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沉重的父愛

公孫老夫人之前沒有讓人帶姜予遙來這院子，安排她住在這個院子里，是因為老夫人還不了解這個外孫女，不確定她的想法，還有就是擔心又一次被冒認了外孫女的身份。

這三天的相處，老夫人越發的覺得外孫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也比女兒更要秀外慧中，聰明又堅強，更是強勢的和楚臨和離歸家，這讓公孫老夫人很感慨，如果女兒也有外孫女這樣的性格，也許就不會被姜淮恩哄騙去京城，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如今盡管沒有親緣鑒定，只有姜予遙的言辭，和女兒相像的性格和長相，公孫老夫人相信血脈親情的直覺，她確定這就是她的親外孫女。

“予遙，這是你外祖父親自給你母親搭的秋千。”

公孫老夫人指著院子花樹下的秋千，眼里都是回憶：“那時候啊，你母親才十歲，長得冰雪可愛，看著別人家女郎有秋千，回來就要老管家讓人給她也搭一個，你外祖父還吃醋了，女兒想要的秋千不找他，去找管家。”

似乎眼前又浮現了當日的情景，老夫人看著秋千，笑得眼角有淚光閃動：“你外祖父連夜就將秋千給搭建好了，你母親早上起來就看見了秋千，開心的要繡個荷包給你外祖父。”

“可是你母親哪兒能坐的住，她被我和你外祖父寵壞了，自小女紅就不行，后來跑去外面的繡坊買了個荷包回來，自己隨便銹了兩針就給你外祖父，你外祖父確當成個寶貝掛在腰間，后來你母親去了京城，你外祖父就將荷包摘下來，嘴里嚷嚷著生氣不佩戴了，起身我知道，他是怕再也沒有第二個替換的了。”

沒想到成了事實，公孫怡然認識姜淮恩后，眼里心里都是他，嫁了人，就再也沒有回來娘家，也沒有再送一個荷包給公孫老爺子。

公孫老爺子死的時候，一手拉著發妻的手，另一只手里攥著的就是一個褪色的荷包，他留的遺言也是要這個荷包陪葬，還對發妻念叨著：“不要著急下來陪我，我去見怡然了，你要多活一些年，陪陪那小丫頭，她一個人在京城，太孤單了，和離回家也沒有什么不好，實在不行就接到洛城來，將老宅給她。”

這心，偏的沒邊了，祖宅都是留給繼承家業的子嗣，也就是做了公孫家主的公孫堂。

“好，都按照你交代的，老宅留給外孫女。”公孫老夫人應著強撐著一口氣的公孫老爺子，她看著他的視線轉移向京城的方向，他是還在惦記著外孫女。

只差一點點啊，他就能親眼看見外孫女了。

“你母親小時候，比你頑皮，她不喜歡女紅，討厭《女戒》《女德》，喜歡熱鬧和新奇的東西，更喜歡漂亮的首飾和珠寶，你外祖父本來給她的嫁妝里準備了很多，可是她顧忌著本來就是低嫁，帶去太多價值不菲的嫁妝，會襯得姜淮恩家世更低，他會不高興，你母親都沒有要，還是你外祖父讓人在京城備了幾間鋪子給你母親做嫁妝，其中就有一家做首飾鋪子。”

心疼女兒的公孫老爺子，生怕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女兒嫁了人，夫君沒有足夠的銀子給她訂做好看的首飾，最新樣式的衣裙，就專門給女兒備了首飾鋪子，衣料鋪子。

姜淮恩心里涌動著萬千的感動和酸澀，難過。

她不知道，母親有沒有體會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這番心疼女兒的心意，但姜予遙知道母親過的并不快樂，也沒有很多精致漂亮的首飾，后來從蔓枝口中還了解到，母親為了給父親上下打點，疏通朝中的關系，撐起姜府的花銷，嫁妝里的首飾都賣了一些。

公孫老夫人不想讓外孫女也陷入過去不好的回憶里，話題一轉，就帶著姜予遙去了旁邊的花房，這里養著一些珍稀的花卉，在寒冷的季節也會盛放如春。

每當飄雪的日子，公孫怡然就喜歡在這里窩著，花香氤氳，彈琴煮茶做點心，倒騰新奇的小玩意......

主人不在，這些年花房里的花卉依然繁盛，可見平日里，都被用心的打理的很好。

“予遙，你母親出嫁后，這里一直保持著她居住的樣子，這里一直也沒有人入住，你要不要搬來你母親的院子里住？”

“謝謝外祖母，我不想破壞了這里的一切，就讓這院子保留著母親生活的樣子，偶爾的，我過來坐坐就好。”

在這里，姜予遙感覺到了自己母親的氣息，仿佛母親就在這里忙碌，讓她有了一點寄托，想來這也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保持這里原樣的原因。

“那外祖母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公孫老夫人想起什么，她帶著姜予遙坐上軟轎往主院而去。

軟轎剛接近主院，就聽見吵鬧的聲音傳來，公孫夫人讓轎夫停下轎子，她和姜予遙走著過去，一眼就看見公孫堂真在對著王二發脾氣。

“讓開，你一個奴才竟然敢攔著家主進去？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這里有哪兒是我不能去的不能進的？”

王二低頭抱拳，態度畢恭畢敬，筆挺的身姿如山，站在門前紋絲不動，聲音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家主，這里是老爺的書房，沒有老爺老夫人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這是公孫老爺子在世時定下的規矩，以前公孫怡然還沒出嫁的時候，她也可以隨意的進出這里，其他人都必須經過準許，即使家主公孫堂。

公孫堂勃然大怒，他是竟然竟然還能被一個奴才攔住了，他抬腳就踹向王二。

“這是在做什么？”

公孫老夫人聲音威嚴，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一雙凌冽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聲音諷刺：“怎么，你父親還沒有入土為安，你就想清理他的屋子？”

這句質問的話，太重了！

如果傳出去，公孫堂即使還是公孫家的家主，也將被族老詰問，被世人所不齒，對他汲汲營營了這些年的名聲，是致命的打擊。

公孫堂臉色大變，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聲音惶恐：“母親，兒子不敢！”

“你還有什么不敢的？這些年，你父親在老宅閉門不出，不都是拜你所賜。”

公孫夫人的聲音充滿了沉重和心痛，她手里的拐杖再次敲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仿佛隨著她的聲音敲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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