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買了不少東西，還有酒肉魚等等能吃的物品，又打發鄭有文去買油，鄭仙客這才買了點小孩子愛吃的糕點蜜餞。

        李金寶今年6歲，可是自從弟弟出生了他再也不金貴了，爹經常不在家，娘越來越討厭他，甚至還會咒罵自己，他拼命想討好娘親。可是娘親眼里只有弟弟，弟弟雖然可愛，可是他討厭他。

        這一年他過的很慘，連下人都敢偷偷打自己，還吃自己的飯菜。等下人吃完了才給自己吃，他想告訴娘，可娘不見他，告訴爹，爹又不相信。

        如今連下人不不愿意挨著自己，原先記憶中的事情好像像一個無關要緊的夢一樣。

        他冷過，餓過，累過，好想好想以前的娘。

        “哭什么哭？還當自己是李家大公子呢？這里可是別院，夫人就是厭惡了你，才讓你來這里的，來了這里就別想離開。”

        一個婦人說著揮手就給了一耳光，往日里的那個大公子被夫人厭惡了，現在還不是和條狗一樣，在自己手底下活著。想想就覺得開心，大夫人可是說了，隨便怎么處置，只要沒死就成。

        “嗚嗚嗚，嗚嗚嗚嗚。”此時他都不敢哭著喊著要娘，因為那樣只會惹怒這個壞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還不趕緊去把衣服洗了！不洗干凈看老娘不打死你。”婦人打完人，高傲的抬起自己的頭顱轉身離去。

        李金寶摸了摸自己被打的發紅的臉，火辣辣的疼著，眼淚掛在臉頰上，他不知道為什么娘突然就不疼自己了，別人家里有了弟弟也沒有這樣的。

        突然出現一個和藹的聲音，他一抬頭是一張帶著慈祥笑容可掬的臉，那胡子不太長，隨著笑容動著。

        “疼嘛？”

        李金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看起來應該不會打自己，所以搖搖頭。

        “不疼了。”

        鄭仙客廢了一番功夫才打聽到這里，誰知道一來就看著小家伙紅著臉哭泣的樣子。

        這小小的人兒，哪里是不疼，只不過是沒有人會心疼，所以不疼罷了。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小孩子那一雙小心翼翼的眼睛望著他。

        “你是誰？”

        “我是你爺爺。”

        小孩呆呆的看著，低聲重復著。

        “爺爺？爺爺不是在排位上嘛？”

        鄭仙客嚴肅的搖搖頭，他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李家的那個過世的老爺子。“我是你真正的爺爺，你爹，你娘都不是李府上的，如今找來，是想接你回你真正的家里。”

        “真的嗎？”

        說著他淚水又掉了下來，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搖搖頭又開始問。

        “去您家里，您會打我嗎？會不給我飯吃嘛？”

        原來他只打算偷偷看看的，可孩子過的如此苦，他于心不忍。他看那個婦人貪財，就騙她說自己想給孫子買個小書童，問她有沒有介紹的人家。

        于是他順理成章的進來了，原本他打算過一個月的，可如今著情況可不行，先想辦法把人接回去，然后再等一個月后，正大光明解決這件事情。

        “這位老爺，您看怎么樣，你別看這個小子年紀小，能做的可多了。買回去保管不用太費心□□，我都已經□□好了。”婦人想把價格往上抬，才五兩銀子，能多拿點就多拿點，自己可是冒著風險買的。

        “這小子如今這么瘦，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價格就這樣，愛要不要！”鄭仙客看著真沒看上，婦人連忙拉著，沖去后院就把人塞鄭仙客旁邊。

        喜滋滋的拿著五兩銀子，看都沒有看李金寶。

        “走吧！”

        鄭仙客帶著小孩上了牛車，鄭有文打量著眼前臟兮兮的孩子。

        “爹，這是誰家孩子？”

        “我的親孫子！”

        鄭有文突然背過身去，低著頭肩膀開始不規律的抖動，然后居然嗚咽的哭了起來。

        “哭什么？大街上也不嫌棄丟了，拿錢去給孩子買兩身衣服，鞋子也買兩雙。”

        鄭有文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淚，看了看孩子幾眼拿著錢袋子跑遠了。

        “來，吃點蜜餞甜甜嘴。”

        把手上的油紙打開，是棗做的蜜餞，小孩子比較喜歡吃。

        “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嚼著蜜棗，含糊不清的回答著。“我叫李金寶，今年六歲了。”

        “從今往后，你叫鄭金寶，你是鄭家的人，和李家沒有任何關系。”

        鄭金寶隨意的點點頭，他覺得自己叫什么都無所謂，只要眼前這個人不要打他，餓他，凍他。其他一切都好像沒有那么重要了。

        “爹，都買來了，這孩子…”

        鄭有文欲言又止，看看自己爹又看看孩子，他記得六年前他把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兒子給買了，除了給爹籌錢科舉外還有就是。當時兒子發熱，大夫說要高昂的醫藥費，往后還要好好養著才能活下去。

