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雙刀(2)
裴牧天笑道:“卓少主不妨聽聽周圍促織的聲音。”
卓輕裳一臉疑惑,側(cè)耳聽了聽,四周秋蟲之聲此起彼伏,并無異樣。
“這促織的聲音如何了?”卓輕裳問道。
裴牧天朝程小刀看了一眼,程小刀心領(lǐng)神會,抿起嘴來,學(xué)著那促織的聲音,也“吱吱吱”發(fā)出聲來。聲音混入周遭,頗為神似。
裴牧天指著她,說道:“這聲音我已聽了數(shù)年。別人分辨不出,我卻是聽一聲便可分辨。能發(fā)出這種聲音的促織,唯有這一只。”
程小刀得意的笑道:“我就是覺得好玩,在轎中學(xué)促織叫了幾聲。果然被酸瓜聽出來了!”
卓輕裳一拍腦袋:“本來這第三陣,我早有準(zhǔn)備,有必勝之信心。竟被裴兄你反客為主,借著這丫頭玩鬧之舉,贏了卓某!”
他又問程小刀:“你什么時候出府的?怎么就一個人?難道是瞞著你爹爹,偷偷跑出來的?”
原來這程小刀正是蘆國公程知節(jié)的孫女。這女娃兒不足一歲時就對刀劍感興趣,每次看到府中有人練武,便賴著不走。程知節(jié)甚敢奇特,待女娃兒周歲時,放了各種物件,讓她抓周。她竟想了沒想,直接朝一口大刀去了。程知節(jié)哈哈大笑,當(dāng)即要給這女娃兒取名“大刀”,夫人死活不肯,這“程大刀”的名字怎么聽也不像個女孩子,于是權(quán)衡了一下,改做了“程小刀”。
程知節(jié)與四海侯卓玖桓相識以來,頗為投緣。兩人都是綠林出身,又都是豪爽之人,所以前些年只要卓玖桓入京,便帶了兒子到蘆國公府住上一段日子。卓玖桓比程知節(jié)小了十幾歲,以晚輩自居,他又是老來得子,兒子卓輕裳比程知節(jié)的孫女程小刀大了幾歲而已,便經(jīng)常帶了她玩。小小年紀(jì)的程小刀便奶聲奶氣地喊卓輕裳做“卓哥哥”。卓輕裳很是疼惜這個小丫頭,漸漸處得如親兄妹一般。
只是這十年,不知為何,四海侯再也未曾入京,而且性情變得越發(fā)暴躁,與朝中的老朋友也少有來往。是以二人竟有十年未曾見了,卓輕裳看那小女娃兒竟然長這么大了,而且明艷不可方物,不由回想起當(dāng)初種種,頗是感慨。
程小刀背著手,頭一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跟著自己夫婿出來玩兒,誰能攔我?”
卓輕裳笑道:“這么多年了,還如此頑皮!別嚇壞了裴兄,不敢迎娶你過門了!”
程小刀道:“呸,呸,呸,你少烏鴉嘴,我家的酸瓜可只是我一個人的。”說完又過去挽住裴牧天。
裴牧天看看她:“唉,你這丫頭……跟了我們兩天了吧?”
程小刀抬起頭,一臉驚訝:“你早知道了?!”
裴牧天道:“論跟蹤的本事,耳六最強(qiáng)。是他第一個發(fā)現(xiàn)你的。只是我們不想驚動你罷了。”
程小刀突然感覺很是委屈,一頭扎進(jìn)裴牧天懷里,“嗚嗚”哭了起來。裴牧天一臉無奈,看了看裴平,裴平忙轉(zhuǎn)過頭去,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他又看看葛函章,葛函章也抬頭望天,不停贊嘆“秋高氣爽”云云。周圍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覷,頗有些手足無措。
程小刀哭了半晌,用裴牧天的衣袖擦擦眼淚,抽泣道:“我不敢見你,怕你趕我走……”剛說這一句,又“哇”得哭了起來。
裴牧天道:“你不該跟來。這次我和大哥南下,是有要事,又不是去玩兒。”
程小刀哭得更兇了,邊哭便搖頭跺腳不止。
裴牧天又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眾人莫不覺得尷尬。裴牧天無奈,只得說道:“你不哭,便不趕你走。”
“說話算話,耍賴是小狗!”程小刀還沒等裴牧天說完,便忽得抬起頭來,腮邊還掛著淚珠,兩只大眼睛卻閃著光,笑意盈盈。
眾人見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天真爛漫,均不覺莞爾。
卓輕裳道:“小刀,你跟我回四海侯府如何?你卓伯伯也很想念你。”
程小刀搖頭道:“卓哥哥代我向伯伯問好吧!我都好久不見酸瓜了,這次就要賴在他身邊。”
卓輕裳嘆口氣:“好吧。”說完頗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裴牧天。
裴牧天苦笑一聲,沒說話。
卓輕裳抱了抱拳:“今日三陣賭輸贏,裴兄贏了兩陣,在下認(rèn)輸了便是。只是在下認(rèn)輸了,并不代表四海侯府認(rèn)輸了。裴兄可明白?”
