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驪驊看著青筋暴突,簡直毫無理智的鐘離正真,伸出手拍了拍鐘離正真的手背說,“你是金川皇子,是金川皇帝屬意的未來王儲,就只有這等氣度嗎?”
鐘離正真聽到驪驊這樣說,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我不明白事已至此,你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我信任你,敬重你,我甚至想好了如何替你逃脫父皇……罷了,”鐘離正真只感覺寒心,他閉了閉眼,“你根本不需要我的維護,是我們全都低估了你,父皇的謀士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能將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的人,又怎么可能輕易被拿捏。”
“當時我們全都不相信,看來是我們……是我們太過相信血肉親情。”
“你真是好手段,我身邊的人竟然全都被你收買了,我現在連這個院子都出不去,我被你軟禁在此,你想做什么還需要告訴我嗎?”
“無論你想說什么,但請你先告訴我,你把宋詞弄到哪里去了!”
“你該不會把他殺了吧……”鐘離正真其實早有這種猜測,只是他始終不敢相信。
驪驊那一雙看似平靜卻如同寒潭的雙眼,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鐘離正真發瘋,被他拉亂了衣襟也毫不介意。
鐘離正真以為這是驪驊對他的無聲的回答,他有些崩潰地后退了一步,搖頭說道:“你為何如此狠絕!我到底有哪里對不起你,父皇和母后好容易找到了你,我們一家人本來能夠……”
“從來都沒有一家人。”驪驊突然開口打斷。
驪驊的衣領被放開之后,他伸出那一雙如玉的修長手指,慢慢整理著自己的衣襟,將自己脖子上有些不能見人的痕跡一層一層掩蓋住。
甘瓊英的牙口十分不錯,喜歡驪驊痛哼的聲音,因此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牙印,驪驊今天出門還特意穿了一個高領的外袍,可也只是堪堪能夠遮擋住而已。
驪驊在整理衣服的時候,鐘離正真也看到了驪驊脖子上的那些痕跡,他笑得十分諷刺,指著驪驊的衣襟說:“就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她甚至都不知道愛惜你!”
驪驊并不打算和鐘離正真解釋任何他跟甘瓊英之間的事情,莫說甘瓊英留下這些痕跡只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情趣而已。
就算甘瓊英真的有什么鞭撻他人、折辱伴侶的毛病,驪驊也覺得根本沒關系。
慢條斯理地壓平衣領之后,驪驊這才看向鐘離正真,根本不再打算和他廢話,直接說:“你我生下來就是雙生子,而皇室之中不能允許雙生子存在。”
“父皇必須在你我之中選擇一個人作為繼承人,因為他前面的幾個兒子全都愚昧蠢笨。”
“他寄予在你我身上的希望很重,但這天下的共主只能有一個,而且不能有另一個人和未來的皇帝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你是父皇和母后選擇的那一個,我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鐘離正真皺著眉頭,說道:“你什么意思?竟然還想如此迷惑我!父王和母后怎么會放棄自己親生的孩子!當日你明明是被皇宮中的嬤嬤偷出去的!”
驪驊靜靜地看著鐘離正真,并不反駁他說的話,而是繼續說:“當時我先你一步出生,但因為我在胎中柔弱,看上去比你要消瘦不少,所以父皇親自將我舉起來,摔在了皇宮的磚石上。”
“你胡說!”鐘離正真怒吼著。
而驪驊的聲音平靜,卻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和重錘一般,敲打在鐘離正真的心上。
“怎么不會呢,他們只需要一個皇子,只需要一個皇帝,雙生子古往今來都被皇族視為不詳,被視為天下災禍的源頭。”
“這一切必須要由一個人去終結,要由一個人去承擔,災禍的源頭也需要被扼殺掉。”
“因此生下來就偏弱的那個我,就只好被活活摔死。”
“是我命大,只被摔殘了左腿而已。”
“我是被宮中的嬤嬤偷出去不假,那是因為那嬤嬤把我抱出去,打算按照皇帝的吩咐處理的時候,發現血肉模糊的我竟然還活著。”
鐘離正真崩潰地后退著,眼睛中拉滿血絲,不斷地搖頭。
他的信念、他敬重的父親、他心中那么慈愛而溫柔的母親……仿佛都在他眼中寸寸崩塌,他一點也不想相信驪驊的話。
但是驪驊訴說的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實在太過平靜,而他眼中的悲哀和晦澀,也實在太過真實。
鐘離正真其實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堂堂皇子為什么會被一個嬤嬤偷走?
堂堂皇子……被偷走了之后,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有被找到過。
而懷疑一旦種下了種子,就會立即生根發芽,在任何的地方,哪怕沒有水沒有土壤,也能在頃刻之間長為參天大樹。
“所以你恨我……”鐘離正真似乎終于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他這個哥哥,從一開始就在恨他們。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恨我們,卻又要答應我們,難道……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報復我們?”
驪驊卻在鐘離正真歇斯底里的質問當中搖了搖頭。
“我從未想過要報復你們,是你的父皇逼迫我要輔助你,是你的母后用養育我長大嬤嬤的性命,用我身邊所有人的性命威脅我,要我為你鋪路。”
“不可能的……母后明明那么溫柔,母后幾次提起你時眼神都充滿哀傷,母后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我并不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孩子,我之前一直都是頂著一張別人的臉,你的母后對我除了陌生,還能有什么?”
“可能還有恐懼,一個殺不死的……背負著不祥的,殘缺的怪物。”
“你知道你的父皇見到我后,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驪驊說:“他問我為什么沒有死。”
鐘離正真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他已經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因為驪驊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哀傷而難過。
是那么的孤獨而絕望。
連鐘離正真都沒有辦法想象,拋棄自己,親手要害死自己的父母,時隔多年同自己見面,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為什么沒有死”,心中該有多絕望,多難過。
然而鐘離正真天生受盡寵愛,向來唯我獨尊,他的憐憫從來都是居高臨下,也都是有時限的。
他很快就從這種狀態之中脫離,找回了自己的立場說:“可就算你恨父皇母后,我們畢竟血濃于水。”
“而且我們之間是金川和南召兩個國家,金川被南召壓迫多年,百姓苦不堪言,你也在金川經商多年,金川一樣也養育了你,難道你就為了一個女人,要置金川于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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