陸城與鳳兆謙碰了一杯酒，無奈的說道。

        ”他叫什么？”鳳凰心里感到有些不妙“

        “你不提我倒忘了，紀彥英，你呆的果園里那個。他專研森林資源，就是不務正業，部隊上先考察他一陣子，到時候還會委以重任。”

        果然是他，鳳凰郁悶地問道：“你們也拿他沒辦法嗎？”

        “除了兆謙，他還沒怕過誰，他要是招惹你，你就把他交給兆謙。要是不行，你就來這里吧，我給你配個職務。”

        陸城隨口道，心里也知道她肯定會拒絕，說完苦笑一下，然而這個想法卻在他心底扎了根。

        鳳兆謙眼中情緒變幻，暗自將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頭。

        “要迎難而上，艱苦奮斗嘛，我絕不當逃兵。”

        陸城哼笑一聲，她對付自己還真是說話一套一套。

        鳳凰吃著陸城特別介紹的青菜，突然想起來那天他來家里說鳳南枝幫助部隊里培育出非常好的青菜。

        既然她的水能治好蔬菜，她生病上火，喝點靈泉里的水應該會好吧，她為什么沒有喝？

        鳳凰嚼著蔬菜出了神，這幾天她太過擔心鳳南枝，又因為在草原干活，再加上紀彥英時不時找她麻煩，讓她身心俱疲，回到家就想倒頭大睡。

        她一直忽略了這件事：鳳南枝是故意生病的，她不想幫助自己。

        她讓自己生病，既有了借口推辭治理果園，又不會讓自己察覺到她不想幫自己的心思。

        鳳凰不得不往這方面想，原來不知不覺，她依然和女主走向了對立面。

        可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她看到鳳南枝奶奶欺負她們一家，搶奪她家里的糧食，就毫不猶豫幫助她趕走找事的趙老婆子。

        因為暴風雨，鳳南枝家里屋子塌了，他們全家人都去幫忙，去把她接來自己家，給她娘找醫生，蔬菜雞蛋米面，凡是家里有營養的東西，全都讓她們隨便吃。

        大哥鳳鳴時刻照顧她，為她著想，自己小心翼翼地與陸城避嫌。

        她生病這幾天自己和娘忙前忙后的照顧，她竟然不為所動，就算真不愿意幫忙，也不該這樣欺騙她的感情啊！

        鳳凰想不出她哪一點對不住鳳南枝，難道是因為鳳林欺負小慶的事嗎？

        她心里氣憤，不幫就不幫，別人也有選擇的權利，自己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憑什么讓人幫助自己。

        靠山山倒，靠樹樹搖，靠人不如靠己。我一定要靠自己的能量，重振果園。

        “鳳凰？”鳳兆謙輕聲喚她，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神淡漠的可怕。

        鳳凰才回過神來，渾身發冷，對鳳兆謙搖搖頭：“我要喝一口酒，感覺有點冷。”

        鳳兆謙給她倒了一點，她慢慢地喝了一會，才感覺好起來。

        “早晚溫差大，都吃好了嗎？吃好了我送你們回去休息。”陸城端起杯子里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理了理衣服，準備起身。

        走出食堂，外面的天已經黑乎乎的了，陸城不由分說把外面的軍裝披在鳳凰身上，幫她裹好，“行了，別推辭了，小心著涼。”

        衣服上還有他的余溫，鳳凰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昏昏沉沉的跟著東子，走到自己住的地方。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態度照顧自己？現在的自己沒有作出什么惹人生厭的事情，也沒有過分親近他，他對自己好像格外友好。

        鳳凰根本不敢設想陸城會對她生出好感，他也并沒有作出什么讓她有所判斷的依據，最終歸結于他是看在自己的大哥鳳鳴的面子上，才對自己有所照顧。

        第二天一早，兩人辭別陸城，往鳳花村去。

        鳳兆謙騎著馬，她則在后面的木架車上。木駕車上鋪著草席，鳳凰就舒服地躺在上面。

        大片大片的朝霞，出現在東方，遠處的藍色天空連接著草原上的萬頃碧波，一輪泛著白色光暈的朝陽，冉冉升起。

        東南邊的天空被朝霞染成深紅，太陽的白光變成了金光，碎開紅霞，一道一道與霞光交織在一起。

        這是草原上的日出。

        太陽明亮而不扎眼，陽光落在草地上，落在樹梢上，落在剛出圈的羊群身上，滋養萬物。

        鳥叫聲，牛羊聲，喚醒了沉睡了一晚上的邊塞草原。

        鳳凰昨晚陰郁的心情忽然消散，像大雨洗滌過后的藍天。

        “你看見了嗎？”

