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遮住了月亮，天空上的星星，稀稀落落，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雜草沾上露珠，兩旁樹木伸展著又高又長的枝杈，看起來有點荒涼。

        一路上，警衛員東子與她并道，騎馬而行。

        “東子，你全名叫什么？”鳳凰好奇的問道。

        “陳啟東。”他回答道。

        鳳凰還想再問，借著點點星光，看到東子臉上神色變得警惕起來，嚴肅的表情，與他略帶稚氣的臉龐，明顯不符。

        “怎么了？”鳳凰的聲音，也跟著變得有些緊張，直起了上身，往四周觀望。

        東子放慢速度：“噓，“出于一種本能，右手習慣性地摸到腰間。

        鳳凰以為遇到了野狼之類東西，屏住呼吸，勒住韁繩，按住袖箭，作出防備的姿勢。

        黑沉沉的夜色無邊，前方小路只能看到幾米遠，像是被燈光照亮的隧道一般，看不到盡頭。

        兩人如此謹慎，還是被路上憑空出現的一道繩索絆倒，伴著驚呼聲，雙雙墜落馬下，在地上滾了幾圈。

        緊接著一道黑影，就從身后左側的林間走出來，語言粗俗，兇狠，“媽的，”他嘴里吐出臟話：“老子等你幾天了。“

        鳳凰蜷縮在地上，看著從林間鉆出來的人，夜色籠罩在他的臉上，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

        她想起身，發現右手動不了了，“你是誰？”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心神被疑慮與恐懼縈繞。

        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用力將右手臂托起，左手慢慢移動，偷偷扣住袖箭，尋找時機。

        男人不理會她的發問，走到他們跟前才看到，穿著軍裝的陳啟東，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恐懼。

        他看到陳啟東的手正要作出掏槍的姿勢，顧不上其他，一腳踹了上去，”晦氣，遇到個當兵的。“用力碾壓，似乎害怕他做出什么反抗。

        不知道他這一腳用了多大力氣，鳳凰聽到冷寂的黑夜里，傳來骨頭脆響的聲音，和一聲極為痛苦的悶哼聲。

        趁著男人不注意，狼狽地直起上身，忍著渾身骨頭的疼痛，鳳凰瞄準了男人，射出了袖箭。

        男人左側脊背連中三只涂了麻醉劑的箭支，跪倒在地，掙扎著，想要薅出箭支。

        鳳凰爬起身來，托著右手，又補充了一箭。一瘸一拐，來到陳啟東身邊，跪坐在一旁：“東子，你怎么樣？”神色焦急憂慮。

        “嘶"

        背部和胸口處刺痛傳來，陳啟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東子？你還能活動嗎？”鳳凰不敢在動他，伸手將他臉上的冷汗用袖子沾干。

        “把他綁起來，你去軍區叫人，我動不了了。”陳啟東躺在地上，沉著的安排道。

        “那，你在這忍耐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鳳凰將路上的繩子解下來，將暈倒在一旁的男人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臨走一瞥看到男人的臉，他長相兇悍，自己確實不認得。

        陸城很快派人過來，將東子和男人一起帶回了軍區。

        鳳凰右手纏上繃帶，吊到脖子上，左腿扭傷，敷上了藥，一臉蒼白，坐在床沿：“東子怎么樣？”

        “接回來了，肋骨骨折，已經進行治療了，別擔心。”

        “查出來是誰了嗎？”

        “齊三星找的人，還是上次火災的事情沒有處理好。被齊三星記恨上了，他出來之后，參加不了國家的工作，又不愿意一輩子做農活，就記恨上了。”

        他將袖口往外翻折，低垂著眼眸，渾身散發一股冷氣。

        “上次齊瑤瑤來求情，我回擊了她幾句。”鳳凰把詳細的事情又和他說了一遍。

        他面對鳳凰，聲音沙啞，“我知道了，你這樣是對的，別胡思亂想了，好好養傷。”

        “喝水嗎？”陸城問。

        “我不渴。”

        陸城起身，往他床鋪走去，將鋪蓋散開，“躺進去。”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些霸道。

        “我自己來。”鳳凰看了他一眼，不敢在爭辯，順從地躺了進去。

        “多虧你知道帶上防身的東西，否則……”他臉色微沉，沒有多說。

        替她蓋好被子，俯身用手輕撫一下她的額頭，語氣溫和：“早點睡，我去處理點事情。”

        看著她蒼白的面色，盈盈如水的目光，陸城忍不住將手移下去，覆上了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眉睫顫抖：“睡吧。”

