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長廊，熟悉的配方。

        讓人不適的黑暗，常伴左右的低語，糾纏不放的冤魂。

        那些幽靈死死地盯著陸時，那怨毒的眼神似乎希望陸時可以立刻下地獄。

        他們都想不明白，這個男人怎么還有臉回來的！

        陸時全然不管這些人對自己的意見有多大，他淡定地看著他們，緩緩地走在這長廊中。

        “要不要使用能力呢？”陸時摸著下巴，有些糾結。

        他其實并不清楚，卡片里描述的“看見真實”，具體含義是什么。

        是看到人的本質，弱點還是一些無法發現的線索。

        不過陸時卻清楚地知道，這樣一個副作用如此明顯的能力，必須用在刀刃上。

        這些幽靈，應該就是被害者以及家屬，他們身上是沒有太多秘密的。

        從他們這里，陸時能看到的只有無盡的仇恨和憤怒。

        “你怎么回來了。”

        終于，陸時想要等待的人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陸時摸了摸那滴在自己臉頰上的鮮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許多。

        他想，自己和這個女人之間是有誤會的。

        “你確定，是我殺了你嗎？”

        女人那張原本已經拼湊好的臉，立刻又裂開了。它陰狠地瞪著陸時，似乎隨時準備從天花板跳下來，掐死這個男人：

        “當然！我根本沒有理由騙你！難道你以為我是在誣陷你！”

        “不不不，”陸時他能感覺到其他幽靈看向他的眼神更加不對勁了。“我很奇怪，當我用力地回憶時，我的確能想起我們過去經歷的事情。”

        他緩慢地說道，同時用手勢安撫著女人的情緒，讓它不至于徹底瘋狂。

        “可是關于我殺了你的這件事，我的確想不起來。它們，就好像是你強行灌輸給我的回憶。”

        “胡說！”女人的雙手這時候已經爬到了陸時的胸前，如果不是它無法對陸時造成傷害，恐怕已經狠狠地掐死了陸時。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沒有殺我，那只是我一廂情愿的幻想？”

        “這只是一種猜測。”陸時嘆了口氣，看來想要和幽靈心平氣和地探討問題，本身就不現實。

        他其實是相信這些幽靈的，只不過在他們的描述當中，陸時總有一種自己忽略了哪里的錯覺。

        會是什么呢？

        為了這虛無縹緲的直覺，這才促使陸時重新回到了這里。

        甩掉喋喋不休的女人，陸時繼續向前。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走廊口，看來這里對他的影響降低了許多。

        是他的精神變強的緣故？陸時覺得這種強化自身的效率，甚至比他自行修煉還要離譜。

        制作出這一切的人，他到底會是怎樣的實力？光是想一想，都讓陸時覺得可怕。

        重新回到監獄，陸時再度審視這里的犯人后，他看得卻是更加仔細了。

        “我妹妹，她，她才20歲，就被人拐走了！”陸時盯著一個干癟的老頭，耳邊就響起了一個幽靈那痛苦的吶喊：“那個老男人，把她當牛當馬就算了！怎么能喝醉了酒，活生生把她給打死了呢！”

        老頭畏懼地打了個哆嗦，他甚至不敢與陸時對視。

        “你犯了什么錯，被關進來的？”陸時他靠在鐵欄邊，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有一種把手伸進去，然后掐死這個老頭的沖動。

        好在陸時他很快忍住了。“這沖動，是因為我被影響了么？”

        當陸時點開自己的屬性面板后，發現他的san值竟然掉了五點。

        這種潤物細無聲的精神攻擊，在陸時來看甚至比獄警那碩大的拳頭還要麻煩。

        老頭沒有回答陸時的問題，他只是抱著頭縮到了墻角，緊張地望著陸時。

        其他犯人盯著陸時，睜大的瞳孔里藏著恐懼，仿佛陸時已經取代了獄警。

        陸時沒辦法進去，他只得換了個牢房。

        他走到了一個女人面前，她在這些犯人里算是很稀少的，這里大多數都是男性，女性只有十分之一。

        而且這個女犯人看到陸時后，她一點都不慌張，甚至敢抬頭挺胸與他對視。這一點讓陸時覺得很有意思。

        “你是因為什么被關進來的？”陸時問道。

        “我不知道。”女人直言不諱，她有一個習慣動作，就是用手撫摸自己的耳垂。

        “你騙人。”陸時想起了某個幽靈的話，那是個小孩兒：“我是被我的老師殺死的。她，她趁我午睡的時候用枕頭蒙住了我的臉，讓我沒辦法呼吸，最后活生生憋死了。”

