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弱水之濱
白家?
我眉毛一挑,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白如霜,笑道:“我怎么不知道白家何時還出了一個這么號人物,不過飯別吃太飽,話莫說太滿,今日我打過你,便不許再騷擾我落雁鎮(zhèn)。”
說罷手抖長劍,縱身而去。
面對我的攻勢,白如霜絲毫不見慌亂,也不還手,只是挪著步伐招招閃躲,眼中的玩味之意甚濃,像是在認真揣測我所用的劍法,這讓我不由得心底一沉,本以為白如霜身為姥母手下弟子,再強能比我見過的那五位強到哪去,可現(xiàn)在看來,不可同日而語。
微微收起了劍勢,心念轉(zhuǎn)動,劍意勃發(fā),將這些日子以來所重新對劍意的領悟,隨著手中三尺長劍順勢而發(fā),而白如霜也輕輕凜神,輕笑一聲“有意思”,碧綠的長笛在眼前舞出一道虛影,兩兵交戈,瞬間就站成了一團。
在白如霜出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知道我輸了,不光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就連實力也差了好大一截,招式尚未出手便早已被她洞穿全局,就沒打算使出全力,幾招下來便退在了一邊,著實有些吃驚道:“姥母手下的實力竟讓夸張到如此地步。”
白如霜從口中發(fā)出一聲冷笑:“你就是當日從流云渡離開的那個殘魂吧?”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四目相對,忍不住問道:“你要落雁鎮(zhèn)干什么,難不成想跟四大勢力為敵,在古道中獨樹一幟么?”
“我的事你不用管,還有沒有能打的,沒有的話我就要扯旗,以后這落雁鎮(zhèn)可就歸我了。”
說罷將手中長笛一揚,綠影瞬時打在一邊旗桿上的金鷹旗幟,旗幟跌落,長笛再回手中后,將兩只手背在身后,邁步就朝著鎮(zhèn)上走。
“從今天開始,在落雁鎮(zhèn)我就是老大,你當我的幫手,或者說整個鎮(zhèn)子都是我的幫手,要聽從我的使喚,知道嗎?”
我看著白如霜趾高氣昂地走在身前,一時無語道:“你要這鎮(zhèn)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身是飄零,終有歸所,以后這落雁鎮(zhèn)就是我的家,誰也不許拿走。”
她仿佛之前進過鎮(zhèn)子,輕車熟路地徑直走向落雁鏢局,我跟在身后微微嘆氣道:“那你可知道現(xiàn)如今古道四大勢力都在覬覦此地,你就不怕它是燙手的山芋?”
白如霜突然停下腳步,像是在沉思,我心里咯噔一下,可隨即又轉(zhuǎn)過頭看著我說:“沒事,反正他們也打不過我。”
這個時候淮北等人也都集中在鏢局門口,見我倆走來,臉上先是一喜,但又看見白如霜的神情,臉一垮,同身后的眾人作勢上前似要拼命,卻見白如霜腳下一刻也未曾停止,沖眾人揮了揮手衣袖,先是耳聽得“砰砰砰”數(shù)道沉悶的撞擊聲響,緊接著人仰馬翻,痛呼連連。
可是等白如霜來到鏢局門前,皺著眉頭瞧了瞧,搖搖頭說:“不行,太破了。”
隨著拿手一指在地上掙扎想爬起來的淮北道:“三天之內(nèi)在旁邊給我建一所竹亭出來,建好了有獎勵,建不好扔進河底喂魚,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zhuǎn)身又朝著渡口的方向離去,直到身影在視線中徹底消失,淮北急忙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我道:“少東家,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了眼眾人,將淮北拉近屋子里,反鎖房門,道:“我和君瑤要走了。”
淮北一愣,接著仿佛是在意料之中,點點頭道:“想你們也不會待在這里太久,離開之后有沒有什么打算?”
