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道別
羅信鷗仰起頭想了想,“他們如何能知道?云綠還沒有知道這些的資格,那么就只剩下一個理由了。”他低下頭看向上面椅子上慵懶而坐的人,“是你自己告訴徐聽賦的。”
“你啊,總是在該動腦子的時候不動,不該動腦子的時候動,真是令人掃興,他們現在要殺我,你卻說這些?你怎么抓不住重點呢?”少宮主質問,但語氣神態卻又看不出多余的一絲情緒。
羅信鷗嘆氣,“隨你吧,他們要殺你,你自己都不著急,我急什么。”
“哈。”少宮主發笑,“這個世上想殺我的人太多了,曾經父親不也想殺我嗎?可惜,最終是我殺了他,所以,這個世上誰殺誰與我而言,毫無意外,哪怕……”
少宮主挑眉看向站在前方的人,微微一笑,“是你要殺我。”
羅信鷗想了想,“可能吧。”
屋內一時間無比寂靜,良久,少宮主嘆息一聲,“慕容翎呢?”
“不知道。”
這樣的回答,少宮主也不生氣,“九月初一,金陵棲霞山,我可是無比期待那一日啊,若是被找到雪之精,到那時,徐聽賦就會有很大的可能殺了我,那,我就無法親眼看到自己的期待了。”
話音落,沒人接話,少宮主想了半晌,抬頭看向前方,“你去大雪山,將找尋雪之精的人都殺掉。”
“好。”羅信鷗剛轉身要走,少宮主卻突然叫住他,“等等。”
羅信鷗回身看他,不言不語。
“你說。”少宮主語帶玩味,“若是他們找到了雪之精,會不會很高興呢?”
“我不是他們,無法給你答案。”
“好了,你動一下腦子吧。”
半晌,羅信鷗說,“你是想讓他們找到假的雪之精吧,等他們滿心充滿希望,卻在與你對戰時發現是假的,萬千希望在眼前被生生捏碎,至此只剩所有辛勞皆是笑話,最終,在絕望中不甘死去。”
啪——
屋內響起鼓掌聲,少宮主滿意看他,“我早就說過,你要是肯動腦子,會更加優秀。”
羅信鷗無奈嘆氣,雙手將刀斜抱在懷,“我要是肯動腦子,應該是活不到現在的。”他雙目炯炯有神看過去,“成為你的玩具,卻沒有徐聽賦那樣高的武功,我可不想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哈哈哈。”少宮主低頭一陣笑,好半晌,他抬起頭看向面前人,看了會兒,抬起右手沖他招了招,“過來。”
羅信鷗緩緩走過去,站在他面前,低下頭看他,“嗯?”
少宮主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瓷瓶,倒出一顆白色藥丸,劍指夾起喂給他。
羅信鷗伸手拿過藥丸吃下,“我記得,還沒到每年歸心丹發作時間。”
“那你還吃?”少宮主笑了。
“你給的,我敢不吃嗎?”
少宮主抿唇輕笑,好一會兒才說,“解藥是不能提前吃的。”
“我知道,提前吃,下一次毒發的時間也會提前。”
“是啊,會提前,我把你的毒發時間從一年一次,改成一年兩次,你覺得如何?”少宮主抬頭笑著看他。
羅信鷗無悲無喜直對他目光,“隨你。”
“你生氣了。”少宮主蓋上塞子,將瓷瓶放回袖中,“雖然你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但我能感覺到,你忘啦?你當初還嘲笑我呢,說我的感覺比狗還厲害呢。”
羅信鷗心中一沉,挑眉帶著不滿看他,“你覺得,我不應該生氣,而是應該高興?”
“我覺得是。”少宮主點頭,靠在椅背上瞧他,“我總感覺你最近一段時間很奇怪,似乎……嗯我想想啊。”
少宮主右手指輕輕敲著腦袋,好一會兒才說,“就像云綠一樣,終究背叛離去。”
說完話,他見羅信鷗依舊站在面前直視前方,完全當自己不存在。
少宮主急忙笑了,“我跟你說,慕容翎的歸心丹早就被我改了,你知不知道?”
