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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敲響誰的棺材板


深夜,城郊。

        遠遠的,四個人衣著奇特,抬一口棺材,在月下奔跑。

        移動速度之快,只看得見四人繡了金線的猩紅的大袍,在月下翻飛。

        在野外奔波的人,一眼就可以發現,他們沒有影子——這是四只鬼在抬棺。

        更奇異的是,他們是豎著抬棺材的,那口棺材竟銀白如玉,在月下泛起流光。棺頭還造了個四方的檐角,垂下紅色的流蘇。

        遠遠望著,仿佛只是四人在抬一頂普通的轎子。

        一個青衣小廝,提印著相國府家徽的燈籠,看到抬棺的隊伍,本來不疾不徐的腳步開始遲疑。

        視野更清晰后,那小廝嚇跌在地上,眼里的那口白棺材卻越來越近。

        那小廝模樣怪異,青白的一張小臉,像在冰窖里凍過似的,跌地時,能聽見他骨頭的“咔咔”聲。

        “相國府的?”抬棺四鬼中,細如麻桿的一鬼問道,他是鬼市中的人語溝通使者,在鬼域里的資歷深,鬼怪們都敬他一聲“焚老”。

        焚老吊一雙細長白眼打量小廝,他的瞳仁極小,像只亂飛的蒼蠅在眼眶中亂轉,他意味深長說道:“可真有意思。”

        “正……正……正是……”小廝聲音雖然驚恐,面上表情卻呆愣愣的。

        “就你一個人迎接,這就是相國府的規矩嗎,不怕白鬼使大人怪罪?”焚老橫眉冷豎,舌頭粗長如蟒蛇,在空中扭動,試探著靠近小廝脖子。

        “迎……迎接?”小廝笨拙的復述鬼的話,疑惑的歪頭。

        他這一歪頭,頸上腐爛的皮肉就被看得清楚。

        焚老伸出的舌頭在靠近小廝不到一寸時,開始化為潺潺黑霧!

        他暗罵一聲,忙收回舌頭,開始惱狠自己莽撞,陰陽怪氣的說道:“看來的確如白鬼使所說,這相國府的確是膽大包天啊。”

        小廝仿佛沒有看到眼前景象,依舊呆呆的看著那口棺材。

        “小孩兒玩性大,怕不是忘了,”白棺里傳出一個飄渺女聲,帶著讓人安定的奇異力量,“你家相國前年靠鬼市的法子,好不容易得了孩子,這不是要邀我去吃周歲酒嗎?”

        明明在棺中,那聲音卻不顯沉悶,反而輕柔似夢,如晚風摩挲花葉,一瞬盛開。

        您可拉倒吧,焚老站著插袖,心道,相國府上下,在相國夫人臨盆那一天死得精光,這小廝就算是成了鬼,哪能不知道?

        焚老誹腹間,全然忘了是他自己先開的尊口惹的人(或者鬼)。

        “酒席?”果然小廝疑惑問道,“我家夫人已經生了嗎?”他頸上的尸斑因為領口松開而顯露出來,紫黑一片。

        “是啊,小哥怕不是糊涂了?”焚老嘻嘻一笑,朝小廝吐了一口紫煙。

        小廝像回過神來似的,猛的一點頭,道:“沒錯,老爺讓我請大人去喝酒席!”

        “小孩兒,敲響棺材,三長兩短,我便隨你前往。”那女聲繼續。

        小廝有些迫不及待從地上爬起,敲響了棺蓋。

        從棺里走出來個堪比東施,麻臉蒜鼻,綠豆眼漏斗嘴的丑女!

        小廝呆立在那里,仿佛被丑到了。

        白鬼使見他愣在那里,客氣的一頷首:“煩請引路。”

        余下三鬼臉上貼滿黃符看不清面部,抬起棺材,向后快步退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空氣中。

        小廝提著燈籠,顯得僵硬的身子外套了一件巨大的褂子,顯得他身材臃腫。

        “什么來頭?”白鬼使顯然知道焚老舌頭被傷了,“能傷到你,怎么著也得百年道行。”

        她語調懶洋洋的,儀禮雖然還在,言談卻像個疏懶的少年。

        “相國府上下慘死也才是二十五年前的案子,的確不可能,除非……”焚老嘻嘻一笑。

        百鬼使也想到了,道:“除非他只是個鉤子,誘餌的力量當然不值一提,可是釣子的來頭就是一個無限怪力的黑洞……”

        “喲,黑洞說到就到,”焚老面部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們面前出現的一座古宅。

        來時的荒原已經被紫煙籠罩,如今看不清除了大宅外的一切事物。

        焚老一聲大笑,“大人慢慢享用,老朽先行一步!”

