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超逸絕塵
“梅家劍術(shù)低微,我亦非大德之人,如何能教導(dǎo)你什么?”梅窗月雖高傲,卻又那般知書識禮。
高絮用力咬緊牙,將整個腮幫子鼓起來,“前輩何必如此自謙?晚輩此來誠心誠意,只求得到前輩指點。”
見推脫不過,梅窗月也無不耐之色,“我觀你握劍手法,判斷你劍術(shù)不低,況且你父親又是名震天下的劍客,既然如此,你為何緣木求魚,拜我為師?”
“先父已去,晚輩天資有限,唯求得名師指點,方能有劍術(shù)大成之時日。”
梅窗月問,“你拜我為師,是為求劍術(shù)大成?”
直直投過來的目光如同寒冰,澄凈無比,似要將自己心看穿。
高絮頓了片刻,痛苦回答,“為殺一人,報父仇。”
“若這是你練劍的原因,那你永遠也無劍術(shù)大成之日。”梅窗月毫不猶豫拒絕。
“這……”高絮急了,“父仇不共戴天,難道就此放過?”
梅窗月?lián)u頭,“事情要怎樣決定,怎樣走,取決于你,我并沒有要求你放下,只是告知你一個結(jié)果。”
這話讓高絮急了,“前輩,這……”
放棄報仇,這是絕不可能的。
自從父親去世后,他活著的唯一信念就是殺了原白川報仇。
若是放棄報仇,那又為何拿劍?
“晚輩……或可做到。”
這話說得堅定,讓梅窗月詫異。
她低頭看向跪在面前的少年,良久,微微嘆息,“只是我恐怕教導(dǎo)不了你什么。”
“晚輩為學(xué)劍,只求前輩指點。”
梅窗月見著面前堅定無比的人,頓了片刻,忽而抬手一揮,十丈遠的竹林,劍氣穿透拇指粗的碧綠竹竿,主子卻未斷裂。
這不但讓高絮吃驚,就連馬車里的云綠也詫異。
“三個月后,你來超逸絕塵山莊尋我,若你能在三個月時間練成這招,我便留下你。”梅窗月的話,給了他一個希望。
高絮咬緊牙,看向那仍因風(fēng)搖晃的竹子。
這么細的竹子,劍氣穿透卻不斷,精準的可怕,隔得又這樣遠,梅窗月手中無劍,只憑劍氣便做到,自己……
很快,高絮堅定點頭,“是!”
他站起身,沖梅窗月行了一禮,便走過去上了自己的馬,揚塵而去。
云綠躲在馬車里,直到人走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氣。
方才那一招,不過是梅窗月隨手一揮,且手中無劍,云綠想了想,三個月時間,若是以前的自己,應(yīng)該是可以辦到的,不知高絮可否做到?
她心里極其不愿意高絮也在超逸絕塵,一個屋檐下,極有可能遇到,那對現(xiàn)在的自己來說,絕對是危險。
哎……
心里一聲嘆息,她整個人軟軟靠在馬車內(nèi),目光穿過被風(fēng)卷起簾子,看向遠處層巒疊詞的綿延高山,也不知他現(xiàn)在如何了?
幾日后,馬車到達超逸絕塵山莊,這個令江湖中人敬仰無比的地方。
云綠來到時,莊內(nèi)子弟數(shù)十人前來迎接,仆人分列兩旁,她抬頭看去,只見飛檐斗拱,屋檐錯落有致,宏偉如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帶著尖銳殺氣。
梅窗月帶著人走進大門,一面吩咐,“望雪,你去收拾屋子,云姑娘兩人要在寒舍住一段時間。”
“好。”望雪沖云綠兩人點頭一笑,便轉(zhuǎn)身去做事。
云綠和秋寒蟬跟在梅窗月身后,繞了一段路,到達一個十分安靜的院子。
院前匾上,鐵畫銀鉤提著雙塵樓。
她黛眉輕皺,鼻翼輕哼,跟著走進院門。
這里面安靜的,一點也不像人來人往的超逸絕塵,實在是這里太過寧靜,只有風(fēng)吹動梅花樹枝葉發(fā)出的輕微‘莎莎’聲。
無數(shù)梅花遮掩中,三人走到屋子前,云綠跟著邁步進屋去,和秋寒蟬坐在下首右邊。
“我不喜人多,故而此地安靜。”梅窗月開口解釋,隨之又道:“你們先坐一會兒。”
說完起身走進里屋,片刻后又出來,手中拿著兩本書籍,一本遞給云綠,“這是莊內(nèi)劍法,雖說稀疏平常,但我想,應(yīng)該適合如今的你。”
云綠急忙起身,雙手接下,“多謝前輩賜予珍寶。”
“你不嫌棄就好。”梅窗月淡淡發(fā)笑,將手中另一本遞上去,“這是心法,我與徐聽賦聊過,也觀察過你的情況,如今的你武功盡廢,但之前卻是劍術(shù)高手,這心法與劍術(shù)相配合,對你有益,而且,也能事半功倍,畢竟你本就有極深厚的底子。”
云綠接過兩本書在手,心中升起濃濃歡喜,“多謝前輩,晚輩必定日夜苦學(xué),不敢玷污前輩心血。”
“談不上什么玷污。”梅窗月語氣平淡,重新落座,頓了頓問,“方才進門前,我聽你疑惑輕哼,可是有什么事要說?無妨,你要在莊內(nèi)住一段時間,很多事情不必太過客氣,否則住的不歡喜,于你而言也不是好事。”
