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姜予遙點點頭，接過香跪在了靈堂前：“外祖父，予遙來看您了，予遙來晚了，予遙給您磕頭了！”

老管家在旁邊默默抹著眼淚，老爺在地下有靈，也一定會很欣慰的，終于等來了小小姐，也算是一種慰籍了。

“你外祖父每年都在等你母親帶著你回來看他，當他得知你母親生了個女兒，一晚上沒睡覺，念叨著你一定長得冰雪可愛，他要給你打一個最大的長命鎖，還要給你準備嫁妝。”

公孫老夫人站在旁邊，拒絕了丫鬟的挽扶，她走到靈堂前，看著棺材里的公孫老爺，聲音悲傷又充滿了回憶的感慨：“每一年你生日的時候，你母親生日的時候，你外祖父都準備了禮物，他啊，以為我不知道，把禮物放在他的書房里，其實我都知道。”

“當年你母親剛出生的時候，你外祖父就稀罕的不行，別人家都是喜愛兒子，只有你外祖父喜歡女兒，外孫女，他說這是千金，給千金萬金都不換的寶貝，捧在手心里，絕不能受了委屈。”

姜予遙的牙齒用力的咬著唇角，口中血腥味彌漫，如果她不來洛城，這些她到死都不會知道。

“老夫人，您一夜未睡，別站著了，予遙小小姐也剛來，昨晚等了一夜，老奴讓人準備了一點粥，您和小小姐去喝一點熱乎的，休息一會。”

老管家在旁邊勸慰著，生怕老夫人想起太多的事兒扛不住，他又看向姜予遙，向她使了個眼色，姜予遙急忙起身去扶著外祖母。

公孫老夫人的狀態是很差，此時眼神都有些渙散，她點點頭，由著姜予遙扶著去后面的偏廳休息，離開前，老夫人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點點頭。

“姜二小姐。”

老管家盡管不愿意，還是讓丫鬟帶著姜依然去洗漱，換了一身素凈的衣服再來給公孫老爺子上香，來吊唁的就是客，何況是予遙小小姐帶進府里來的。

姜予遙走出去一段路，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丫鬟畢恭畢敬的帶著姜依然去換衣服，她突然有點后悔帶著姜予遙來老宅。

就在這時，公孫老夫人抬手拍了拍姜予遙的胳膊，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人的事兒，我和你外祖父只希望你這一生平安順遂，其他的也別無所求了，榮華富貴，金銀珠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都是身外之物。”

姜予遙重重點頭，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為了她和母親，付出了太多，她卻沒有回報一點，讓外祖父抱著遺憾的離世。

一夜未睡，公孫老夫人精神不濟，喝了一點粥就熬不住，眼睛睜不開，和姜予遙說著話就閉上了眼睛。

姜予遙讓府醫給外祖母診了脈，喂了藥，她又陪著外祖母處理了一些府上的事情，服侍著外祖母睡下，等外祖母睡著后，姜予遙又折回靈堂去守著。

靈堂里，已經沒了姜依然的身影，一個丫鬟過來給姜予遙行了禮，告訴她：“老管家讓人帶著姜二小姐去休息，予遙小小姐可有何吩咐？”

“能拿一套孝服給我換上嗎？”

姜予遙身上穿的素凈，但是她覺得還不夠，做為外孫女，她本應為外祖父守靈堂。

孝服已經準備好，丫鬟帶著她去換衣服的時候，遇見了一直在等著姜予遙的姜依然，姜依然已經換過素凈的衣服，給公孫老爺上過香，跟著丫鬟吃過東西后，她就一直等著姜予遙。

“我有話和你說。”

姜依然拉著姜予遙遠離丫鬟，確定她們聊天不會被聽見才停下腳步，擔心的開口：“你確定不會再有意外發生了嗎？你舅舅他們還沒有來，到時候他們會不會鬧事？我覺得還是不太安全，父親派來的侍衛和丫鬟們到了洛城沒有？”

沒有銀錢傍身，沒有丫鬟侍衛保護，姜依然心里沒底，沒安全感，雖然能依靠姜予遙，但現在的情況太復雜了，完全出乎之前的預期。

姜予遙并沒有被姜依然的緊張和不安影響到，她安撫的拍了拍這個同父異母妹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告訴她：“別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現在這里好好休息，有事情，我會找你的。”

“你確定真的沒事嗎？你和我剛進老宅，你外祖父就去世了，到時候你舅舅他們來，會不會對你怎么樣？”

這不是姜依然杞人憂天，而是事實，姜予遙的舅舅連老宅地址都不告訴她，就是不想她和老宅聯系上，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姜依然都沒見他們來守靈，顯然是還沒收到消息，到時候肯定會鬧起來的。

姜予遙也清楚這一點，她只是沒想到姜依然還想的這么多，不管發生什么事兒，看在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面子上，姜予遙都不想和舅舅他們鬧的不好看。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而且就算是舅舅因此怪罪我，也是情有可原，我都會解決的，沒有什么事情比外祖父順利下葬更重要。”

更多的話，姜予遙沒對姜依然說太多，她讓丫鬟帶姜依然去休息，隨后去靈堂跪在火盆前，給外祖父燒值錢。

老管家處理完府里的事情，聽到下面的婆子稟報小小姐在靈堂，他急忙趕了過來，看見姜予遙在燒紙錢，火光映著她帶著幾分憔悴的小臉，老管家心疼的急忙過去勸著：“小小姐，您熬了一夜沒休息好，可不能這么耗著身體，這里有他們守著，您快去休息一會，一會老夫人醒了，指不定多心疼您呢。”

這是真話，姜予遙本來就從京城一路趕來，肯定是沒休息好就來了老宅，接過碰見外祖父去世，這個打擊已經足夠大了，昨晚還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她的身體怎么能受得了？

剛才老管家就是去處罰那個私自鎖了小院門的家丁，如果小小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只是懲罰一頓這么簡單了。

姜予遙搖頭，眼底淚光閃動，兩世，她才跪到外祖父的靈堂前，才能為母親盡一點孝心，也才能彌補一點遺憾，這一點辛苦和疲憊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差一點點，就能在外祖父活著時，讓他見到自己一眼，只差一點點啊，姜予遙低頭，眼角猩紅一片，這個遺憾，兩世都沒得到圓滿。

老管家背過身去，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淚，心里也是難受的厲害，只差一點點啊，老爺就能看見怡然小姐的女兒了，老爺念叨了近二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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