“回上面。”
我嘆聲道:“今天是古道夕陽東落的最后一天,上面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去做,不能再在這里耽擱下去。”
“可是你倆要是走了,這落雁鎮(zhèn)……”
看著淮北欲言又止,我輕輕搖搖頭說:“落雁鎮(zhèn)就如君瑤所說,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上面大亂子,而且那白如霜實力深不可測,有她在這里,撐到我倆回來,應該不成什么問題。”
“可就算等你們回來,不也還是打不過她?”淮北低聲道。
“放心,再回古道之日,鹿死誰手,可就不一定了。”
說到這里,我沉吟了片刻道:“這段時間如果鎮(zhèn)子里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就多派些人手去找一下紅鯉的下落。”
“紅鯉?”淮北一皺眉頭:“紅鯉在古道?”
我點點頭:“多的你就不要多問了,記得不要驚動她,發(fā)現(xiàn)之后留意行蹤便可,一切都等我回來之后再說。”
“還有,千萬要照著她說的去做,三天內(nèi),一定要建出竹亭,否則后果自負。”
辭別了淮北,去后院練武場里找到衛(wèi)君瑤,見衛(wèi)君瑤正坐在長凳上用清水洗臉,又見她洗罷臉,用一只梳子梳頭,皓臂如玉,長發(fā)委地,不禁看得癡了。“故意輸給她了?”
衛(wèi)君瑤輕輕擦了擦臉,站起身笑道。
我搖搖頭:“白如霜到底什么來頭,我感覺完全不跟姥母的那些徒弟一個層次啊。”
“白如霜是黃河姥母的師姐,怎么會跟她的徒弟一個檔次,你是不是練劍練傻了。”
看著衛(wèi)君瑤滿眼含笑,我怔了怔,喃喃道:“白如霜是黃河姥母的師姐?”
“關于她倆的事以后再講給你慢慢聽,估計吳將軍已經(jīng)到了,先走吧,趕在天黑之前將事情辦完,也免得你分心。”
跟衛(wèi)君瑤一人換了身鏢局的鏢師衣服,吳將軍撐著一支烏篷船停靠在渡口,等到二人上船,船只行駛至河面,才頭靠在船簾低聲道:“鬼嬰已經(jīng)派人開始接收十三連環(huán)塢,吳山渡那邊也多了不少探子,只有帝女陵還相安無事。”
衛(wèi)君瑤聽完淡淡應了一聲,隨即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能做到將千年心血拱手讓給他人,還能做到如此心平氣和,也自問自己不是不辦到,卻始終無法做到像她這般淡然。
“帝女陵究竟是什么地方?”
沉寂了半晌,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兩天之前,衛(wèi)君瑤就告訴我夕陽東落的結束時辰,并說在離開古道之前,必須前往帝女陵走上一遭,方能同我一起回到上面,而不受衛(wèi)道者的限制。
衛(wèi)君瑤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輕輕說:“帝陵不破,我身不死,帝陵若破,命不長久。”
我身體微微一顫,緊緊盯著衛(wèi)君瑤似乎明白了什么,沉著聲音說:“葬身之所?”
“只是一副軀體罷了,本以為此生不會再踏入一步,可萬沒想到,終究還是得用上她。”
小船里陷入沉寂,一路前行,當吳將軍沉聲道了一句“到了”,二人才走到船頭,看著兩岸都是一望無際的淺灘和戈壁,輕輕皺眉:“這是什么地方?”
“弱水之濱。”
“弱水之濱,寸草不生,鳥畜難尋,是古道中的死亡之海。”
吳將軍走在前面,我和衛(wèi)君瑤尾隨其后,滿眼全是荒寂,腳底下的土地裂開道道龜紋,森森白骨散落在一邊,到處都是被曬干的尸骸和座座無名孤墳,向世人傳遞著一股陰森懾人的死亡氣息。
“這里是黃河古道中人死后的安居之所,等到最后一世輪回結束,在感應天命之前,便會提前來到這里,挖一方淺土,躺在其中安心等死。”
衛(wèi)君瑤的話中無不透著悲涼與寂寥,讓我不禁心頭微動,看向她,本想問她的尸身是不是也葬在這里,也有過同樣的經(jīng)歷,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可衛(wèi)君瑤像是陷入到了回憶不可自拔,輕輕嘆氣道:“將死之人躺在穴中等死,等到下一個等死之人來到這里,將碎土掩埋形成墳墓,自己再躺在一旁的淺坑里,等著下一個尋死人的到阿里,周而復始,便形成了古道墓葬群,很多人都把這里稱呼為若水之濱,可我們卻將它叫做,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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