        “嗯。”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就回答的那么快，鳳凰轉過頭望著他的挺直的背影，躊躇了一會。

        “你那天晚上為什么要突然說那句話？”鳳凰忍不住問道。

        一陣沉默，只有馬車吱吱嘎嘎的聲音，和遠處咩咩的羊叫聲。

        "從今天開始，我教你射箭。“鳳兆謙突然說話。

        “怎么突然說這個？可以啊，我愿意學。”隨即又說一些俏皮話：“騎馬射獵嘛，草原兒女都要會。”

        鳳凰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馬車上，雙手枕在頭下，翹起二郎腿，悠悠哉哉。

        她發覺車子竟然不顛簸，左右兩旁的草地都在緩慢地往后倒退。

        鳳兆謙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他今后要忙著建廠的事情，擔心不會像以前那樣日日護送她走過那個林子。

        她自學些本事也好，萬一遇到危險，她也不會像上次那樣驚慌，全然沒有自保的能力。

        “我以后要靠自己治理好果園，就像你說的，要生存就要選擇安身立命的本事。”

        “好。”

        好個頭，他就不會多說幾句啊，這讓自己怎么接著說，她本來有點被鳳南枝打擊到，好不容易勵志靠自己，他怎么不鼓勵自己一下。

        鳳凰氣的用腳踢了幾下木車板子，又漸漸安靜下來。

        她想起了昨晚吃飯時，鳳兆謙說召必回的神態，眉宇間全是堅毅，突然理解了視死如歸這個成語。

        想必他內心肯定承受著無比的痛苦，才會選擇離開部隊，偏居在鳳花村一角。

        “我猜你應該喜歡這首詩，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少女的聲音清脆稚嫩，消解了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超然悲壯之感。

        鳳兆謙沒有回頭，但是他一定知道鳳凰的眼神里盛滿悲憫。

        他平生都在顛沛流離中度過，至今身邊無一親友，與他出生入死的戰友相繼離去。

        他經歷過最殘酷的戰爭，最撕心裂肺的離別，那些鮮活的生命說話間就沒有了。

        他在苦難中知道生命是無可奈何的，終會消失在歷史中，變成一個個名字。

        如果她轉頭，她一定會發現那一刻的鳳兆謙周身孤寂，兩肩蕭索。

        “紀彥英真的怕你嗎？”鳳凰又問道。

        “他的功夫是我教的，挨過不少打。”

        原來如此，這個紀彥英要是在挑釁自己，一定要讓鳳兆謙教訓他。

        她又深深嘆了一口氣，每天去果園干活，都要和他大吵一架。

        鳳凰實在被他折磨的不輕，既和他講不清楚道理，又不能趕走他。在鳳凰眼里他就是果園嗡嗡亂飛的蒼蠅。

        他就是自己治理果園，邁上事業征程的第一個大障礙。提起他就頭疼，算了不想了他了。

        她又和鳳兆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大多數時間都是鳳凰問，鳳兆謙答。

        “你喜歡日出還是日落？“

        “都喜歡。”

        “你看過日出嗎？”

        “看過。”

        “你看過日落嗎？”

        “看過。”

        “你都是自己一個人嗎？”

        “和馬一起。”

        鳳凰一下子被他逗笑了。心想這個人，平時少言寡語，有時候說出的話又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會唱草原上的歌嗎？”

        “不會，但我會唱軍歌。”

        “那你可以唱一首嗎？”

        鳳兆謙沉默了一下，眉目舒朗，望著遠方，在馬背上唱起了打靶歸來的歌曲。

        朝陽映著彩霞，白云染上胭脂色，風吹著萬頃碧波，紅花點綴著草原，遠山起伏。鳳凰舒服的躺在馬車上，瞇著眼睛，愜意平和。

        他的歌聲緩緩而起，歡快生動，又有著獨特的磁性，飽含著深情，鳳凰卻有些熱淚盈眶

        他承受著苦痛，卻仍然熱愛著軍隊和他們戰友……

        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胸前紅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胸前紅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misolamiso

        lasomidore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misolamiso

        lasomidore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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