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奚水的手機(jī)還是高一那年買的, 除了邊角磕掉了幾塊漆,不耽誤正常使用。
手機(jī)里的備忘錄相當(dāng)于他自己的筆記本。
有所有軟件登錄的賬號與密碼、銀行卡密碼。
有從高一起直到現(xiàn)在這段時期,所有開心的和不開心的記錄。
奚水每回往回翻, 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的。
高一那會還會因?yàn)檗D(zhuǎn)圈時軸心不穩(wěn)發(fā)脾氣, 怒吃兩桶500g裝的冰淇淋。
“奚水,這個好吃!!!”林小金捂著嘴, 燙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遞了一串娃娃菜過來。
奚水把手機(jī)收好, 伸手去接的過程中, 和奚水隔著張看的周澤期遞過來一只一次性碟子。
奚水吃東西像貓一樣。
斯斯文文往嘴里喂,小口小口咬,但吃得并不慢,他對待食物幾乎是全神貫注。
“孟科文最會搞這些小吃了, 蛋炒飯都不會炒, 但幾個串兒,他打小就會。”林小金使喚孟科文使喚得異常熟練。
吃起東西來,奚水和林小金暫時把他們所“深愛”的男生們都拋到了腦后。
奚水不喝酒, 他一邊戳著碗里烤好的土豆片,一邊和林小金竊竊私語。
林小金問他,“你和周澤期吵架啦?”
奚水不知道林小金的問題從何而來, 他一頭霧水, “沒有啊。”
“明明吵了!”林小金瞪大眼睛, “之前老周去撒尿, 那臉黑得喲。”
“不是去撒尿。”奚水低聲為周澤期澄清。
“這是重點(diǎn)嗎?”
奚水默不作聲。
“你說了什么把人惹毛了, 和我說說看, 我?guī)湍惴治龇治觥!?
奚水看了看在和吳豐翼他們幾個聊天, 沒注意這邊的周澤期, 放下筷子,小聲說:“我說如果我喜歡他,他生氣了。”
林小金眨眨眼睛。
奚水也眨眨眼睛。
“他居然沒揍你?”林小金感到匪夷所思。
奚水重新拿起筷子,“沒有揍我。”
周澤期沒有揍他,也沒有和他發(fā)脾氣,自己躲一邊生悶氣去了。
“我已經(jīng)把他哄好了。”奚水說,表情里有些小得意。
“你怎么哄的?”林小金好奇,周澤期這么好哄嗎?
奚水臉紅了紅,“我親了他一下!”
“”
林小金還是不免為奚水擔(dān)憂,“要是他之后知道了你和他談戀愛是為了接吻,一定會整死你的。”
奚水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掀起眼皮,慢悠悠說道:“反正我也要跳一輩子芭蕾舞的,我可以和他談一輩子戀愛啊。”
林小金:“”好有道理,無法反駁,真是牛逼。
十多個人,飯量沒有一個小的,孟科文和兩個隊友在烤架旁邊烤得滿頭大汗,他時不時將衣擺撩起來直接擦臉上的汗,與路邊攤的燒烤師傅沒什么兩樣。
但孟科文十分喜愛這項(xiàng)工作,因?yàn)榕鲆姾贸缘模矚g的,他會先吃上兩口。
食物帶來了好幾箱,解決了大半。
奚水打了一個小小的嗝。
周澤期瞧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蒲團(tuán),“奚水,來我這里坐。”
林小金推了奚水一下。
奚水正準(zhǔn)備從地上爬起來,張看就拉住他,看向周澤期,“別啊老周,我們還沒開始喝呢,小溪又不喝酒,一邊玩去。”
吳豐翼隨手撿起一個礦泉水砸向張看,“你來來來,讓我看看你剛剛吃的東西是不是都吃進(jìn)腦子里去了?”
張看靜默了幾秒鐘,對上周澤期的視線,立馬爬到了別地兒,把周澤期旁邊的位置讓出來。
奚水挪到周澤期旁邊坐下。
周澤期給他手里塞了一罐牛奶,“你吃飽了?”
