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周澤期坐在沙發上, 搗鼓著手機。
海報的最后一頁提示掃描二維碼就可以報名,資料通過審核后才能獲得面試資格。
[孟科文:老周,你說, 這像不像在給小天鵝選男朋友。]
周澤期懶得搭理他, 幸災樂禍。
他在填寫報名表。
海聽花弄得還挺專業,還要貼上本人的二寸藍底登記照, 原因已經標注:長得太磕磣了那不行啊,對觀眾好點吧。
除此之外, 還有姓名, 學院以及年級,身高體重,是否會華爾茲,選項只有是。
客觀來說, 你給自己打多少分, 舉例:
吳彥祖八分,周澤期七分,保安小李六分, 保安小王五分,理學院唐老師四分,奔馳一分。
(奔馳就是京大校園里的一只奶牛貓, 丑得上過熱搜)
周澤期提交了報名表, 在等待審核的時間里, 他把奚水沒喝完的半杯水一飲而盡。
審核過得很快。
被拒了。
[抱歉哦, 體院的不行哦。]
“”
艸!
-
翌日清晨, 奚水捧著一根玉米從門里走出來, 一出來, 就被靠在走廊墻上的周澤期嚇了一跳。
男生身形高大, 上身純色的黑色t恤,衣料線條顯出流暢的肩臂線條,隱隱可見有力的肌肉輪廓。
即使是低著頭,也絲毫不影響他優越清晰的下頜線,仍舊鋒利。
聽見開門動靜,周澤期懶懶撩起眼皮,“走吧。”
奚水心臟砰砰跳。
就像林小金說的那樣,一張臉的美丑無法影響奚水對這個人的整體評價,更加無法左右。
但這是奚水人生頭一回,被被帥到了。
奚水飄飄然跟在周澤期后邊。
出了小區樓后,周澤期把手里早餐塞到奚水手里,“站這兒。”
沒過多久,他蹬著一輛自行車停在了奚水面前,“上來。”
“你哪來的?”
“什么表情?”周澤期扯了下嘴角,“還能是偷的?我昨天從家里騎過來的,上不上來?不上來我就走了。”他作勢要離開。
奚水急忙跑過去坐上后座,“上,我要上的。”
從他們住的小區到學校步行也就只需要十分鐘,但周澤期騎車居然也花了十分鐘才騎到學校大門口。
“你騎得好慢哦,”奚水坐在后面啃著玉米,“別人走得都比我們快。”
“那換你來?”
奚水不露怯,“也行。”
他把書包早餐,還有沒啃完的半根玉米,都給了周澤期拿著。
周澤期一坐上后座,車頭他差點沒壓住,但奚水臉皮薄,沒表現出來,他默默用了點勁兒,壓下去。
一路上都有校友在看他們。
上課騎自行車的也有,電動車也有,但沒有他們倆這么搶眼的。
后座的周澤期太大只了。
哪怕是平地,奚水蹬得還是有些費勁。
周澤期單手攬住奚水的腰。
奚水跟被電了一下似的,輪胎在地面滑出了一個“s”形,他低頭看了一眼箍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小聲說:“你不要這樣。”
“哪樣?”
“寶貝,腰好細啊。”見奚水不回答,周澤期又惡劣地摸了一把奚水的腰。
奚水又滑出一個“s”形,他不會單手騎自行車,沒辦法去阻攔在自己腰間作亂的那只手,慌里慌張大喊,“你再摸我,我要生氣啦!”
他們兩旁正在行走的校友扭頭看向奚水。
分叉路口時,周澤期一腳踩在地面,車輪猛然被他用鞋底剎住,他站起來,“我來,我送你去教學樓,我再去體院。”
奚水的臉粉撲撲的,他把車交給周澤期,默不作聲,坐上了后座。
周澤期踩上踏板的那一刻,他突然單手抱住周澤期。
奚水嗓音軟下來,放慢,像帶著小鉤子一樣。
“寶貝,你腰好細啊。”
周澤期腰腹一緊,車頭差點沒掌住,車輪在公路地面滑出一個比奚水之前滑的要大一倍的s。
奚水被嚇到了,趕忙兩只手從后邊抱住周澤期。
風從兩人身側吹拂而過。
快要上課了。
奚水趴在周澤期的背上,“扯平了。”
周澤期笑了聲,所以剛剛那一下是因為報復心?