        說著他一轉身,趁白鬼使沒反應過來,消失在濃霧中。

        白鬼使也不在乎,跟著小廝進了自動打開的大門。

        如果這個小廝是個餌,那么會上鉤的,就是和她有緣的傻子啊!

        腳尚未跨過門檻,便覺昏天黑地沒有光亮,高大的馬頭墻只有一株百年石榴垂下猩紅的花朵尚有顏色。

        然后,白鬼使就發現。

        自己又死了一次。

        陰云密布,相國府的主堂。

        這是間很長時間沒有打掃過的大堂,梨花木的坐具上滿是灰塵,蜘蛛網結的到處都是。

        天闕派的五名弟子,心神不寧的聚在一起談話。

        他們統一穿著白色斕裳,上面用金線秀的紋樣各不相同,和衣裳類似,他們都是各有特色,豐神俊朗的少年郎。

        “尚師兄,我還是覺得這個法子太冒險了!”被四個師兄包圍的祝匡開口道,他是五人中最年幼。只見他束著及肩馬尾,頭發焦黃,柔軟微卷,抬一雙人畜無害的杏眼,看向搖扇望風的尚品。

        祝匡脖子上帶著一塊黑玉,黑色如水緩緩在玉中流動,此刻它浮在半空中,裂開的兩道縫隙泛著妖邪的藍光。

        尚品哈了一聲,轉過頭,旖旎的桃花眼微微睜大,他的樣貌是自帶慵懶的俊朗。

        他頭疼似的猛用一把奇異的藍色扇子拍額頭,且不說藍色的扇面少見,他手上扇子的扇骨亦是透亮的藍色,一展開時,有微微幽藍淡火和光粉出現,因扇子半開,只能看見扇面上像畫了幅民俗畫。

        尚品道:“我也知道很冒險,可是咱們是瞞住派里人出發的,失了蹤也得給他們很長的反應時間,如今在這鬼宅里,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們試了一百種方法闖出這個宅子,可是所有的東西在被破壞和的一瞬間,就會變成原樣,大門、窗柩……無一例外,如果翻墻出去,就會在落地的瞬間回到原點。

        按照尚品的說法,他們現在就像在鬼的肚子里,慢慢等著時間磨蝕,在宅子里化成枯骨。

        都是修仙的弟子,他們都曾立了死志的,就算這宅子里兇險萬分,遍地都是鬼,也好過如今死一般的寂靜!

        不過,在進這宅子的一瞬間——若不是祝匡身有上階鬼器,他們早死在這兒了!

        “掌門他們在前方焦頭爛額,咱們不能拖后腿。”尚品擰緊劍眉,“雖說是古書上的法子,不過我記得我當時問了黃靈長老,她說可試性很大,有不少的超凡……鬼器就是這樣老實下來的……”

        “實在是對不住大家,我總是拖后腿。”祝匡冷得牙齒都在打顫,他的嘴唇發紫,陰寒之氣都靠身邊三角姿勢圍住他的師兄驅散。

        “毋須妄自菲薄,若不是你,我們早死在這兒了,”三人中一直沉默的季昉開口道,嗓音和他的五官一樣帶著迫人的威嚴,“你這鬼器邪門得很,還是聽尚品的。”

        五人中的另外兩個是一對雙胞胎,弟弟叫馬颯,哥哥叫馬慕,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清秀陰柔,只靠耳朵上的耳環來辨別。那是兩個一樣的貔貅玉雕耳飾,白玉只有一節小指節大小,尾端墜著紅色的流蘇。哥哥馬慕戴在左耳,弟弟在右。

        馬颯和馬慕對視一眼,兩人各自從袖中掏出一顆糖球,小心翼翼的塞進祝匡嘴里。

        祝匡腮幫子一下子鼓得像倉鼠,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麥芽糖的甜味彌漫開來。

        明明每個人都已經一天沒好好吃飯了,可連顆糖都要為他著想……祝匡本來因為糖而雀躍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

        “既然黑水玉對這宅子有反應,那么這里有厲鬼的可能性就很大。按古書上的,讓你鬼器里的鬼與這個宅子里的鬼相斗,咱們就能趁機脫身。”尚品道,不過很明顯,事情遠遠沒有他說的那么簡單。

        因為他們在宅子里待了差不多一天,宅子里什么異樣都沒有,要引出鬼談何容易,更何況兩鬼相斗,他們勝算未知。

        鬼無相,不可滅。

        所以匠人修鬼器,將鬼封印其中,并用鬼器驅使器中鬼。

        不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鬼器一生只認一主,而且不能使用五次以上。

        使用一次,器上添一道裂痕,五道痕后,鬼器破碎,將再也無法困住鬼。

        那時候器中鬼將無差別殺人。

        只是祝匡的鬼器黑水玉等階太高,厲鬼力量太大,才不過裂了三道痕,祝匡就開始冷得像個死人,也就意味著可能黑水玉撐不到五痕,就會碎掉。

        本來祝匡的黑水玉在入宅子之前只有兩道裂隙,可是就在他們跟著那個怪異的小廝踏入宅子時。

        必死的恐懼感席卷了所有人。

        就在腳尖即將踏入宅子時,所有人心中警鈴大作!