        “我明天來再來看你。”他留下一句話，輕輕關上門離去。

        鳳凰盯著門，看了近5分鐘，側身睡去。

        第二天，鳳凰剛洗漱好，陸城和鳳南枝前后腳，一同進來，兩人都提了早餐。

        “你們吃過了嗎？一起吧。”鳳凰看著兩人道，小小的病房頓時變得更加狹小。

        “我去看東子，南枝姑娘，你陪著她。”陸城留下早餐，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

        鳳南枝拉開板凳，將鳳凰到凳子上：“有包子，和米粥，比較清淡。”

        “謝謝，麻煩你了。”鳳凰扶著她的胳膊，坐下。

        “快吃吧。“鳳南枝將米粥推到她面前。

        鳳凰喝了一口，覺得味道清甜，頓時手上的傷痛都減輕了不少。

        “聽說你昨天是被齊三星報復的？“

        “嗯。”鳳凰點點頭，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她說了一下。

        “齊老師在軍區教文化的課的時候，經常和我說起她的事情，稱贊她弟弟，沒想到她弟弟是這樣的人。”

        等鳳凰吃完，將東西收拾到一旁，聽到鳳南枝低聲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回到果園。”

        “什么辦法？”鳳凰好奇的問道。

        “那個趙紅玉是齊瑤瑤的高中同學，這個你知道嗎？”她巴掌大的小臉，似乎有些冷清。

        “我知道，她們上次來過果園。”

        鳳南枝提了一句，便不再往下說，只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先走了。”

        她提著碗筷，消失在門口，只是那句話仍然回蕩在鳳凰腦海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鳳凰扶著墻壁走了幾個來回，琢磨著她的話，像是抓住了什么，趙紅玉和齊瑤瑤是同學又怎么了？事情又不是她做的。

        敲門聲響起，她突然被腦海里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栽贓陷害。

        她擦掉一臉的冷汗，想起了前世，她絕對不會變成惡龍。

        陸城推門進來，將幾本書放到桌子上：“吃好了嗎？臉色這么不好。”

        “吃好了，那個齊三星，怎么處理的？“鳳凰小心翼翼的問道。將那句，除了昨天晚上那個男人之外，他還有什么同伙嗎？咽了下去。

        “你有什么新的情況要匯報嗎？”陸城將她扶回椅子上坐好，看著她謹慎地對自己發問。

        “沒，沒有。”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畢竟我和東子是被他害成這樣的，我想知道他被怎樣處理的。”

        “總之不是太好過，我還是在給弄根拐杖吧。”說著輕笑一聲：“不是掉水里，就是墜下馬，說說我都救過你多少次了？”

        “我也不想這樣。”鳳凰小聲嘀咕。

        “我要外出視察工作，你老實待在這，有什么事情找陳令醫生。”陸城囑咐道，“無聊了就翻書看吧，我走了。“

        “你每天都這么忙嗎？”鳳凰突然問道，她想到以后要是自己在軍區，肯定會和他一樣。

        “差不多。”他頓了頓，“怎么？不習慣一個人呆在這？”他顯然誤解了鳳凰的意思。

        “不是，我不想和你一樣忙。”

        陸城若無其事地打量她一眼：“膽子不小，什么都敢說。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多看書，提高你的思想覺悟。”

        指著桌子上的書：”看完了，回來我檢查。“

        他走后，鳳凰去看望了東子，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病房看書。

        她正看得入神，沒想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鳳凰沒想到趙紅玉會來看望她，“請坐吧。”

        趙紅玉給她帶來一盒點心，盒子上貼著紅紙。她臉上帶著笑意，依然讓人覺得冷清。

        “齊三星的事已經上了通報了，幾乎整個草原都知道了。”趙紅玉簡單的說道：“我聽說你受傷了，就過來看看，上次的事情，我們有些不愉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鳳凰明顯能感覺到她的善意，但是對于自己的離職，仍然耿耿于懷：“我聽說你是農業大學的，要做很多研究？”

        趙紅玉點點頭：“我畢業于北京農業大學，至于研究，是組織上的安排，編寫中國果樹志，育種這些。”

        鳳凰心里又生出一層絕望，“其實你做研究，未必顧得上管理。”

        “我和你的意思是一樣的，只是陸軍長似乎要給你升職，我覺得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

        鳳凰胡亂點點頭，對她的態度好了不少：“那，你先去果園吧，本來陸軍長說給我一周時間考慮，我現在行動不便，還要在此養傷，你先去果園熟悉熟悉吧，等我好了之后，再和你辦理交接。”

        趙紅玉似乎有些意外，一直冷清的表情也顯得激動了些：“那太感謝你了。”

        “果園里齊飛飛可以幫助你管理，你不用太擔心。就是有時候紀彥英會來搗亂，你不用理他。他知道我不在，應該就不會去了。”

        “還有四只小狗，你先幫我照看著，我到時候回去接它們。”

        鳳凰自顧自地交代著，沒有注意到，趙紅玉聽到紀彥英名字的時候，臉上略過一絲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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