        這個貌美年輕的女人，光是從外表來看，很難想象她殺過人。

        “是，他們都說我殺死了一個小孩。”女人嗤笑一聲：“可我根本沒印象，誰知道這是不是瞎編的呢！這年頭，被人誣陷不很正常嗎？那你呢，你不也是犯人嗎？”

        “我殺了我妻子，然后分/尸了。”陸時淡定地說道：“不過我和你想的一樣，或許我們都是被誣陷的。”

        說完這句震撼直播間觀眾的話，陸時觀察著犯人們的表情。

        遺憾的是，只有少數幾個人有反應。絕大多數犯人，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是麻木地站在原地。

        死氣沉沉。

        很奇怪，這些無惡不作的殺人犯怎么被關起來后就立刻轉了性？這不對勁。

        陸時曾經是見過修真界里一些作惡之徒，他們即便到臨死之前，都不會對自己犯下的罪孽感到后悔。

        恰恰相反，他們甚至會向旁人炫耀自己殺了多少人，樂此不疲。

        而這些犯人，完全不是這樣。他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一時誤會才殺了人。

        可從那些幽靈的描述里，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天生的犯罪者。

        “天生的壞人。”陸時笑了笑，不禁想到了他自己。

        到這時，陸時終于做下決定，使用他的能力了。

        一種奇特的感覺立刻從陸時的體內涌動，最后直達他的眼部。

        當他睜開眼之后，眼前的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像是，讓他看見了一個從沒去過的新世界。

        “這就是真實嗎？”望著眼前的一切，陸時勾起嘴角，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可惜當陸時想要轉過頭尋找更多的線索時，能力便已經失效了。

        他捂著眼睛，讓他慢慢地恢復。“可怕的能力，可惜持續時間太短了，而且使用之后身體會十分虛弱。以后使用時，一定要注意周圍。”

        直播間里的觀眾并不知道陸時做了什么，從他們的視角里看的話，那就是陸時的眼睛突然紅了，然后他又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中途發生了什么，他們全然不知。

        不過這并不妨礙這群人站在白銀大廳閑聊：

        “那是他在使用能力？”

        “也可能是隱形眼鏡戴太久，累了。”

        “不明白他為什么要下來一趟，邏輯根本理不順啊！”

        “的確，他現在的所作所為都很奇怪。果然還是新人，到了b級副本就玩不轉了。”

        “所以啊人還是要認清自己的實力。非得要去觸發神秘副本，結果把自己玩死了！”

        相比于之前的新人副本，陸時這次并沒有吸引太多的觀眾前來。

        畢竟白銀大廳里好看的直播太多了，又有誰愿意來看一個新人呢？

        就連紅蜘蛛都轉身離開，留了一個小弟來替她觀察。

        陸時依舊沒有開彈幕，他的視力在五秒鐘后恢復。隨后陸時便打開了面板，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體力已經從92/100變成了82/90。

        “你要走了？”那個女人主動詢問陸時。

        “是，”陸時看了眼對方，斟酌片刻開口：“相信你所相信的，眼見為實。”

        女人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陸時也不解釋，當他發現自己的牢房里那只瘟疫犬已經不見后，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見過“真實”的陸時，再看長廊里那些怨靈，多了幾分悲憫。

        再度站在樓梯口，這一次陸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上樓。

        二樓是獄警的宿舍和辦公室，三樓是實驗室。陸時決定先在二樓逛逛，尋找更多的線索。

        可他沒想到的是，當他剛登上二樓，便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和獄警的很像。

        反應迅速的陸時毫不猶豫地往后退了一步，讓直播間的觀眾看到了他絕佳的腰部力量和柔韌性。

        他聽見了鼻子嗅聞的聲音，讓陸時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這層樓的獄警，該不會還能通過氣味來分辨身份吧？

        當陸時聽到腳步聲距離他越來越近后，當機立斷地扔出了一只香蕉，準確說，是香蕉皮。

        于是陸時便看到一個眼睛流膿，手臂上長滿了綠色膿皰的獄警，就像是失去了慣性一般直接飛了出去。

        “好家伙！”陸時看到這一幕都驚了：“這道具太厲害了吧！”

        發現沒有其他獄警出動，陸時立刻沖了出去，發現那個獄警竟然一頭撞在了墻上，暈死了過去。

        可惜被他踩在腳底的香蕉皮，卻是徹底沒用了，陸時還想廢物利用的。

        從不害怕尸體的陸時湊近一看，難怪這獄警只能用鼻子聞，原來他眼睛是看不見的。

        只不過他身上這感染的狀況，可比一樓那些獄警嚴重多了。

        “咿呀……”突然，在陸時前方，一扇門竟悄無聲息地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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