云綠緩緩落座,將兩本書抱在懷中,“前輩敏銳,晚輩方才進門前,見匾上寫著雙塵樓,想起當(dāng)初,曾有幸到過徐前輩龍?zhí)叮铀纸幸粔m樓,故而有此一嘆。”
梅窗月雙目變得縹緲,片刻后嘆息,“一塵?若如此,我恐怕十年內(nèi)仍不是她對手。”
說完搖頭嘆息,云綠正要勸,她笑了笑,“瞧我,一時忘情,怠慢客人,我請你們來此,只說是我故交好友之女,暫住莊內(nèi),至于我給你的兩本書,就莫要說了。”
“是,晚輩謹記。”云綠心中明白,這兩本書絕非凡品,而如今梅窗月給了自己這個外人,莊內(nèi)之人若知道,必定心中不平,到時候只怕要惹出些是非來。
梅窗月滿意點頭,看向秋寒蟬,眸光十分復(fù)雜,卻神情依舊淺笑,端莊大氣,“秋寒蟬,你身體受損太過嚴重,在莊內(nèi)這些時日,我會教你一些呼吸吐納之法,你學(xué)了對身體也好。”
聽到這話,一直旁觀的秋寒蟬笑了點頭,“多謝前輩,我誰都不說。”
這孩童模樣讓梅窗月發(fā)笑,“你這孩子,人小鬼大。”
秋寒蟬雙手捂嘴發(fā)笑,只見望雪走了進來,“莊主,云姑娘,秋姑娘,新院子已經(jīng)打掃干凈,按照莊主吩咐,不偏僻,但也不熱鬧,正正好。”
云綠牽著秋寒蟬手站起身來,“多謝望雪姑娘,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guān)系的,我就是去說一下而已,那我?guī)銈冞^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喜歡的,我正好改了。”
梅窗月看著三人離去,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走出這座栽滿梅花的院子,她幽幽一嘆,“一塵樓?我比你,多了一塵啊。”
自語聲落,她端坐在上方椅子上,卻是不言不語,良久起身繞到后面屋子,在格子上拿出一個紅木盒子打開,拿出一副畫卷展開。
畫上是飄雪景色,梅花開的正好。
云綠兩人的新住處是兩個緊挨著的院子,地方都不大,但很是精致,這兩個地方,兩人簡直挑不出一絲不滿意的地方。
就這樣,兩個無家可歸的人,在超逸絕塵山莊落腳,秋寒蟬跟著梅窗月練一些簡單武功,以養(yǎng)好身體為重。
而云綠,則重新開始練功,因著之前深厚底子,再加上梅窗月在旁指點,總是一針見血點出問題,云綠這一番練功,可謂一日千里。
三個月后,當(dāng)莊內(nèi)花園里第一茬牡丹盛開時,高絮來了。
云綠照舊是在自己院中練劍,秋寒蟬則去了山莊客廳。
這些時日來,她比較喜歡纏著梅窗月,因此感情頗是不錯,見她來到,梅窗月也只是笑笑,當(dāng)做沒看見。
高絮臉上有著欣喜之色,看向坐在上首之人,“前輩,三月之期,晚輩做到了。”
話音落,她拔劍在手,劍氣飛流,一道凌厲白光穿過門外一盆海棠樹干,一片綠葉顫抖著落下,但枝丫終究未斷。
梅窗月靜靜看他,半晌微微點頭,“我并不意外。”
這讓高絮驚喜不已,“那晚輩,可有幸能得到前輩指點。”
客廳內(nèi)寂靜一片,可屋內(nèi)明明有十余人。
梅窗月終于開口,“可以,我會教導(dǎo)你,但能學(xué)到什么地步,看你自己。”
這話讓高絮大喜過望,急忙跪下。
秋寒蟬急忙將這個消息告知,云綠聽完后倒也沒有了之前的不安,“我如今都在院子里,幾乎不出門,自然也就不會見面,倒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
這話讓秋寒蟬也安定了一些,便丟開不再提這件事。
高絮雖在莊內(nèi)住下,但也并不曾見過云綠,只知莊上有一位客人。
這日,他正在練劍,見路過的秋寒蟬,便收勢看人。
秋寒蟬手中端著個盤子,正在拿著里面的鮮花餅吃,感覺到有一股凌厲目光盯著自己,便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高絮,不喜問,“你老盯著我看做什么?我們有這么熟嗎?”
聽到她責(zé)問的話,高絮也不生氣,只是笑笑,“我只是好奇,數(shù)月不見,你長高的太過可怕,初見時你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如今都成十五六歲的大姑娘了,按照你這個長法,只怕到二十歲時,就要成一個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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