裴牧天點(diǎn)點(diǎn)頭。
卓輕裳又道:“玉先生機(jī)謀百變,不亞于裴兄。裴兄可要注意。”
裴牧天也抱拳道:“就憑今日少主所為,裴某決定交下你這個朋友。”
卓輕裳道:“山高路遠(yuǎn),務(wù)必珍重。裴兄,小刀,諸位,告辭了。”
說罷他走到轎子前,掀簾子坐了進(jìn)去。幾個轎夫過來抬起轎子,曹溪群、殷萬山、司展等人在后面跟著,大踏步遠(yuǎn)去了。
裴牧天等人目送他們走遠(yuǎn)了,方才回轉(zhuǎn)。
裴牧天看向程小刀:“小刀,你的馬呢?”
“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程小刀可憐巴巴地看著裴牧天。
裴平在一旁立刻心領(lǐng)神會:“大家趕緊上馬趕路!”眾人聽了,忙各自翻身上馬,向前去了,只留下個裴牧天和“可憐兮兮”的程小刀。
裴牧天無奈,只得說:“同乘一騎吧。”
程小刀叫了一聲“好嘞!”,跑過去將裴牧天的馬牽過來,先行上去了,往前坐了坐,笑著朝裴牧天伸出手。
裴牧天不去拉她手,自己踩蹬上了馬。剛走了幾步,忽見卓輕裳那頂轎子又折了回來,幾個轎夫跑得飛快,霎時就到了旁邊。
卓輕裳掀起轎簾,問道:“小刀,酸瓜是何意思?”
程小刀哈哈大笑,扭頭看著裴牧天,說道:“卓哥哥,你不覺得他說話跟秀才似的,特別酸?你不覺得他有時候呆呆的,像個傻瓜?所以他就是酸瓜咯!”
卓輕裳聽了,不由嘿嘿笑道:“果然恰如其分!”說罷放下轎簾,那四個轎夫又飛也似的跑遠(yuǎn)了。
裴牧天看那轎子遠(yuǎn)了,低頭看看程小刀,問道:“小刀,我哪里呆了?”
程小刀卻是“哼”了一聲,默然不語了。
裴牧天心念一動,已知她心事。他長嘆了一口氣,打馬往前去了。
程小刀輕輕依著他,看著層巒疊嶂,逶迤風(fēng)光,很快心情便又好了起來。裴牧天又問了她長安城的近況,她繪聲繪色說了一番。
“啊,對了,聽爺爺說,你和葛大哥南下的事,吏部已經(jīng)報與了朝廷。天后讓吏部盡快查實,不日再報。”程小刀擔(dān)心地看著裴牧天,“爺爺說此番你倆未得調(diào)令便擅離職守,無論如果都是要獲罪了。”
裴牧天點(diǎn)點(diǎn)頭:“自然是如此。只是此事頗為復(fù)雜,等有時間再講與你聽。你這次偷跑出來,與我這罪人同行,蘆國公府怕也是要擔(dān)干系。”
程小刀白他一眼:“你又要趕我走,沒門兒!莫說你還沒有獲罪,便是獲罪了又如何?誰讓我是你沒過門的媳婦兒啊。再說我還不知道你啊,肯定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才會這么做,也一定是在為朝廷辦事。等朝廷知道真相了,斷不會真怪罪你。想唬我?做夢!”
裴牧天想了想,說道:“小刀果然是我的人生知己,透徹得很。此番話,你跟我說行。就不要對外人道了。”
程小刀揚(yáng)揚(yáng)下巴:“知道!不用你囑咐!爺爺說你為人機(jī)警謹(jǐn)慎,本是好事,可是未免心思太重,于身體無益。”
裴牧天道:“爺爺最是掛念我。我心里知道。”
程小刀幽幽道:“你才不知道,最掛念你的人可不是爺爺。爺爺掛念你,怎的不來找你?”
裴牧天道:“爺爺身負(fù)朝廷重任,豈能輕易離京……”他拍了拍腦袋,“是了,最牽掛我的,是小刀。小刀最心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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