        那時他哭的很絕望，抱著還在蹲在墻角，剛好聽話李大夫人的丫鬟交代辦事的人要買一個出生不久的男孩子。他那時腦子突然靈活了一下子，或許哪有孩子還有救，李老爺家可是很有錢的。

        他想方設法把孩子交給當時出來給李大夫人辦事的人，原本給了五十兩，但是他只拿了要的十兩回去給了鄭老頭。對著張翠只說孩子生病去了，當時張翠產后身體精神都不好，問孩子在哪里。

        鄭有文騙她說埋在比較遠的地方，怕她傷心，銀錢也只說是貴人賞的。等張翠好起來，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就很更容易被鄭有文糊弄過去，再加上張翠也不忍心去看自己孩子可憐的樣子。

        鄭仙客不打算瞞著他，孩子可憐他不希望鄭有文有什么其他心思，讓原本可憐的孩子更可憐。

        “這是你六年前送出去孩子，如今都這么大了。”

        “孩子…兒子，是兒子！爹？”鄭有文高興的開始手舞足蹈的，可沒過多久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憐兮兮的看著鄭仙客。

        “爹，你怎么知道了！孩子就這么帶回去，李家怕是不輕易放過我們，爹我們回去搬家吧！”鄭有文雖然害怕，但是明顯不想把孩子送過去，更何況孩子看起來過的并不好。

        李家富裕，自己家貧，倒是出事怕是沒有人愿意幫。

        “先回家。”

        鄭仙客哄著孩子，催促鄭有文回去，他還想再說的什么，看見自己爹一副不愿意多說的模樣，只能去告訴趕牛車的老頭可以走了。

        牛車上鄭有文有點不知所措，咧嘴笑著，手摸摸腿又摸摸糧食麻袋，嘴幾次張口都沒有發出聲音。

        “金寶，我是你爺爺，這是你爹，你娘還在蹲里，還有個小叔，咱們家人口簡單。當年的事情我就和你說……”等鄭仙客是完了，鄭有文羞愧的低著頭。

        “你爹是有錯，爺爺更有，當年如果不是因為爺爺不努力也不至于這個樣子。如今家里也不怎么富裕，你別嫌棄，以后爺爺會好好補償你的。”

        隨著鄭仙客的話，鄭金寶嚼著蜜棗鼓著腮幫子大眼睛看著他，然后點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可鄭仙客還是看出來了，這孩子并不太相信。

        “沒事沒事，以后會好起來的。”

        旁邊圍觀了半天的鄭有文此時也開始附和的點點頭，伸出自己擦了半天的手虛虛的摸了摸鄭金寶的頭。

        等著到了鄭家村口的時候，早就有孩童去鄭仙客家報信了。到了家門口的時候，隔壁不遠處的鄭二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就把鄭大全叫了出來。

        “鄭叔，讓大全幫你吧，也好叫車把式早點回去，眼看天要黑了，怕是夜路不好走。”

        “大全，走！”

        說著就開始上手幫忙，鄭仙客也沒有拒絕，鄭二的心意他感受到了。

        看著沒自己什么事，拉著鄭金寶進了小院，鄭金寶眼睛打量著這個他會住下來的新家，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但是他不敢開口，害怕等待自己的是一頓毒打。

        進了屋子之后，他發現里面東西不多，但是井井有條，架子上還放著木雕，風干的野花和其他農戶人家區別著。他假裝沒有看見凳子腿短了一節底下墊著石頭，桌子因為年久失修裂開一條大縫隙勉強還能用的樣子。

        “爹，你和有文回來了啊！這是？”張翠高興的從屋里抱著針線籃子就出來了，估計之前一直在屋里縫縫補補沒有出來。

        一出來看見一個白皙干干凈凈的孩子，就是太瘦了點，心里喜歡想問問是不是那家親戚的小孩。

        “這是鄭金寶，我孫子，也是你親生的兒子。”說完又拉了拉還在打量張翠的鄭金寶。

        “這是你娘，你娘太久沒看見你，怕是特別想你。”

        張翠突然鼻子一酸，一把抱著鄭金寶，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大顆大顆的砸在鄭金寶手上，他第一次感覺眼淚也可以如此滾燙，燙進了幼小的心里。

        “嗚嗚嗚，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寶啊，你的兒子啊，嗚嗚嗚。”張翠哭的不能自己有點嚇到鄭金寶。

        “如今兒子回來了，以后好好對他，一會兒嚇著金寶了。”鄭仙客忍不住說幾句，再哭下去怕是天就黑了。

        “行了，我買了一點東西回來，你和有文去收拾收拾。然后叫有文去木匠哪里買架小床，放我屋里，被子都買了的。”張翠把鄭金寶看了又看，又看著鄭仙客欲言又止，鄭仙客知道她要說什么。

        “真相如何問有文就知道，金寶是你親生兒子沒錯。”鄭仙客拉著鄭金寶坐下，他一路都乖巧懂事。

        張翠看著鄭二兩父子幫忙搬東西，小院地上很快就被堆成了個小山，她清楚的知道家里哪有錢買這些，里面有不少金貴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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