“如今你都說了,不知道也知道了。”
“哦?”少宮主也不怎么意外,“這么說來,你是早就知道了?可惜了,我還好心好意告訴你呢。”
羅信鷗總算低頭看他,“是在警告我吧。”
少宮主以手支額,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左手輕緩揮了揮,“你出發吧。”
人無聲回答,邁步走到門口,少宮主突然開口,“是。”
羅信鷗心中一沉,扭頭沉沉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人,轉身一掀衣擺跨出門遠去。
兩三日后,羅信鷗帶隊北上,這日歇在路邊一家客棧中,他如往常一般進了房間點燃蠟燭,人卻跳窗出去,一路折返,輕功在夜色中如高飛的雄鷹。
夜已經深了,袁小蝶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卻被一陣急促敲門聲吵醒。
“誰?”她緊張不已卷縮在床,就聽外頭傳來小小壓低的聲音,“小蝶,是我。”
聽到熟悉聲音,袁小蝶急忙下床穿了鞋子,抓了件外套邊走邊穿,出來打開門,羅信鷗一晃就鉆進門,反手快速將門掩上,抓住她手腕,急匆匆穿過院子進屋去。
“你……”袁小蝶不解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映著跳躍燭火。
“小蝶。”他拉著人坐在桌邊長凳上,“我要出門一段時間,大概兩個月左右吧,我會盡快趕回來,然后,我們一起去南方。”
“啊?”袁小蝶一驚,詫異看他,好半晌問,“你……你為什么深更半夜來?你……你為什么要我去南方?你……”
“小蝶,我出事了。”羅信鷗小聲說,“我前去診治的人家因為家中爭斗,在我開的藥里下了藥,毒死了病人,如今一家人說我殺了人,我現在要出門去躲一段時間,大概兩個月后風頭過了我再回來,但京城我是肯定待不下去了,所以,我們去南方可好?我去那邊躲著,總好過被抓砍頭吧。”
“什么?”袁小蝶嚇了一跳,驚恐站起來,“怎么能這樣?這跟你有什么關系?那……那這樣,我陪你,我們一起去官府把這件事說清楚,這樣你就不用逃了。”
羅信鷗抓著她手將人拉坐下,輕嘆一聲,“小蝶,這世上的事哪兒有這么簡單啊,尤其是京城,最多貴人,那戶人家也是有些背景的,我要是去官府,完全是自投羅網,你應當也聽說過民不與官斗,窮不與富爭。”
“這……”袁小蝶咬著唇,臉上帶著絕望,好半晌輕輕點頭,“是哦,就前年,我們村子里的劉嬸子進城去賣雞蛋,結果在街上被一輛馬車給碾死了,后來,還不是沒了。”
“是啊。”羅信鷗輕嘆,“所以我也是沒辦法,那你呢?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袁小蝶直直看他,好一會兒忽然一笑,堅定點頭,“好。”
他抿唇發笑,眼中如漆黑夜晚綻開燦爛的海棠,握緊他手,欣喜的似乎都不會說話了。
許久許久,他點頭,“好,那我先走,你快回去休息,記得,別說見過我,一定要記得,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完全不知道有我這個人。”
袁小蝶溫暖看他,輕輕又堅定點頭,“好,我都記住了。”
“嗯。”羅信鷗站起身,卻還握著她手,好半晌才松開,“那我先走了。”
“你就躲在我這兒好了,別出去讓人發現了就好。”袁小蝶心中擔憂,急忙為他解決。
羅信鷗笑笑,伸手將她額前亂了的發絲別到耳朵后,“沒事,別擔心,我只是出去躲躲風頭而已,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好了,我先走了。”
話音落,他急忙沖出門,生怕袁小蝶的挽留會讓自己改變主意。
青山堡內,太陽正烈。
三公子與相王坐在涼亭內,看向在外頭拿著網撲蝶的世子。
“父親勿要擔心,當時我并沒有留下閻王愁,并非是因為小奴不在,而是我也不是很敢確定。”
話音方落,相王將手中茶杯狠狠頓在桌上,瓷片四分五裂,一旁侍女立即上來,手腳熟練將碎片收拾干凈,避免傷到主人。
“所以你就以身犯險?你沒有想過,萬一那個閻王愁也是假的呢?萬一他是來要你命的呢?”相王怒不可遏,偏生又真不敢把兒子如何。
良久,相王無奈嘆息,看向面前微微低著頭不頂嘴的兒子,“我已經失去了長子和次子了,如今先妻留下的,只有你們兩人了,我誰也不能失去啊。”
三公子抬頭笑了,“父親說得對,只是兒子也并非完全莽撞,閻王愁可以假冒,但天下第一劍不可假冒,也正是因為有徐聽賦作保,兒子才敢讓閻王愁一試。”
相王臉上怒氣消散去大半,三公子急忙抬頭,重新為他倒了茶。
“那徐聽賦,果真如此?”相王詫異問。
三公子長長一聲嘆息,目光看向涼亭外的姹紫嫣紅,“天下第一劍,非浪得虛名之輩。”
相王端起茶杯飲了口,放下杯子,拿起桌上那張蓋了印的宣紙,仔細端詳,“印是沒錯,而且你也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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