        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驚恐,怎么會!尚品的口型還停在“怎”上。

        那么快的一瞬間,猩紅的門框上長出宛如活蛇般的紅線,它們仿佛擁有生命,貪戀這他們溫熱的鮮血,纏滿了他們的全身!

        不能動,他們清楚的知道,那些紅線的銳利程度,可以在一瞬間把他們切成幾十萬塊碎肉。

        他們就像紅彤彤的粽子,絕望的等待死亡的下一刻。

        可當紅線纏上祝匡的黑水玉時,轉機出現了,也許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危險,在祝匡來不及反應的瞬間,黑水玉自動裂開一條縫隙。

        眾人只覺得藍光一閃,身上的紅線如潮水退去,甚至能聽到它們不甘的尖叫。

        “快出去!”尚品一聲大吼。

        主人忙向后倒,可是一股巨大的怪力把他們往反方向推!

        耳邊隱隱聽見幾百個小孩尖銳的笑聲,主人紛紛倒在宅子里面,大門自動關上。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再靠近大門,黑水玉可經不起再碎一次,只看見那個青衣小廝,背對著他們,緩緩向遠處走去。

        據尚品樂觀預測,黑水玉撐不過明早就會碎掉。

        一時間五人陷入沉默。

        “那個青衣小廝看著就不是人,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尚品你要去招惹他,還撒謊說是趕路渴了討水喝,”季昉突然一下子放高了聲音,“他一轉身我就看見他脖子都爛了!”看來他憋了很久的怨氣。

        “自萬相建鬼市來,咱們見過幾次鬼?如今這鬼敢在月光下堂而皇之的來來回回,我們修仙弟子怎么能坐視不理?”尚品也很激動。

        “你要知道我們是想支援掌門,又不是所有人和你一樣有那么強的保命手段!”

        尚品眼瞳一顫,旋即軟下口吻:“你也看到了,那只鬼十分怪異,只在一條路上來回走,我是怕這背后牽扯出什么大亂子才一時心急……”

        “那你就這樣帶我們跟只鬼走了?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就是在引誘人!”季昉猶不解氣,他抱著自己手中的一柄長劍,咬牙切齒。

        忽然聽堂中傳了一聲輕笑,是個女人。

        “誰!”季昉驚。

        他們五人居然毫無察覺來人。

        堂中柱后,一個女人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身段倒是像水中一朵蓮,柔軟纖細仿佛能一手掐斷,只留水漬滿袖。

        可是臉龐,真的丑得一言難盡。

        “你是做什么的?”尚品壓下眉眼,桃花眼泛起殺意。

        能這么悄無聲息的出現,絕對不是什么善茬。

        “道友莫急,”女人行禮道,“在下萬相鬼市白鬼使。”

        女子自稱“在下”的極為少見,她說得隨意坦蕩,導致意外的相配。

        “鬼市的白鬼使?”尚品額上一道金符若隱若現,那是一道馭鬼神咒。

        馭鬼神咒,刻于馭者魂上,以馭者魂魄為祭品,召喚來自鬼域的神。

        萬相鬼市相當于鬼域的總理官府,鬼市一向厭惡人界煉鬼器,馭鬼神。

        這白鬼使他倒是略有耳聞。人間傳說白鬼使明明是個人,卻能自由出入鬼域和人間,是個溝通陰陽,無所不知的家伙。所以尚品一下拉滿了警惕心。

        白鬼使見他額上神咒,又笑了:“我說幾位怎么敢鋌而走險用這般送……危險的法子。”

        她似乎總是會沒理由的發笑,卻倒不惹人厭煩。

        尚品知道她想說的是“送死”,因為倆鬼相斗,這宅子就是密封的斗獸場,難免殃及池魚。

        如果尚品有鬼神協助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鬼域八萬鬼眾,只三千鬼神,每個鬼神都具有庇佑人不受鬼傷害的能力。

        “既然有鬼神相助……我想想看……呀,居然是月八手鬼仙君……真是意外……”白鬼使左手成拳捶在攤開的右手上,眼睛亮晶晶的,語氣愉悅。

        沒想到這個白鬼使有點來頭,居然在馭神咒出現的一瞬間,就能叫出這個混蛋鬼□□號,尚品額頭不受控制的開始冒汗。

        白鬼使當然注意到了尚品神色的不自然,歪頭盯著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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