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伴君如伴虎

沈知行低調離京的消息，很快傳進了皇宮，海公公眼觀鼻鼻觀心的候在龍床邊，聽著密探匯報剛得到的消息。

“稟告皇上，沈首輔剛剛帶人出城離京，往正南方向而去。”

“咳，咳。”皇上張開還沒說完話，就急促的咳嗽了起來，他臉色青白，氣息不穩的靠坐在床頭。

海公公急忙拿了帕子上前伺候，等皇上緩過了咳疾，他又端了茶湯遞上給皇上潤嗓子。

“皇上，龍體為重，林院使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奴才不能讓您勞心勞神。”

“朕也想少操點心，可是這天下的事兒，都要朕操心，朝堂上的那些官，都恨不得把天下的財富斂進自己的府里，海公公，你說沈首輔真的會永遠如初的輔佐朕嗎？”

最后一句話，皇上的聲音有些尖銳。

海公公端著茶盞的手抖了抖，如果不是這些年他經歷過太多風浪，怕是就要在御前失儀態，他雙腿一彎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只盼著您吃的好睡得好，這天下太平，奴才能在活著的時候多伺候伺候您。”

這話說的直白又簡單，卻說到了皇上的心里，自從被長樂公主下毒身體變差，皇上就再也沒有吃好睡好的日子，天災人禍，就沒消停過，他咳嗽著，示意海公公起身。

在喝了兩口茶，壓下去咳嗽后，皇上才對著下面跪著的密探開口：“再去探，朕要知道沈首輔去往何處，見了誰。”

密探領命立即出宮，海公公小心的伺候著皇上，一直沒有離開。

姜予遙一行七人，她給了村長銀子，村長安排了靠近村邊的一個小院，院里有四間房。

丫鬟將向陽的正房收拾出來給姜予遙住，她住隔壁的小房間，左右兩邊的側房則給梁五和護衛住，他們經常奔波在外知行任務，粗糙慣了，有時候在野外為了方便，直接找棵樹，把自己用繩子固定在樹身上，就睡在樹枝之間。

夜色濃重，姜予遙放下手里的筆，這是整理給楚初愿的藥方。

從江南回了京城后，楚初愿閑暇有時間就去義診，然后會寫信給探討一些個別病患的病情，在信里，她提到在一個村里發現新的病癥，她起了興趣，干脆多停留了兩天研究，沒想到她卻發現患病的人大部分喜歡喝生奶，喜歡吃烤肉。

患病最嚴重的那個中年人，他吃的烤肉只有兩分熟，里面還有血水。

楚初愿懷疑病人的病，和這些飲食習慣有關系。

這些年，楚初愿走南闖北，天樾國人，從沒有這樣的生活習慣，她調查了那個中年人，對方確實是天樾人，一直住在村里，從小沒有父母，也沒有人照顧，所以會經常跑去山里抓些鳥和小獸來吃，但不會烤熟，大多時候，餓的狠了，就直接生食。

楚初愿還去了村子附近的山上查看了一番，又看了村民引用的水，希望多收集資料，找出病癥的起源。

姜予遙剛開始也沒在意，但是楚初愿信里的一句話讓她察覺了端倪，那病患吃食物的時候，喜歡先做一個動作，雙手合十朝天一拜，在今天摘果子的時候，姜予遙突然想起，這動作似乎是外族的某個習俗。

為了確定這件事，她寫了一份信給魏絲窈，讓她幫著查一下，想來魏絲窈的回信，也快到京城了。

房間里很安靜，丫鬟給她鋪好被子后，姜予遙就讓她回去隔壁睡了，現在想來已經睡的很沉。

姜予遙轉頭看了一眼窗外，隔著窗戶，她什么都看不進，窗外卻能看見她映在窗戶上的身影，將桌子上的燈吹滅，姜予遙起身離開窗前，并沒有去床上，而是走到暗影里靜靜的站著。

窗外靜的連風都停止在了院外，她默默的數著數，時間慢慢過去，就在姜予遙以為這一夜也會如之前很多個夜晚時，她聽見了數道很輕的腳步聲在快速靠近，她的眼神瞬間就變了，這些人的功夫在梁五他們之上，她直覺就是那個神秘人培養的死士。

電光火石間，姜予遙就做出了決定，她快速的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露出里面的夜行人，將頭發快速的改成男人的發式，帶上蒙面巾。

當兩個黑影從屋頂落入房間，最先下落的身影一刀砍向床上，另一個黑衣奔向門口。

床邊一擊得手卻發現不對勁的黑影，剛要出聲提醒同伴，姜予遙手里的短劍快速的從后背刺進對方的心臟，一擊得手，她立即快速的向右方避開，肩膀還是被劍尖掃過，刺疼傳來，她一把撈起旁邊的人形物體扛起來快速躍起，從屋頂的破空沖了出去，后面失手的黑影發出一聲尖銳的哨音，緊跟著追了出去。

正在院外樹上守夜的梁五猛然睜開眼睛，眼前幾個身影快速的向著北方逃去，他顧不得去深想他剛剛怎么心神恍惚，立即拔劍追上去，同時大喊：“有刺客，保護姜小姐。”

清冷的月光下，姜予遙在前面扛著人疾奔，后面幾個身影緊追不舍，轉眼間就將村子拋在了身后，也漸漸拉開和梁五他們之間的距離。

幾乎同一時間，幾匹馬疾奔進村子，沈知行一馬當先，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他心一沉，還是來晚了一步嗎？循著空氣中的血腥味他調轉馬頭沖向村邊的獨門小院。

此時小院只有驚慌失措的丫鬟和留守的一個侍衛，看見勒馬停在小院的甚至行，立即沖上來跪在他面前：“大人，有刺客挾持了姜小姐逃向北方。”

侍衛的話音還沒落下，眼前已經沒了他家大人的身影，馬蹄聲快速遠去，緊接著又是幾個縱馬疾奔而過的身影，他冷汗直下，大腦暈乎乎的，剛剛是真的看見他家大人來了吧，一陣夜風吹過來，冷的他打了個冷顫，他感覺要出大事了。

夜色下，梁五感覺自己的腿都要不屬于自己了，還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前面的幾個黑衣身影的距離，越來越遠，胸口因為力竭刺疼的他冷汗直下，恨不得自己后背生出兩個翅膀來，更狠他自己，怎么就大意著了對方的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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