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疼痛在身體里無止境漫延開來，薛凌感覺全身像被撕碎成無數(shù)裂片，痛覺感官在每一塊裂片里承受煎熬，然后又覺得裂片在某一個瞬間合成整體，下一刻又直接裂開。

        自我意識已經(jīng)變得模糊，可是心靈深處似乎要擠出第二個意識，這個意識時而狂暴時而安靜，薛凌幾乎要窒息昏厥過去。強行忍受了不知道多久，薛凌無力的睜開眼睛。

        整個世界漆黑一片，他什么都不能看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撕扯骨肉的疼痛終于變輕了很多，薛凌感到自己有力氣能站起來。劇烈疼痛的人會下意識把身體蜷縮成一團，他現(xiàn)在能放松下酸疼的肌肉。

        輕輕呼了一口氣，薛凌伸展身體慢慢爬起。然而身處的這個世界實在過于詭異，原本劇痛的薛凌只能看到一邊的世界是黑色，而此刻他親眼看到另一邊世界是光明的，中間一條分界線將世界隔成兩邊。

        薛凌此刻腳下所踩便是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像遠古混沌未開的天地一般攝人心魄。腦海里忽然迸現(xiàn)出陣陣波動，薛凌揉了揉頭，仔細感受后覺得是桀桀的怪聲。

        腦海里又凌亂的浮現(xiàn)出戰(zhàn)斗場景，是自己失去意識后的片段，似乎對手是個大機器人，是顧清寒嗎？

        我到底怎么了，變成怪物了？薛凌一陣害怕。

        腦袋嗡的一聲巨響，三個字如山岳倒塌一般震懾薛凌意識，神之子！道長說給他聽的過往，那個神秘的神之子計劃，十年前他非常幸運的逃過一劫，十年后居然還是沒能躲過該死的異變。

        妖化！

        薛凌摸摸自己的身體，一切如常。身體還沒有出現(xiàn)問題，但是肯定發(fā)生了妖化。我居然已經(jīng)是妖了嗎？

        分界線相隔的世界忽然動了起來，由分界線向兩邊光明和黑暗發(fā)生扭曲，顯眼的分界線同時漸漸消失。

        與此同時，薛凌的右手發(fā)生劇痛，整條手臂在瞬間變得血肉模糊。薛凌大聲驚叫起來，這種劇痛哪里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

        薛凌隱隱能看到右手的狀況，但是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條滿是鮮血的手臂上，從手指處往上生長出黑色的鱗片，而且生長速度飛快。

        不一會兒整條手臂已經(jīng)被黑鱗覆蓋，初長出的黑鱗周圍還泛著一點白，很快就變成全黑，薛凌感覺到這黑鱗非常堅硬。

        光明與黑暗扭曲，重疊，融合，而黑暗似乎力量更強，慢慢侵占了光明的部分地盤，光明一直后退。

        “不！我是薛凌，我是人！”薛凌心里無聲吶喊。

        薛凌瘋狂朝著被壓縮的光明跑去，那光明像是他的希望，像是他做人的最后依靠，也像是他僅存的神志和清明。

        不能放棄！

        即使薛凌用盡了所有力氣以最快的速度追趕光明，也比不上黑暗侵吞光明的速度。

        保持神識清明，不貪不嗔不癡。道長原話是這么說的，我能堅持住嗎

        薛凌停下奔跑，閉上眼睛感受自己。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自己的幻想，或者說我深陷自己的夢境之中，我應(yīng)該還沒醒過來，而且我身體里發(fā)生的妖化應(yīng)該還在繼續(xù)進行。

        不管我最終妖化成什么樣子，我是人這件事情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我的身體里從來都只有一個意識，那該死的第二個意識是我的幻覺，是我迷失本心的原因。

        醒過來吧，薛凌，你要勇敢面對這個世界。

        黑暗和光明中迸現(xiàn)出強烈的青光，青光無邊無際擴散整個世界。黑暗被驅(qū)逐，光明被掩蓋，這世界的天地中升起勃勃生機，參天大樹拔地而起，野草芬芳群花明媚。

        這才是我喜歡的世界。

        薛凌睜開了眼，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傳承水晶在一邊泛著青綠色的光芒，涼快又溫暖。

        “醒了？”顧清寒竟然坐在床上的凳子上，她手上拿著一本書，此時目光看向薛凌。

        “醒了。”薛凌平靜回道。此時心境平和沒有波動，應(yīng)該是傳承水晶的功勞。

        “你很恐怖，我不知道怎么處理你。”開門見山的說話，神之子妖化是一件性質(zhì)非常惡劣的事情，顧清寒不能放任不管。

        薛凌點頭：“確實。”

        沉默片刻，薛凌轉(zhuǎn)過頭看著顧清寒：“你能保下我？或許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才能試著證明自己。”

        顧清寒搖頭：“我不能保證能壓制妖化后的你。我沒有完全使用能力，你也會變得越來越恐怖。”

        是嗎，把我打的半死的顧清寒還有所保留。

        “我的妖獸基因是什么，你應(yīng)該能查得到研究記錄？”對于夢境里出現(xiàn)的黑色鱗片薛凌始終十分介意，如果知道是什么基因他能做好心理準備。

        妖化的過程也許是不可阻擋的，但薛凌寧愿做個妖人也不想當(dāng)妖獸。

        顧清寒了然，看來凌云道人暗地里做了挺多事。

        “一只幼年期妖王，能力不知，外形像蜥蜴，身體全長一米，黑色。”顧清寒說道，這一行文字記載她幾乎看了二十幾遍，：“除此之外，科學(xué)家沒有任何記錄。提取基因后這只妖獸就消失了，沒人知道是怎么消失的。”

        “那些科學(xué)家能讓你活著回去真是足夠愚蠢。”

        確實，現(xiàn)在看來科學(xué)家簡直犯了不能原諒的大錯。

        “清寒，妖化會繼續(xù)進行。”薛凌頓了頓，“我不能保證我能壓制體內(nèi)的基因，甚至我會很快再次喪失意識，但是如果下次我殺死了無辜的人，我會自行了斷。”

        顧清寒冷哼一聲，眼里瞥過薛凌一邊的傳承水晶：“你應(yīng)該覺得幸運，除了風(fēng)鈴，破曉成員沒能見到你丑陋的樣子。”

        “我覺得最幸運的是遇到了你。”薛凌微微一笑，只有擁有強大實力和神秘身世的顧清寒才能保守他的秘密。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其他的人，此時他要么躺在科學(xué)家的實驗床上，要么已經(jīng)變成骨灰隨風(fēng)飄散了。

        “好好珍惜這個機會。”顧清寒說道。

        薛凌點了點頭，他應(yīng)該努力爭取按人類的方式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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