兩人騎自行車也有人拍照片上傳到了cp樓里。
[終于又營業了,那兩只貓的營業都比他倆多!]
[保安小李小王也不錯,昨天我看見小李用電棍捅小王。]
[捅哪里?]
[此生不悔入京大,我高中的夢想就是將來有一天可以放開了磕cp!]
[周閻王好狠的心,他居然讓小溪騎車!他那體格,小溪肯定累死了!]
[看我們小溪臉紅的,跟我昨天買的西瓜一樣。]
[對呀,一定好累,周閻王怎么回事,你看他還在后邊笑!!!!]
[哦,說個事兒,京舞和隔壁搞那個嘉年華,奚水在招舞伴,會華爾茲就行。]
[不會。]
[周澤期會嗎?讓他去唄,我倒是想,但我沒有小溪高,我只有158,栓q啦,算命師傅說我這身高只配磕cp。]
[好多人都報名了。]
[e,周閻王不會過去一拳一個嗎?]
-
下午三點就下了課。
奚水和林小金沖完澡,海聽花和李微微就等在走廊里。
見著奚水,海聽花便走上前,“走吧,你看你滿意誰,我們就找誰做搭檔。”
奚水覺得怪怪的。
但具體哪里怪,他又說不上來。
奚水被帶到了學生廣場,他是個不懼怕舞臺的人,生活中也不害怕與人交流和溝通,但看見那大紅色橫幅的時候,奚水差點拔腿就跑。
海聽花說道:“這都是手段,熱度起來了,到時候我們和隔壁打起來,不戰而勝!”
李微微在一旁冷嘲熱諷,“你學芭蕾可惜了,你該去學營銷。”
學生廣場是平時舉辦一些小型活動或者活動報名的場所,通常都很熱鬧。
今天同樣熱鬧。
京舞學生會的宣傳部擺了幾張桌子在噴泉石像前,旁邊立著一幅海報,海報用光了所有亮眼的顏色,遠遠看去,扎眼得很。
通過審核的人早早到達面試地點,自覺排起長隊,樣貌都還算過得去,身高絕對都是夠夠的,除了個別。
林小金拉著奚水,小聲說:“我給你一套房。”
“什么?”奚水沒反應過來。
“我腳趾頭摳出來一套房,送你。”
奚水不明白林小金的意思。
海聽花坐在位置的中間,奚水則在一旁,他靠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長隊。
海聽花則用平板翻閱著手中的資料。
“通過審核的一共37人,”海聽花抬起頭,“我念名字,被念到的人出來跳一段就行了。”
“趙新月!”海聽花氣勢如虹。
一個面容清秀,笑得有些靦腆的男生走上前,他偷偷看了一眼奚水,后者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聽花皺著眉,“你這資料上,給自己打了十分,我不是說人不能自信,我給過比對對象,吳彥祖才八分呢!”
“還有,你身高是175?”
趙新月撓撓頭,“我可以跳女步啊。”
林小金見奚水眼里寫著疑惑,湊過去,幫忙解釋,“是個想被你睡的0。”
“”
海聽花將信將疑,“那你跳兩步?”
趙新月起勢,大大方方來了一段兒。
海聽花立馬鼓掌,“不錯,不錯,動作標準,但是,你這不是拉丁嗎?!”
“我覺得都一樣啊。”
“那可不一樣。”
接著是第二位。
“可以讓奚水暫時給我當一下搭檔嗎?”對方笑得很明朗。
海聽花豎起手指,“漏漏漏,你這是想還沒通過面試就白\\嫖?”