奚水點(diǎn)頭,“飽了。”
“我?guī)阕邥䞍骸!敝軡善谥擂伤苋菀捉箲]自己的體重,他把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拉著奚水站起來。
吳豐翼他們也不問。
小情侶嘛,都這樣,喜歡單獨(dú)行動。
嘿嘿嘿。
-
吉利山的盤山公路鋪得異常平整,水泥地上還有前來爬上的游客手繪的動漫人物圖。
沿著公路走,可以將其他山巒風(fēng)光盡收眼底。
太陽只剩下最后一抹光線懸浮在山頂之上,頂上的云層被還未消退的光芒照耀成金色。
奚水掏出手機(jī),拍了張照片。
“林小金之前拍的照片,給我看看。”周澤期朝奚水討要手機(jī)。
奚水直接將手機(jī)遞了過去。
等周澤期已經(jīng)在邊走邊看時,奚水才猛然想起來自己的備忘錄,他黏在周澤期身邊,“只允許看照片,不許看別的。”
“”
“怎么,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周澤期玩笑道。
他笑著看向奚水,發(fā)現(xiàn)后者一臉嚴(yán)肅,緊張兮兮地望著自己。
周澤期眼神在奚水臉上稍稍停頓,重新低下頭時,他想,奚水手機(jī)里說不定還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片兒?”周澤期勾起嘴角。
奚水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片兒?”
他說完后,明白了。
“我沒看過。”奚水小聲說,“我沒有可以看的網(wǎng)站,他們說要梯子,我不會爬。”
“你想不想看?”
奚水看了看周圍,沒什么人,只有山風(fēng)與將要落下的夕陽,他用手擋著嘴,靠近周澤期的耳畔,聲音壓得很低,“我想看。”
他滿眼期待地看著周澤期。
周澤期也學(xué)他的樣子,只不過靠得更加近了些,幾乎是貼著奚水的耳廓在說話。
“沒什么好看的?實(shí)踐比理論重要。”
周澤期才不會讓奚水去看片子里那些東西。
“你想學(xué),我可以教你。”
奚水覺得周澤期的目光是有溫度的,而且溫度是在逐漸上升的。
他臉頰發(fā)燙,“你為什么會?”
“不難。”
“那我不用你教,我可以自己學(xué)。”
“可是我想教你。”
奚水難得腦子將這個彎轉(zhuǎn)了過來,他小聲說:“你才不是想教我,你是想”
“我想什么?”周澤期一邊問著,一邊去看奚水手機(jī)里的照片,奚水之前裁剪到一半兒,又返回,得重新裁剪。
“我知道你想什么。”
“你知道?”周澤期笑了聲,“那你倒是說說,我想什么?”
“我不說。”
奚水話音剛落,下巴就被捏住,眼前陰影覆蓋下來,他嘴角被周澤期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有點(diǎn)痛,還有點(diǎn)麻。
“不說算了。”
周澤期丟下一句話,揚(yáng)起手機(jī),“等會把照片給我發(fā)一份。”
奚水從他手里把手機(jī)拿回來,臉還是紅的,“給你發(fā)了干嘛?”
“換頭像。”
奚水挨著周澤期,一邊沿著公路走,一邊去翻周澤期的微信頭像,他只有周澤期的微信。
周澤期的微信頭像是一個籃球框,京體操場那邊的,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我覺得你現(xiàn)在的頭像很適合你呀。”奚水說道。
周澤期睨著奚水,注視他良久,漫不經(jīng)心移開了視線,蹲下來將沿著公路攀爬的一根綠藤連根拔起,奚水也跟著蹲下,“這能做什么?”
周澤期摘去藤上枯黃的葉子,在手里挽成了一個圓環(huán)。
奚水認(rèn)真地看著周澤期的動作,直到周澤期把這個環(huán)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綠藤上有很微小的白花。
奚水“啊”了一聲,伸手去扶住,“給我的?”
“謝謝。”奚水的快樂很簡單。
奚水沒有出來玩過,甚至普通的郊游。
他覺得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新奇的,連沿著公路,扛著葉片排排走的螞蟻都是新鮮的。
奚水手機(jī)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人,好心情立馬全部消失。
“喂,爸爸。”
奚不遙過了幾秒鐘才開口說話,“我在你住的地方,你沒在家?”
