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螻蟻尚且偷生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就在沈知行開口要下令時，姜予遙急匆匆趕來：“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姜予遙有個會口技叫司梅的丫鬟，會模仿人的聲音，曾經幫姜予遙嚇唬過劉美婷，后來姜予遙為了培養她發揮特長，還送她跟著師傅學各種地方的方言。

就在獻王下令，讓下面的將士逼著百姓打頭陣時，有歌聲傳來。

女子悲傷婉轉的唱腔，用不同地方的方言唱出來，在劍拔弩張的兩軍前，隨著風聲飄進獻王的大軍里。

“一朝山河分崩離析，最后一尺布縫軍裳，最后一碗米做軍糧，最后的親骨肉上戰場，風里雨里牽掛著兒郎，家鄉的小山村，年邁的爹娘，遙望盼兒歸，新娶的嬌妻，啼哭的小兒，百年的老屋，盡遭了劫難，十萬虎狼兵，奸了妻殺了兒，斬了鄉親鄰里，活燒了家鄉百年屋，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場，盡是白發的雙親，牽掛的妻，未見的兒郎......”

數十萬大軍，有人紅了眼睛，流了思念親人的眼淚，也有人握不住手里的刀劍槍戟，他們手里的武器，本該是對準來犯的敵人，而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婦孺。

有的百姓也開始悲憤的大喊著，他們的兒子就在獻王的軍隊里，他們來尋找兒子，卻不想被抓來送到陣前被當作人質。

“兒啊，爹給你送來你娘給你縫的鞋子，還有你媳婦給你曬的魚干，你真的要殺了老父做逆賊嗎？沈大人可是為國為民的.....”

嗖，一支箭破空而出，射在站起身大喊的老漢胸口，他的手里還舉著帶來的衣服和魚干，血從他的口中噴出來，瞪大眼睛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有個穿著鎧甲的小將目叱欲裂，他身邊的將士緊緊的捂著他的嘴巴，勒住他的脖子，不讓他沖出去。

那一支箭，是獻王親自射出去的啊。

更多的箭緊隨而至，射在那些百姓的身上，他們手無寸鐵，中箭死前大聲的喊著：“沈大人必勝，誅殺逆賊獻王，為我們報仇啊。”

還有人哭喊著，爬向那些舉著刀的將士：“救救我，求求你們，我不想死，我娘子還在家里等我回去。”

更有婦人用纖瘦的身子護著嗷嗷待哺的小兒，想要將他送去對面沈知行的軍隊，希望他們救救她的兒子。

就在這時，一隊數十人騎著白馬斜刺里沖過來，將那些百姓護住，與此同時，沈知行一馬當先舉著劍沖了過來。

“救人，殺叛賊獻王！”

姜予遙紅著眼睛騎在馬上，她以為獻王會有所顧忌名聲，最起碼在軍心被動搖的時候，為了收買軍心，都不會在對這些百姓下手，她是真的沒想到獻王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然射殺這些無辜百姓。

楚初愿側頭，不敢多看一眼那些血腥的場面，咬牙發狠的說了一句：“他真是心狠手辣啊，難怪姑姑會說他是魔鬼。”

魏絲窈贊同的點點頭，氣憤填膺的握緊拳頭：“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獻王絕不會造反成功的，這天下就是給沈大人......。”

還不等魏絲窈說出后面的話，姜予遙急忙出聲打斷了她后面的話：“魏小姐慎言。”

“是我失言了，這獻王就是個暴君，如果讓他做了皇帝，還指不定怎么橫征暴斂，苛捐雜稅，民不聊生。”

魏絲窈越說越激動，恨不得自己也立即上戰場去拋頭顱灑熱血，但事實上，她只能騎在馬上站在高地，遠遠的避開戰場觀戰。

兩軍交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獻王大軍最開始還能勉強抵抗，隨著軍心渙散，有人放下刀劍投降，還有人想要趁機逃走，他不得不鳴金收兵，撥出一部分兵力去追捕逃兵。

這一仗，沈知行大獲全勝，但他臉上沒有一點喜悅，他沒有讓大軍乘勝追擊，而是讓人清點傷亡情況，尤其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上百名百姓，死了一半，重傷三分之一，剩下的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姜予遙忙到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傷兵營帳，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抬起的腿仿佛灌滿了鐵水，最后直接坐在旁邊的一個木樁上，放在腿上的十根手指控制不住的發抖。

昨晚，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氣，包括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

沈知行同樣一夜未睡，戰況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樂觀，獻王搶掠了幾個城池，強征了年輕男人入伍，又用他們的家人為要挾，敢逃兵就前連九族。

早上的逃兵，都被抓了回來，虐殺后砍下的頭顱，高高的掛在城墻上，包括這些逃兵的親朋家人。

獻王用他暴戾的狠辣手段，震懾住了數十萬大軍，又將有戰功的將士授予爵位，獎賞金錢財富和美人。

很快，獻王就卷土重來，這一次，他的軍隊渾然不怕受傷，仿佛沒有痛覺一般，各個兇神惡煞，紅著眼睛，只想多殺幾個人，砍了頭顱回去掙軍功。

沈知行很快發現不對勁，他立即讓人收兵，用箭矢將獻王的軍隊逼退，又將特意抓來的戰俘單獨關在鐵籠子里。

這些戰俘暴戾狂躁，即使在鐵籠子里也不斷的用頭，用肩膀撞鐵籠子，甚至撕咬自己的肉自殘，后來林峰想辦法帶人把他們都捆綁了起來，嘴里塞了布勒住，不給他們咬傷舌頭的機會。

最開始，其他人都不明白沈知行要做什么，直到姜予遙見到那些戰俘后，給了他們一個答案，也證實了沈知行的懷疑。

這些戰俘都被喂了特殊的藥物，刺激了他們身體里的殘暴因子，這些人，最后會迷失了人的本性，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誰，只聽從某些特殊的號令。

不只是這些戰俘，是獻王的數十萬大軍，可能都被喂了這些藥物，都將成為被他操控的活傀儡。

林峰一拳頭砸在鐵籠子上，氣憤又后悔不已：“是那個據點，獻王肯定是在那里試驗的藥。”

他們還是晚了一步，雖然沈知行后來帶人搗毀了那個山谷，但是獻王早就有了防范，轉移走了不部分重要的東西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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