奚水湊近林小金耳畔,“班長用詞好奇怪。”
林小金回答他,“她一直這樣,遲早挨打。”
海聽花擺擺手,讓這位試圖和她耍小聰明的同學單獨跳,對方還沒得及走開,她手里的資料信息就被整沓抽走,海聽花錯愕地仰起頭看向身后。
周閻王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
石像旁邊的臺階上還站著一大幫他們院里的人,都眼熟得很,經常在四處比賽拿獎,時不時就會出現在校公告欄上。
周澤期嘴里叼著根棒棒糖,他靠在桌子上,對著眼前這三十多個人,翻著手里的資料。
下午灼烈日光落在他側臉,另外半張臉處于陰影中,看著有些冷冷的。
“毛小亮?187?就這?”
看過的,周澤期直接甩手丟在了后邊桌面,重重按在紙張上,敲得整張桌子“砰”地一聲。
李微微在后邊,默默把海聽花拽到了奚水旁邊,遠離炮火區,以求自保。
“麥克?麥什么?沒有中文名?”
“劉立,打多少分,你寫的是比老子還帥?”周澤期輕嗤一聲,吶吶一句“帥屁”。
“吳揚言,座右銘,今生只想當奚水的狗?”
周澤期每念一個人的,語氣就差一分。
吳豐翼蹲在臺階上,嘿嘿笑,“我反正今天是不會招惹老周了,他現在就是行走的炸藥桶。”
孟科文也點頭,“我就知道老周要醋,他那性子,沒把這群人都撂在這里算客氣的了。”
“聽說昨晚老周悄悄報名,結果被拒了?”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心挨揍。”
“張毛毛,”周澤期把資料表拿到眼前,“外號,奚水小男友~”
周澤期的臉色這下是真的冷下來了。
他把后邊沒看完的全摁回到了桌子上,眼神冷厲地盯著這群人。
奚水需要舞伴是沒錯,他這個專業,不可能沒有搭檔,但被人見縫插針,實在是膈應。
他們哪里是來應聘舞伴的?他們是來應聘男朋友的!
奚水站起來,朝周澤期走去,林小金都沒來得及拉住他。
“走了”奚水站在周澤期跟前,小聲說。
他心跳很快,快得不像話。
周澤期垂眼,喉結動了動,“看了我這么久,終于舍得過來了?是不是很好笑?”
奚水伸手去拉周澤期的手,被躲開。
周澤期跳下桌子,掉頭就走。
跟著周澤期來的一群人也立馬都跟著離開了。
奚水看著周澤期的背影,喉間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般難受,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四面八方吹來的風都是冷的。
周澤期沒走多遠,頓住腳步。
吳豐翼疑惑,“怎么了?”
周澤期懶得回答,又掉頭回去,攬著奚水的肩膀就把人帶離現場,順便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四周的人,眼神格外陰鷙冷郁。
-
下午炎熱,空氣滾燙,奚水走得滿頭大汗,被帶到了體院廢棄不用的大倉庫。
高高的小窗,陽光成了一小塊發光的方形,照在地面,空氣中彌漫著金色的塵埃。
柜子上什么類型的球都有,但已經格外破舊,掉漆的掉漆,破皮的破皮,掛在墻上的球拍也都基本不能再用。
吳豐翼他們早就被支開打球去了。
周澤期把門反鎖,回身看著滿眼不安的奚水。
奚水步步后退,“只是需要一個搭檔。”
不怪奚水,是他太討人喜歡了,所以會有人見縫插針,利用各種機會接近他,哪怕他不是單身。
“你別生氣了,我沒想和他們跳舞。”奚水退無可退,背靠在了已經顯得斑駁的磚墻上。
周澤期低著頭,語氣淡淡的,“那你還去?”
“班長已經組織好了,我不能放她鴿子,那些人我都不喜歡。”
“哦,那你得挑個喜歡的才行。”
“我不喜歡。”
“不喜歡什么?”