奚水的心跳立馬就開始加速,他臉上的血色褪去,緊張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澤期,小聲說道:“我和同學(xué)出去玩兒了。”
奚不遙皺眉,“什么時候回家?”
“可能,明天?”奚水小聲回答。
在奚水回答之后,手機(jī)里只剩下細(xì)微的電流聲。
奚水很不安。
“奚水,不能荒廢學(xué)業(yè),知道嗎?”奚不遙語氣明顯變得有些嚴(yán)厲。
奚水連連點(diǎn)頭,“我知道。”
掛了電話,奚水把手機(jī)放回口袋里,勉強(qiáng)沖周澤期露出一個笑臉。
“不想笑就別笑了。”周澤期說。
“好哦”
兩人肩并肩走了一會兒。
周澤期腳步突然停下。
奚水發(fā)現(xiàn)周澤期沒有跟上來,疑惑地回頭看著他,“怎么了?”
“打個賭吧,”周澤期雙手插在兜里,朝前方微抬下巴,“從這里到前面那個大石頭,誰先到達(dá)哪里,誰就可以向?qū)Ψ教岢鲆粋要求,輸?shù)哪且环奖仨殶o條件答應(yīng)。”
奚水聽不見什么要求啊,答應(yīng)啊,他只聽見誰先啊,輸啊什么的。
“好!”奚水一口答應(yīng)。
奚水不認(rèn)為自己的體力比周澤期差,只是力氣沒有周澤期那樣大而已。
不到一百米的距離,贏,還是不難的。
他與周澤期站到了同一條起跑線。
“1。”周澤期聲音低冷,他站得筆直,不像奚水,像下一秒就要竄出去似的。
“2”奚水聲音比周澤期要嚴(yán)肅。
“3!”異口同聲。
奚水先跑出去,只是還沒跑幾步,身后一陣風(fēng)掃過來,白色衣角翻飛,來不及掙扎,奚水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然離地。他被周澤期單手?jǐn)r腰就抱了起來。
“周澤期!”奚水聽見自己的叫喊聲,聽見了耳畔的風(fēng)聲。
為什么周澤期的力氣這————么大!
短短不到一分鐘時間,奚水已經(jīng)將奚不遙帶來的壓力全部拋到了腦后。
奚水以為周澤期是為了贏,所以才從身后偷襲自己。
但是在終點(diǎn)線的時候,周澤期將奚水放到了終點(diǎn),站好。
周澤期退了回去。
“好了,你贏了。”周澤期說。
奚水驚魂未定,他頭發(fā)被風(fēng)吹亂了,“這不公平。”
說完,奚水立馬補(bǔ)上一句,“下次不要這樣子了哦。”
“”
奚水在想自己要對周澤期提什么要求。
他沒什么特別想要的。
除了接吻。
不過周澤期好像比他還喜歡接吻,所以也不用特意提。
“想好了嗎?”周澤期輕聲問道。
“想好了,”奚水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他很真誠地向周澤期提出請求,“等會晚上睡覺的時候,你教我爬梯子。”
“”
“就這個?”周澤期的語氣顯得很不以為意。
“嗯,就這個。”奚水點(diǎn)頭。
“為什么一定要學(xué)?”
奚水猶猶豫豫地回答道:“我一點(diǎn)經(jīng)驗(yàn)都沒有,不不應(yīng)該學(xué)習(xí)嗎?”往年漫長的歲月里,奚水都是與舞蹈作伴,離開家,進(jìn)入大學(xué)以后,他已經(jīng)懵懵懂懂地察覺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一樣,有時候連林小金的話題他都參與不了。
擔(dān)心周澤期還是不肯教自己,奚水繼續(xù)說道:“而且,如果我學(xué)會了,對你也有好處啊。”
周澤期本來已經(jīng)要點(diǎn)頭,聽見奚水如此信誓旦旦,他有些好奇,“對我有什么好處?”
奚水哪知道具體有什么好處。
他連小黃書都沒看過。
支支吾吾半天,他回憶起林小金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一些話,應(yīng)該差不多可以用吧。
“會讓你很爽。”奚水篤定而又認(rèn)真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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