“別人。”
周澤期笑了,“別人是誰?”
周澤期的問題尖銳無比,沒有給奚水留模糊而過去的空間。
奚水揪著周澤期的衣袖,“他們?”
“那你喜歡誰?”
奚水明顯感覺到現在的周澤期和之前不一樣了,和之前他所認識的那個好說話好脾氣的周澤期不一樣。
對方要他給出一個答案,一個肯定的、準確的答復。
周澤期見奚水一直不說話,抬手把奚水的手指從自己衣袖上扯開,“不說我走了。”
說不氣是假的。
但周澤期也不是氣奚水,他氣奚水有什么用,那些人見著奚水,就好像一群見到了蜂蜜的黑螞蟻。
說到底,他氣自己更多。
他做不到視而不見,也做不到無動于衷,更加做不到真的和一條守著肉骨頭的狗一樣。
他要奚水的眼里有他,他要奚水說喜歡他,那樣,做狗也行。
周澤期不想等了。
真不想說。
就攤牌,換他追奚水,從頭來。
害不害怕呢?
周澤期參加過那么多比賽,都沒產生如此刻一般的緊張心情。
走出這扇門。
他有做好和奚水形同陌路的準備嗎?
他吻過小天鵝,抱過小天鵝
他是他的。
“周澤期”在周澤期的手剛觸上門把手的時候,奚水從身后撲來,抱住他。
周澤期瞬間被巨大的喜悅籠罩,他沒給奚水說話的機會,把人一把抱起來抵在門上,瘋狂吻下去。
奚水仰著脖子,手指掐住周澤期的肩。
周澤期單手就能將他抱起來,他懸空,靠著周澤期的臂膀才能不滑下去。
奚水聽見兩人的心跳逐漸開始同頻,在周澤期放開他許久,他才慢慢找回神識。
“我要說話。”奚水聲音沙啞,雙眸含水。
周澤期抵著奚水額頭,“你說。”
“你,你別走。”奚水耷拉著眼,不敢直視周澤期。
“為什么?”
奚水又不開口。
周澤期猜到他肯定在鉆牛角尖,說不定還在想著等回家了問問林小金,到底該怎么辦呢。
“奚水,你在苦惱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短短一句話,奚水說得無比艱難,他說完后,迎上周澤期的目光,發現對方眼睛發紅,像餓極了的野獸。
“不知道?”周澤期湊過去咬了一下奚水的臉。
“什么叫不知道?那你為什么向我表白?那你為什么親我?”不說這些,周澤期手掌按在奚水的胸口,“寶貝,你知道你心跳有多快嗎?”
“還是說,你對誰都yg得起來?”
“說話。”
“你不說話,我以后也這樣對其他人好不好?”周澤期有一下沒一下啄吻著奚水的臉,目光像一張網一樣,“好不好?”
奚水艱澀開口,“不好。”
“為什么不好?”
奚水說不好的時候,生怕周澤期走了一樣,兩條小腿圈住周澤期的腰,還挺有勁兒。
奚水像一只被困在籠子的小天鵝,不知所措。
屋內是熱的,窗戶太小,沒有通風口,比屋外還要熱,還是悶熱。
奚水感覺自己像在水里被浸過一遍,汗珠從鬢角往下,在下巴匯集,快要落下的時候,周澤期垂首,伸出舌尖給他舔掉了。
奚水的臉登時變得更紅。
“喜歡你,”在周澤期的視線還沒挪開,維持著親吻奚水下巴的姿勢的時候,奚水開口,聲音低低的,眼神明亮又小心,“我喜歡你。”
說出這對奚水而言,意義最非凡與重大的一句,之后的就要簡單許多了。
他抓著周澤期胸襟,睫毛都被汗水浸染得濕潤明亮。
“我不喜歡他們,我只喜歡你。”
“我只對你才心跳加速,只想和你接吻。”
“那種反應,也只對你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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